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失败
“列为臣公,今儿是内臣与外官同朝议政的日子,各省任期满三年的督抚也都来了,心里真是高兴,今儿列位有什么事情,尽管奏来。”玄烨高坐在朝堂上,脸上挂满了笑容,看起来是个仁厚的君王。
此话刚落,各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没有说话。
辅政大臣之一,苏克萨哈紧抿着唇角,沉思片刻后,站了起来道:“臣有事要奏。”
小皇帝玄烨嘴角挂着笑,指着苏克萨哈道:“讲。”
得到许可后,苏克萨哈看了眼玄烨眼底的激动,低头状告道:“臣要弹劾太子太傅、领侍卫内大臣鳌拜。”
此话一出,群臣震惊,纷纷无声地用眼神传达自己内心的震惊,苏克萨哈不要命了,竟然敢顶着鳌拜的风头告状,谁都知道现在的天子就像没有利爪的幼虎,大权几乎全都掌握在四大辅政大臣手里。
早就知道此事的玄烨,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轻咳一声打断了朝臣们的窃窃私语。
“臣奉旨查办鳌拜圈地乱政一案,从直隶、山东、河南、等地搜集了大量的证据,已经初步查明,鳌拜及其党羽伙同正黄、镶黄二旗,以及上述省的督抚、将军,从顺治十五年起,以以土换土的名义,大肆圈占民田,还强迫佃农缴纳繁重的赋税,粗略计算,至今鳌拜等人圈占近一百三十余万顷的土地啊!”苏克萨哈说得唾沫翻飞,声嘶力竭,一字一句都在述说着鳌拜党羽的累累罪行。
一时间所有朝臣轰动,开始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呀?”
“这也太过分了!”
一位大臣站了出来,大声维护道:“皇上,鳌中堂素来勤政报国,圈地建营是朝廷国策,苏克萨哈所言,皆是污蔑,请皇上明察。”
鳌拜手下的一个将军指着苏克萨哈道:“苏克萨哈,老子是圈了几块地,可老子为大清打天下,死过三个儿子,身上伤疤至今未消,那几块地埋着我儿子们的尸骨,怎么着老子也是一片爱子之心啊!”
听着朝臣们的你一言,我一语,玄烨脑门凸凸地疼,烦躁地用力拍了下龙椅,厉声斥责道:“这里乾清宫,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不是菜市场!”
“苏卡萨哈,你接着说!”
“老臣遵旨,臣弹劾鳌拜五项大罪,一,胡乱圈地,二,随意乱政,三,贪婪受贿,四,祸国殃民,五,结党营私。”说着从一旁拿出一个黄布包,“皇上,臣呈上十二份调查材料,以及外省官员控状三十份,请皇上阅览。”上前一步递给玄烨身旁的梁九功。
玄烨简单地翻阅了下调查材料,脸色逐渐凝重起来,“鳌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鳌拜不紧不慢地拱手道:“皇上,老臣不急,老臣劝皇上也不要过分心急,毕竟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另一边的一队人马飞快地行驶在山间小路,其中一辆马车上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她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史称孝庄太后。
哒哒哒的马蹄声中,传来太皇太后沉稳的声音,“李归元,什么时辰了?”
“回太皇太后,现在早朝已经开始了。”
太皇太后闭着眼睛,问道:“还有多久才能进城啊?”
“还需要一个时辰。”李归元如实回答道,“那个时候,皇上已经下朝了。”
“你让他们快点,我撑得住,越快进宫越好。”太皇太后猛地睁开眼睛,“皇上等不及了。”
这时的朝堂上,听完鳌拜的话,玄烨沉声问道:“苏克萨哈,你可说完了?”
苏克萨哈拱着手,大声道:“没有,臣还有千言万语,鳌拜的罪状罄竹难书,经臣查明,鳌拜不但圈地乱政,还悄悄私吞了八大黄庄的黄产,这可是欺君犯上,罪该当诛啊!。”指着下首的班布尔善,“皇上,此事班布尔善也查到实据,可以为臣作证。”
被指着的班布尔善低着头,不知道其真实表情。
“皇上,列为朝臣,鳌拜罪不可恕,臣请求将鳌拜罢官夺爵,交予大理寺审问。”
终于等到这句,玄烨面色不变,“列为臣公,谁还有话说?”
首辅大臣索尼身患重病,其子索尔图正一勺一勺汤药地喂给他,玄烨深深地扫了眼老狐狸索尼,最后把话题转到班布尔善,“班布尔善,苏克萨哈说你有证据,可是真的?”
