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奇怪的鬼王和其下属
故事还在继续，我恍惚地听着。
“鬼出现又消失了，这其中的原因不得而知，但我们有所猜测，可能那些被制造出的鬼是被鬼王杀了。”
我立即抬头，盯着炼狱先生，“为何？你们的依据是什么？”
“记载的书里夹杂着一张残页，上面同样是主公的字迹，像是他自己的随笔，上面写着‘我赶到那座城时，正逢黎明时分，我亲眼看到一只没有手脚，肚子开了大洞的怪物，也就是鬼，被绑在了城墙的最高处，他嘴里不断喊着大人饶命，然后就被太阳活活烧死了’。
上面虽然只写到了一只鬼，但我们由此怀疑其他鬼也被杀了，被太阳烧死的他们是不会留下痕迹的，这方面说得通。”
我听得心绪杂乱，家主也去了那座城，肯定是因为我留下的那张纸条，还好他到的时候天亮了，要不然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真是万死难咎。
还有被绑在城楼上的鬼，家主不会乱说话，他肯定真的看到了，可那算什么呢？会被鬼称作大人的除了无惨还会有谁，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制造的下属，还弄断手脚在对方肚子里开洞，这熟悉的外型让我想到了自己死时的样子。
总不会……是为了我吧？
我在心里摇头失笑，我都已经被吃了，当年那鬼究竟为何而死根本不重要。让我更在意与心痛的是家主，他后来必定看到了我难看的死状。我不敢想象那时的场景，光是偶尔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都让我忍不住想哭。
我是死了一了百，却将数倍的伤痛，留给了那对可怜又坚强的夫妻。也不知是怎样坚定的意念，让他们后来决定成立鬼杀队，目的就是杀掉他们从小疼爱大的儿子--无惨。
我不得不承认，在坚守原则一事上，我不如他们，要不然那时我也不会独自离家去找无惨。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舍不得，是我的自以为是，是我的执着最终害了自己，有那下场，并不奇怪。
“阿融你没事吧？”
“姑娘你怎么了？”
耳边仿佛有人在叫我，我睁着迷糊的眼看去，只见缘一蹲在我面前担忧地看着我，一旁的炼狱先生也是一脸担心。
我拍拍缘一的手，嘴角扯起一个笑，“我没事，别担心。”
“可你脸色很不好。”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肯定是我说的那些吓到姑娘了！”炼狱先生一副自责的模样，缘一面上也露出愧疚，这孩子肯定在怪他自己问太多了。
我解释了好多次后，才终于劝住这两个“老实人”，无奈的同时又好笑，这场面顿时将心里积聚起来的悲伤氛围给一下打散了，说起来还得感谢他们呢。
想知道的东西还没问完，我自是不会“放过”炼狱先生让他住嘴。
“你们猎鬼人的工作肯定很难吧，昨晚我虽然只是个观众，可我能感受到鬼的强大，力量、速度，以及恢复力，这不是普通人力可以抗衡的存在。”
“说的是啊，可是我们不会放弃，更不会停止，鬼王一日不死，世间的人类就多一日来自于他们的危险，即便中途死去，我们的死亡也是值得的。饱受战乱的百姓已经够苦的了，可不能让鬼对他们再加一层伤害！”
听着对方的“誓言”，我顿觉一阵难堪与愧疚，因为这份人类多出来的危险，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诞生的。
“对了炼狱先生，既然鬼王的下属出现，那鬼舞辻无惨呢？你们有见到吗？”
原本一脸热血的青年霎时脸色黯然，他摇摇头说道，“没有，直至今日我们连对方的样子都不知道，初代家主的记载里并没有鬼王外貌的形容。”
这就奇怪了，家主既然决定集结众人力量杀死无惨，怎么会没向大家描述外貌呢？
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理由，不说就代表说了没用，所以不必说。那怎样的情况下才会没用呢？我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除非，无惨他会改变外貌？可这可能吗？变色龙都只能改变肤色，无惨他凭什么改变整个外形？
