第11章 什么罪名
如果上天再给陆大同一次机会,陆大同保证绝对不会来上河村。
如果再加一个期限,陆大同保证一辈子不来。
本来趁着新官上任,还没熟悉县里的情况,所以偷偷盖上县衙印章,大摇大摆的狐假虎威一把,还能捞到不少银子。
而为了不露出破绽,故意选在了偏僻的上河村。
来之前也打听过,上河村就是个普通山村,没有利害大人物,也没有达官显贵的亲戚,是个很好下手的村落。
可没想到,上河村竟然有江景泽这个妖孽,三言两语,就拆穿了他们的计谋。
而听着江景泽言辞凿凿的分析,众人都恍然大悟,原来这些衙役的牌票是假的啊。
说的也是,县太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增加税赋呢?这不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啊。
还有这小相公,还真是个神童啊,比他们这些庄稼汉不知高明了多少。
刚才还镇定自若的陆大同,此时被江景泽拆穿了,又被群情激愤的村民围住,心中忍不住惧怕起来。
这种人,一旦拆穿了他们的阴谋,就什么都不是了。
一起来的几个帮役缩了缩脑袋,面面相觑,心中有惶惶然之感。
陆大同阴沉着脸,看着围成一圈的村民,深呼一口气道:“你们敢顶撞公差吗?信不信明天我就带人拆了你们村子!”
陆大同话还没说完,江景泽就高声叫道:“大家别怕,衙役在本朝是贱役,只要没有牌票就不算公差,现在他们拿着假的牌票,算是敲诈勒索的骗子,按照大明律就算打死了也没关系!”
“哦……”村民又恍然大悟,奇奇怪怪的知识点又增加了。
见江景泽跳的这么欢,陆大同怒不可遏,指着他大骂道:“小子,你给我等着,有朝一日我定然打死你!”
“我好怕啊。”江景泽毫不在意陆大同的威胁,道:“大家围紧点,千万不能让这几个人跑了。”
陆大同恨得牙痒痒,不过他也知道,今天的计策没有得逞,只能想办法先走人,日后再来计较,于是道:“你们这些人赶紧给我闪开,我等现在要回县里。”
听到陆大同几人要走,有些村民意动。
毕竟衙役们只要离开,今天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谁知道江景泽继续道:“大家千万不能让他们走了,现在他们心里憋了一肚子坏水,只要让他们回到县里,今后咱们村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现在江景泽的威望空前的高,他这样一说,顿时村民们围的更紧了。
三叔公江汝正觉得江景泽做的太绝,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于是小声提醒道:“反正今天他们没有得逞,要不把他们给放了。”
江景泽摇摇头。
打蛇要打七寸,今天只要把他们放了,日后定会遭殃。
江景泽道:“三叔公,你知道这些人今日为什么要到咱们上河村吗?就是因为咱们上河村偏僻,又没什么大人物,所以才会让他们觉得好欺负。”
今天出了这件事,假如咱们忍气吞声,接下来还有会各种各样的麻烦。所以说,咱们必须闹大点,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上河村不是好欺负的,以后也没人敢来寻衅滋事了。
小相公的话听着就是舒服,比三叔公江汝正霸气多了。
在场的青壮村民纷纷点头,不由的称是。
陆大同见走都走不掉,江景泽还不住的给村民们打气,看来今天不能善了了。
陆大同大声威胁道:“你们这是在造反,如果这件事传到衙门,别说你们的性命保不住,就算你们亲族的性命也保不住,到时候就连你们祖宗十八代的坟都给扒开,挫骨扬灰。”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又动摇了。
造反这顶大帽子实在是扛不起啊。
见威胁奏效,陆大同心中松一口气,虽然牌票是假的,但是自己好歹是衙门中人。
民不与官斗,这些见识短浅的村民,怎么敢冲撞自己呢?
“你吓唬谁呢!”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再度冒了出来,煞有其事的分析道:“大明律有规定,但凡官府欺压民众,民众可自行反抗,押送首恶者越级诉讼,不承担任何后果。”
由于太祖朱元璋是穷苦百姓出身,所以当了皇帝后,对百姓十分友好的。
在大明律中写明了,如果百姓发现地方官员犯法,可以写好诏书集体进京上访,沿途的官员不得阻拦。
而陆大同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衙役,江景泽又怎么会怕呢?
