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蓬勃的情感
胃里一阵翻涌，未消化完的食物直冲咽喉，我压根来不及下咽，情急之下一把推开身边的人，三步并作两步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就吐出了一堆马赛克。
恶心感一阵接着一阵，眼前发黑，头部开始眩晕，鼻腔内有酸刺的感觉。身体似是一下被抽走了力气，我的双腿几乎站立不住，可胃中的翻涌还未结束，站着吐多少会方便些。
每一秒过去，身体的无力感都更甚，整个人在不知不觉地往前倾，我右手拼命扒着树皮期望它能给予我支撑。此时此刻，我想额角的青筋最能代表我的用力与难受。
煎熬时分，我感觉到有只手穿过了前肩，抓着我的右膀，它坚实有力、稳如磐石，撑住了我差不多整个身体的重量，我一下没了顾忌，更是吐的昏天黑地。
当神思逐渐清明时，我发现自己已经软倒在杏寿郎怀里，鼻尖是他身上熟悉的清香，那位“好心”大婶也早已不知所踪。喉部既干渴又刺痛，我内心是真的麻了，没想到“风光”的时间如此短暂，自身狼狈的模样让我忍不住发笑。
我算是明白了，在杏寿郎面前我越想保持正常越是容易出糗，明明我真实年龄比他大却总是受他照顾。不过幸好，这人压根不在乎这种事儿。
“阿融，肚子还难受想吐吗？”
你听听，你听听，我就说这人根本不在乎你出不出糗，杏寿郎本身就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他不会去嘲笑别人，只会去帮助别人。往深了想我这心里还有点复杂，算了算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我撑着杏寿郎的手臂站起身来，认真向他表示了谢意。
“已经没事了，谢谢你杏寿郎，要不是你帮忙我刚就得摔倒了！这一晚上算是白吃了，唉～”
“不，你看，我们还有羊排呢！”说完还颠了颠他手里的东西。
我笑着点点头，“也是。”
这场盛大的烟火大会高潮还没来临，现在还不到回去的时候，我摸了摸肚子，大胆地想之后是不是可以填新的食物进去。然而美好的想法无法实施，当我停在一处摊子前想再买点烤串吃吃时，杏寿郎的手温柔却不失强硬地把我拉走了。
“阿融，吃点清淡的吧！”
我本来想说胃已经没事了，它没这么脆弱，可看着杏寿郎隐隐担忧的眉眼还是点了头。
他一如既往地走在我前面，炫彩夺目的灯光在杏寿郎身上漾开了一层层光晕，人群里他是那么显眼，仿佛与周边人在两个世界，人群也似乎随着他的前进自发分成两边。
杏寿郎的脚步不曾凝滞停留，带着我一路“披荆斩棘”，可我心里却无来由的一阵恐慌，此刻两侧的人在我眼里变成了发着白光的路，而杏寿郎就走在路的中央，渐渐地他离我越来越远，我奔跑着向他追逐而去，却怎么也追不上，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十字路口。
“杏寿郎！”我怔愣在原地喃喃出声。
“簌--砰！”
一声乍响响彻在耳边，一眨眼，世界还是之前的模样，杏寿郎就在我前面，他没有消失！
伴随着耳边不断传来的烟火升空的簌簌声，我上前一步，伸出空着的右手抓住了杏寿郎拉着我那只手的袖子。他立马转过头来问我：“阿融怎么了？”
“我……我怕你不见了。”刚才的恐慌不是作假，背后瞬间就渗出了冷汗，我紧紧地抓住杏寿郎，深怕眼前的他是个幻影。
此刻我由衷地希望刚才只是我一时身体不适，短暂地做了个可怕的“梦”而已，我当然没有什么预言的能力，所以肯定只是眼花了吧。
我又想，或许是因为平日里太过担心他们的安危，毕竟杀鬼的任务那么危险。刚才也许是我根据现实衍生幻想出来，在脑海里以主观意识所看到的画面，那应该是我心底恐惧的折射。
杏寿郎看了看我，然后轻轻拉开我拽着他袖子的手，转而主动牵上了我的左手，掌心传来的温热渐渐驱散了我心里的寒意。青年的眼神明亮又干净，他嘴角带笑，微风轻轻鼓起他的披风，美好的像是一幅画。他似乎从消失了的地方又转身回来走向我，我听见他说：
“阿融别怕，我在这儿！”
虽然背景中充斥着烟花绽放的声音，震耳欲聋，可我还是清晰地听到了杏寿郎的话，也听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在通明的夜色下，我终于确认了自己原本犹豫、模糊不清的态度，有些情感一旦冒芽就如雨后春笋般蓬勃生长，我不自觉紧了紧相握的手，话语哽在喉咙里，思绪翻飞，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好在杏寿郎不在意我手上的举动，他安抚性地轻轻抓了抓我的手，然后带着我挤到了岸边最前列的位置，他抬头看烟火看的认真，我的视线悄悄游走在头顶与杏寿郎之间，突然发现这段时间他脸角的轮廓变得越发流畅锋锐，看起来更加成熟俊郎了。
手心有些出汗，幸有夜色遮掩让人看不清我酡红的脸颊。我微仰着头，只觉得，漫天的璀璨都不及身边人一个柔和的笑意。
一街，两人，三生幸，四面星火，流年里，他是最亮眼的那抹绝色。
……
小忍说我变了，我问哪里变了，她说我原本的笑总是温柔的内敛着，带着小家碧玉似的和煦，像是池塘里含苞待放的睡莲，可现在却如盛开的蔷薇花，笑得热烈而张扬，活泼爱动，总算像个青春少女了。
我被小忍的比喻逗到，原来在别人眼里我原先是那样的，本以为大家会觉得我是属于冷静深沉挂的，毕竟我话并不多，大多数情况下我都是倾听的一方，即使笑也不是大张着嘴完全释放的类型，我既不是邻家的温柔知心姐姐，也不是爱闹与大家打成一片的活力少女。
我能感觉到自己变了，但没想到这么明显。说起来，大年夜领到主公给的红包时我也像个孩子一样雀跃呢。
“对了阿融姐，你和炼狱先生怎么样了？”
我如一只被惊到的蚱蜢整个人向上弹了弹，急速向小忍看去，只见她一脸揶揄的样子，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生动，我忍不住羞窘。