班布尔善垂首道:“皇上,臣确有证据。”
“其一,臣受苏克萨哈所托,暗中调查鳌拜私占八大黄庄一案,经过调查,此事纯属子虚乌有,鳌公忠君爱国,从未占领一寸黄土;其二,苏克萨哈曾邀请臣在仙云楼吃饭,并暗中向臣行贿,他说,一旦绊倒鳌拜,他便可以让臣顶替鳌公的位置,担任辅政大臣:其三,臣意外发现,有关鳌公侵占黄土的谣言,乃是从苏克萨哈府上传出,如此污蔑我大清功臣,罪该万死。”
此话一出,群臣都纷纷义愤填膺,为鳌拜鸣冤。
“苏克萨哈,原来是你污蔑鳌公,还结党营私,罪无可恕。”
班布尔善对着直接愣住的苏克萨哈笑了笑,拱手道:“皇上,请刑部彻查此事,还鳌公清白。”
群臣纷纷附和,”皇上,请还鳌公清白。“
“对呀,此事一审便知。”
“贼子当诛。”
······
眼见着控制不住朝局,玄烨重重地咳了几声,这时鳌拜假惺惺道:“皇上,老臣忍辱负重,这是老臣的命,但是老臣实在不想让皇上被奸臣所蒙骗,不愿看到朝中小人乱政啊。而苏克萨哈状告老臣圈地乱政,老臣冤枉,不过是些荒山野地,况且都是遵旨而行,光明正大。”
剖心自白一番后,鳌拜话音一厉,道:“皇上,篡权乱政者,不是别人,正是苏克萨哈,他出自正白旗王族,素来跟正黄、镶黄二旗不和,他明面上诬陷老臣圈地,实际上是栽赃嫁祸,老臣也要状告苏克萨哈六大罪状,老臣也有大量证据,共计四十多份,还请皇上明察。”
说着也拿出一大堆证据,递给梁九功。
玄烨一时骑虎难下,“遏必隆,你也是辅政大臣,你可有什么要说?”
遏必隆一向就是墙头草,连忙道:“皇上,臣认为,苏克萨哈有罪,而鳌公是无辜的。”
“那索尼,你觉得呢?”
索尼瘫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老臣,老臣,觉得······”
一口气没上来,两眼泛白,吓坏了一旁的索尔图,“皇上,家父又犯病了,还请皇上准家父退朝。”
玄烨摆了摆手,索尔图立马带着索尼匆匆离去。
鳌拜走在玄烨身旁,义正言辞道:“请皇上下旨,拿下苏克萨哈。”
其余大臣齐声道:“请皇上拿下他,治罪,治罪。”
“诸位爱卿,朕要三思,你们别急。”玄烨抬手示意群臣稍安勿躁。
“如今证据确凿,皇上还不下旨,是在置天下于不顾吗?”鳌拜步步紧逼道,见玄烨沉着脸不说话,一把抓住玄烨的手腕,“否则,老臣就要行使辅政大臣之责,代皇上下旨了。”
玄烨震惊地看向鳌拜,手腕上的疼痛逐渐加深,但是玄烨是那般容易屈服的人吗?眼神直直地看着鳌拜,呵斥道:“鳌拜,你是要谋逆吗?还不退下!”
鳌拜岂会被十六岁小儿吓到,直接宣布道:“来人,把苏克萨哈拿下,交由刑部审理。”
“鳌拜!”玄烨大声喊道。
“早朝时间也到了,下朝吧。”说着一把甩开玄烨的手, 伴随着苏克萨哈的喊叫,鳌拜大步离开了乾清宫。
一个时辰后,太皇太后急匆匆赶来乾清宫,玄烨的书房门紧闭,梁九功守在门口。
“梁九功,玄烨怎么样?”太皇太后脚步飞快地走到门口。
梁九功行礼问安道:“启禀太皇太后,自早朝起,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准任何人进去。”
太皇太后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的孙儿还是太过年轻气盛了,“开门,我进去看看。”
梁九功立马应是,打开门让太皇太后进去,毕竟整个大清朝中谁人不给太皇太后面子,即使嚣张如斯的鳌拜也不敢在太皇太后面前放肆。
书房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太皇太后拄着自己的龙头拐杖,踏进玄烨的书房,走着走着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书房里根本没有人,大声喊道:“梁九功,玄烨人呢?”
而此时的玄烨,正一步一步爬上广济山,身后跟着一个阴柔的男子,嘴里叽叽喳喳地说:“皇上,咱们偷偷离宫,太皇太后要是知道了,饶不了咱们的,皇上······”
“闭嘴!”玄烨沉着脸,一步接着一步踩着石阶,这条路他六岁前走了无数次,可是这十年来,他课业繁忙,不仅要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技能,而且还要坐上那庙堂之高的皇位,朝堂上风云变幻,令他心烦不已。
不消片刻,广济寺就在眼前,最近恰好农时,广济寺人不多,一个身形消瘦的和尚拿着把大扫把,背对着他们扫地。
“明介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