自己想再多没看到实体也是没用的，我甩了甩头，决定暂时将这问题搁置，并向炼狱先生提出了新的问题。
“炼狱先生，请问鬼的数量大概有多少？分布区域呢？”
“具体有多少我们也不知道，鬼舞辻无惨可以通过自己的血液不断创造鬼，只要他愿意多少都不是问题，而且我们发现，同样是鬼，可战力方面有时天差地别，我们的队员无法在遇鬼之前预见其实力，所以总有无辜之人牺牲。”
炼狱先生的表情很沉重，我回想起了当初的城主，人在其面前不就如易碎的豆腐吗，他们的利爪可以轻易洞穿我们的身躯，咬骨头时的清脆声就和吃面条一样随便。
我能感觉到炼狱先生身上的气息，那是日积月累凝练出来的力量，可说实话，哪怕不提城主，就跟刚才灰飞烟灭的鬼相比都相差甚远。我不厚道地庆幸想着，还好那鬼撞在了缘一面前，要不然这位灭鬼人恐怕就要无了。
这里就要提一下我所感受到的气息了，我不知要怎么具体解释这种感觉的来源，和缘一用眼“看”不同，我是凭身体的感知捕捉的，我的五感向来敏锐，直觉更是准的可怕，历经几次轮回，这项能力却一直没消失。
比如一个作恶多端手上沾血的人，哪怕对方外表掩盖地再完美，但在我的感受中，就像直面一个带着刺骨寒意的冰块，皮肤表面会有刺痛感，大脑会向我传递不祥的讯号，然后对方的身形便会在我脑海里具象化，以一个我根据直觉幻想出来的“恶”形象。手上沾过人命的，身体表面就会环绕一层血雾，里头似有不甘的黑色灵魂在咆哮。
我的感知“捕捉”到什么信息，便会在一开始给对方“下什么定义”，之后那人或非人在我脑海里的幻影就是加诸各种“特效”之后的形象。
像现在，炼狱先生在我脑里就是浑身充斥着金色光点的人，外圈还有一层气包裹着他。
至于实力判断，若用通俗的话来形容，那应该就是基于经验上的估算吧。不同的人，脚步深浅、呼吸频率，肌肉线条，面上的精气神等等都不一样，这些信息会糅杂在我的脑海中潜意识去比较，判断也是下意识的，大脑直接得出结果，跳过了思考这一过程。
我觉得这能力是每个人都拥有的，只是五感敏锐之分造成了人人得出结果的速度与准确性有很大差异，我是个普通人，但正因为这份直觉，有时我也会觉得自己好像，并非那么完全普通。
所有人或非人物种在我这里都有力量层次区分，因为是凭感觉，所以具体数值我是不清楚的，只能对比。
当然缘一是个例外，照理说人的气息是不会变的，除非像我一样换了个灵魂，可他不同，当他普通地站立行走或劳作时，身上的气息就普通地宛若一般民众。
可一旦特意发力，他所传递出来的力量感就会突然“爆炸”，甚至可以说可怕，像是无穷尽似的，我看不到尽头，也猜不到深度。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再次意识到，这个孩子很强，比任何人都强。而且直至今日我也没有见过他出全力的样子，即便是昨晚对付鬼，他也是一副轻轻松松毫不费力的样子。
缘一的气息既如巨石般沉厚稳实，也如无际的海面神秘平静。
我一时猜不出他和无惨这个鬼王孰弱孰强，因为后者也不曾在我面前展现全部实力，都有收敛着。
……
“不知二位之后作何打算，鬼出没的地点是无法确定的，他们不会在同个地方停留过久，一是为寻找食物，二则也有嫌我们烦的缘故。”
“为什么？有些鬼既然如此强大，他们为什么不先反过来杀了你们呢？这样就没人阻止他们了。”
缘一终于又再次开口，不过对于他的问题我有自己的猜测。
“不知道，如果他们聚集起来确实很容易灭掉我们，可这些鬼似乎都是各自行动，然后分布在不同区域，彼此互不打扰，除了那些已经失去理智，单凭捕食欲望行动的鬼，其余鬼见到我们一开始都不会下死手，还会恶言恶语让我们不要多管闲事，被我们缠烦了就认真了。”
果然……
我不相信这些鬼奇怪的做法后面没有无惨的授意，他还真够矛盾的，从吃人这点说就已经无法与人类和平共处了，难道还妄想让众人都理解他吗？他究竟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连我都变了，更何况无惨这个“老”怪物呢，他的经历必比我要丰富的多。
我甚至不自觉幻想，若是有一天我和他重逢他会露出什么表情，是陌生？还是怨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