听到江景泽的话,民众们再也不害怕了。
小相公说话真好听,做事也干练。
为人真不错。
“你们这些刁民,冲撞我试试。”被人拆穿好几次,陆大同的心态彻底崩了,指着江景泽大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给我等着。”
“砰。”不知道谁踹了一脚,把陆大同摔了个狗啃泥。
又有人一棍子打了上去,陆大同滚了几圈,青色的衙役服粘上泥土,看着好不狼狈。
跟着他来的几个衙役也没好到哪去,几脚就被踹翻在地,有的被打疼了,忍不住哀嚎求饶。
不知道挨了多少打,陆大同只觉得全身都疼,脑袋都是嗡嗡的。
村民们打的累了,这才住了手,只见陆大同几人被揍的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被扯成一条一条的,看起来狼狈不堪。
陆大有瞅了一眼外围的江景泽,直气的牙痒痒=。
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就是他的命中克星。
他从来没受过如此屈辱,睚呲欲裂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景泽走到他身边,低下身子,淡淡笑道:“不做什么,就是借你的人头一用。”
听了这句话,陆大同如同受惊的猫,全身寒毛直竖,他没想到,江景泽的胆子这么大,竟然要杀了他!
一时间,陆大同汗如雨下,面色惨白。
但是江景泽没杀他的意思,毕竟这家伙好歹是个衙役,他总不能小小年纪,就背上人命官司。
借他的人头一用……
也就是江景泽打算将事情闹大,借此去面见高高在上的县尊大老爷,看能不能露个脸。
也为自己的科举之路铺条路。
这次衙役们带来了七八条牛皮绳,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用到了他们身上。
因为已经临近傍晚,所以打算先把这些人关押一夜,然后等明天清晨押到县里,请官老爷处置。
晚上,江景泽奋笔疾书,写着状书。
一旁的三叔公江汝正忧心忡忡,忍不住问道:“俗话说官官相护,就算我们再有理,只要到了官府,那衙门的人就相互包庇起来,恐怕我们讨不到好。”
江景泽心想,三叔公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便安慰道:“三叔公多虑了,听那人说,现在的县尊刚上任,所以他肯定不是县尊的心腹之人,要不然怎么会用这样的下三滥手段?”
“再说,衙役和那些青楼女子一样,都是属于贱役,县尊根本没理由袒护他们。说不准县尊还会重重惩治他们,表明自己的铁腕手段。”
三叔公见江景泽说的头头是道,便点头称是,又提醒道:“侄孙子,你这状纸可要写严重些,不能让他们轻易脱罪。”
江景泽问道:“三叔公,那我该怎么写?”
江汝正终于在江景泽面前找到一点存在感,想了半晌,道:“告他们增加赋税,贪墨银两!”
江景泽怜悯的看了一眼江汝正,叹气道:“三叔公,如果这样写,恐怕这件事就要不了了之了。”
三叔公迷茫了,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江景泽只能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巧立名目,贪墨银两这种事情,只能算是他们的个人所为,与县尊扯不上关系。所以县尊一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江汝正愣了半天,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又不厌其烦的问道:“侄孙子,你说怎么写?”
江景泽道:“第一罪,他们恶意盗取官府大印,往大了说,那就是藐视王法、欺上瞒下!”
江景泽又问道:“他们来了之后,是不是大吵大闹?”
江汝正点点头。
江景泽拍了拍桌子,道:“第二罪,那就是欺压百姓,打砸门户!抢劫罪在本朝是重罪,只要告上去,县尊必然会处置!”
江汝正深吸一口气,听这罪名,左一个藐视王法,右一个欺压百姓,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搞啊!
心太黑了。
谁料,江景泽灵感迸发,目光一直在江汝正身上扫视,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道:“按照规矩,状书的罪名写的越大越好,唯有这样,判的更重。”
江汝正心中一紧,问道:“侄孙子还想怎么样?”
江景泽道:“要不再加一条殴打老人?本朝以孝治天下,对六十岁以上的老人的老人有优待。如果三叔公脸上带点鼻青脸肿的外伤,算在那些衙役的头上,如何?”
江汝正吓了一跳,好家伙,侄孙子竟然想揍他一顿。
他赶忙摆摆手,阻拦道:“算了算了,这罪名已经够重了,够他们吃一壶的。”
江景泽意犹未尽道:“只可惜村里没美貌的妇人,要不然还能告他个奸淫罪。”
江汝正有点后怕,这侄孙子就是个妖孽啊,年龄才十二岁,出口就是什么殴打啊、抢劫啊、强奸啊,难道就不感到羞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