“什么怎么样？我和杏寿郎不一直那样吗，偶尔聊个天啊。”我低着头摆弄药品装作什么也听不懂。
“什么什么呀，我是说进展如何，你们在一起了吗？”小忍似认为她问的还不够仔细，特意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我旁边，弯腰侧仰着头看我，这下躲不过了，装傻都没用。
“你说什么呢小忍？！这八字都没一撇呢！”我想自己耳朵应该是红了。
“怎么会呢？亏我和香奈惠那晚给你们制造二人世界，你们还没定下来呢？！”少女一脸的不可思议，好像剧本没按照她想的走相当愁人。我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小忍的脸。
忍啊，你人设都不对了知道嘛，莫非八卦是人的天性？
小脸都被我捏歪了，忍还在不死心地继续问：“大家都看出来你们之间的粉红泡泡了呀，这没点故事说不过去啊！”
我听着有点抓狂，“你们怎么看出来粉红泡泡的？我和杏寿郎平时聊天很正常吧，跟你以及大家唠嗑时差不多啊，请你把这个问题解释一下。”
忍眨巴眨巴眼，一脸理直气壮，“嗯～我自己想象的。”
我：“……”行吧，还能打咋滴，小忍在我面前是变得越来越孩子气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本性，当然在别人面前我看她还是温柔淑女范儿的，人嘛，偶尔多一副面孔也挺好的，憋着憋着小心憋出病来。不过……
“小忍，你觉得杏寿郎怎么样？”
“是个元气爽朗的好男人啊，炼狱先生强大又温柔，阿融你可不能错过啊！”
“你说的语气怎么跟去大街上买菜似的！我当然知道杏寿郎人很好，我是说认真的，你觉得我跟他合适吗？”
“非常合适！在我眼里你们早就是一对了。啊！所以说阿融你果然是喜欢炼狱先生的是吧！”忍捂着嘴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我有些脸红，没有特意否认，而是小声追问：
“那你觉得杏寿郎会喜欢我吗？”
“阿融姐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啊！”忍的声音一下拔高，吓得我立马捂住了她的嘴，一边还用食指竖着抵在嘴唇上向她强调。
“嘘！小忍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万一被别人听见怎么办啊！”
“呜……呜呜！”
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我这才放开捂着她嘴的手。
“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了。”
“不过阿融姐，我觉得很有戏啊，就我看到的而言，炼狱先生对你是不同的，需不需要我帮忙试探一下？”忍小声说着，眼里跳动着跃跃欲试的光。
空气一下静了下来，我的思绪回到了过去。我想起初见杏寿郎时的场景，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时，他就那样带着似能冲破一切黑暗的烈焰出现了，他扬起火光千万，照亮了那一片黑暗，也照亮了彼时的我。
救赎从那刻开始，直到现在。火焰生生不息，如生命不甘的燃烧绽放，杏寿郎的光下不止有我，还应该有更多的人。
“谢谢你小忍，但不用了，现在这样就很好，杏寿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的步伐停不下来，此时儿女情长只会成为他的牵绊与拖累。”
“可音柱就有三个老婆啊，我看他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家庭和职责都有兼顾。”
“不一样的，天元来之前就结婚了，我想他加入鬼杀队之前，应该和妻子们都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而且他们都是忍者，是可以一起执行任务互帮互助的，我不一样，我打不了架，帮不上杏寿郎的忙，只能一次次在这儿等他。”
“而且……”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且我也不敢说，万一被拒绝了不是很尴尬吗，要是他和我保持距离我会很难过的，杏寿郎是个细心的人，为了维护我的自尊心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不行，光是想想那画面我就难受的不行，我宁愿一辈子和杏寿郎保持普通的朋友关系也不想他疏远我。
忍拍了拍我的肩，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我能理解阿融姐你的想法，但是炼狱先生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们也不知道啊，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希望阿融姐能一直开心，如果说出口会让你难过，那还是让炼狱先生走开好了。”
我一把抱住面前娇小的孩子，心里暖乎乎的，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是太棒了，忍就是我的小天使，喔对了，还有无一郎，虽然是个寡言的孩子。这次回来居然还给我带了当地的土特产，当他一脸无表情地将东西递过来时，我瞬间眼泪就飙出来了，多不容易啊，他能记住人就不错了，竟还特意带了礼物。
记得我当时激动地一把扑了上去，接触的那一瞬间我明显感受到了无一郎本能的反抗，但随即他马上卸了力任由我抱着。怀里的孩子壮实了不少，让我这个“老母亲”着实欣慰。
所以，就这样吧，保持现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