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莲姨娘的下场
温暖如春的屋内，梨香满帐的床上，佟玉容生无可恋地盯着浅青色的帐顶。
屋内挤满了人，空净大师眯着眼把脉，佟夫人捏着手帕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大师的表情，不一会儿，空净大师收回了手，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道：“佟小姐已无大碍，只是伤了身体，日后恐怕······”
跟刘大夫说得差不多，佟夫人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女儿醒了就好，声音颤抖道：“醒了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空净大师眼底生了些笑意，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出去了。
大师走后，佟夫人一步一步地走到床边，眸中带泪地看着女儿发呆的眼睛，颤抖着嘴唇，轻轻地唤了声，“玉容。”
顺着声音望去，佟玉容看到佟夫人微红的眼尾，嗓子还是有点难受，哑声音应了声：“额，娘，别，哭。”
大病初愈，她觉得自己身体格外的沉重，从小到大都身体康健、甚少生病的佟玉容总算体验了把身体羸弱的感觉了，太难受了。
佟夫人细心地替女儿掖好被角，用力的点了头，看到女儿眉宇间的疲惫，柔声道：“累了就闭上眼睛，额娘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
今年佟玉容着实经历太多苦难了，三番四次的落水，隔三岔五的遇险，佟夫人现在都不敢让女儿离开自己的视线。
佟玉容顺从地点了点头，她确实很累，感觉胸口被塞了一团湿棉花似的，有点喘不过来气。
刚阖上眼睛，明释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姐姐，姐姐，师父说你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是明释，佟玉容猛地睁开眼睛，困意稍稍消散了些，看到明释跑的通红的小脸，佟玉容还是很感动。
在她昏睡这段时间，通过别人的只字片语，佟玉容知道救自己的人竟然是只比她大一岁的六岁小孩子，明释。
即使是很多年的好朋友，都很难做出如此冒险的动作，稍有不慎他们两个人就会一起沉入冰冷的水底，一起丢了小命，但明释偏偏是那么做的，而且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地跳了下去。
除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跟阿玛额娘以外，明释还是头一个不顾一切救自己的人，而且自己也就给他买过一次桂花糕而已。
对上明释满眼欢喜，嘴角都快飞上天的笑容，佟玉容心里一暖，虚弱地朝明释挤了个笑，断断续续地说道：“嗯，我，醒，了。”
好多天没有听到佟玉容的声音以及那熟悉的笑容了，明释情绪一下子就崩了，鼻尖酸涩不已，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扑到床边哇哇大哭，一边嚎，一边磕磕绊绊地说：“呜呜呜~你终于醒了，姐姐知道我这些天有对害怕嘛？呜呜呜~”
耳边的哭声骤然变大，像一颗惊雷在佟玉容耳边炸开，混沌的脑瓜子嗡嗡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看见女儿痛苦地皱眉，佟夫人不断地安抚明释，“明释别哭了，玉容刚醒，咱们别吓到她。”
被佟夫人这么一说，明释赶忙刹住嘴里的哭嚎，情绪宣泄太快，他不由得打了个哭嗝，然后红着脸小声地抽泣着，“我，我不哭了，不，不吓，姐姐。”
终于清净了，佟玉容松了口气，瞧见明释哭得泛红的鼻尖和翻滚着泪花，不禁绽出一抹笑，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明释软软的头发，“乖。”
明释哭得梨花带雨，感受到头顶的温度，情不自禁地蹭了蹭，撒娇道：“姐姐，我好想你，你不在，我一点都不开心。”
这些日子，佟玉容偶尔会跟着明释去学堂，也知道大多数人都在等着自己，也知道明释一直都记挂着她，心里暖暖的，没有白疼这小屁孩。
“我，也，想，你。”佟玉容一字一句地笑着说道。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一会儿。
佟夫人发现女儿在强颜欢笑，开始转移话题，“明释，吃午饭了吗？”
明释一下学就去找师父的，去了迎客居才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问了小厮才知道师父去了青稞院，还以为是佟玉容出了什么事，连忙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在半路上就碰到了空净大师，问了才知道，原来是佟玉容醒了。
那更是插上翅膀地飞去了青稞院，连空净大师的呼喊都抛到后脑勺，更何况是用饭了。
见明释摇头，佟夫人笑着牵起明释胖乎乎的小手，柔声道：“我也没吃，明释陪我用点饭，让玉容休息休息可好？”
佟夫人是明释遇到的最温柔的夫人了，她是明释在佟府里第二个喜欢的人，自然很开心地跟着佟夫人去吃饭了。
佟夫人跟明释走后，其余人动作都轻手轻脚的，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如此安静的环境下，佟玉容困倦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晚上，佟玉容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吓了她一跳，睡了一觉恢复点活力地她立马缩到了角落。
下职回家的佟国维，一到佟府门口，就被早已等候在此的来福拦住，说出了一个巨大的惊喜——小姐醒了。
一下子砸地佟国维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惊喜，马不停蹄地赶去青稞院，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但到了青稞院迎接他的不是活蹦乱跳的女儿，他的女儿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要不是佟夫人来得及时，佟国维险些给了来福一脚。
知道佟玉容只是睡着了，佟国维松了口气，先去自己院子换了个便服，然后就一直在正屋里等着女儿醒。
一直等到现在，没有听到女儿甜甜地叫自己阿玛，而是害怕地缩到了角落里，像一只受惊的小松鼠，恨不得把身后的墙钻个洞。
眼底不由得划过一抹伤心，难不成女儿是在怨自己没有给她报仇，不想看到自己这个阿玛不成？
佟国维心里胡思乱想，坐在椅子上像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这时佟夫人推门而入，低声道：“二爷，女儿醒了没有？”
佟玉容稍稍清明的小脑袋瓜也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坏人，是阿玛佟国维呀，松了口气，她现在都感觉自己得了被害妄想症似的，毕竟如果再来一次，她的小命就真的要玩脱了。
睡了一觉后，身体没有那么沉重了，只是嗓子干涩不已，哑着声叫了声佟国维，“阿玛，水。”
听到女儿沙哑的声音，佟国维猛地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直接去桌上把水壶提了过来，倒了杯温水，递给佟玉容。
佟夫人又点几根蜡烛，屋内一下子明亮很多，佟玉容也看清了佟国维的样子，有点憔悴，她昏迷这么长时间，佟国维跟佟夫人日子过得着实不太好，经历的事情确实挺多的。
一边喝着水，一边想着佟国维准备分家，心思一下子就活络起来，如果脱离了佟府，佟国维短时间内是达不到祖父佟图赖的地位的，没有家族的支持，她被选入康熙后宫的概率几乎为零。
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直到她准备喝第五杯时，父女俩的动作被佟夫人阻止，“喝太多了，晚上起夜太冷了。”
佟玉容听话的缩回了手，佯装害怕道：“阿玛，有人要害我。”
语气那叫一个可怜兮兮，表情那叫一个楚楚可怜，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似的。
佟国维跟佟夫人心都要碎了，连忙一起搂住女儿，低声安抚道：“别怕，别怕，阿玛/额娘在。”
不管多少次提起算计女儿的莲姨娘跟李大伟，夫妇二人都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断，李大伟还好说，就是幕后黑手莲姨娘，佟夫人恨不得亲自动手，让她尝尝自己女儿所受的一切。
佟国维心虚地不敢看佟玉容，而佟夫人则心疼女儿的遭遇，又害怕女儿听了事情的经过而受到惊吓，夫妇难得一致地没有开口。
其实上帝视角的佟玉容什么都知道，见额娘阿玛什么都不说，也体贴地不继续问，反正佟国维已经为她做好了一切。
好久没有感受到父母的怀抱，佟玉容撒娇地在父母怀里蹭了蹭，软软地说：“有阿玛额娘在，玉容不怕，但是我想跟阿玛还有额娘一起睡。”
佟国维自然满口答应，可是佟夫人看着哄女儿的佟国维，有点为难，她已经多少年没有跟佟国维同床共寝了，好像已经有五年了吧，真的好久了。
难得自家阿玛跟额娘关系破冰，佟玉容自然想趁热打铁地撮合二人，见佟夫人没有立刻答应，默默叹了口气。
自家额娘真是害羞，阿玛能不能抱的美人归，还得了靠自己的这个闺女。
操碎心的佟玉容在阿玛怀里转了个圈，钻进自家额娘怀里，抱着佟夫人纤细的脖子，甜腻腻地撒娇道：“额娘，我想跟你们睡嘛，没有阿玛额娘，玉容害怕，湖里的水好冷好冷的。”
佟夫人听完那叫一个心疼，忙不迭地答应：“玉容不怕，阿玛额娘都在，别怕。”
就这样，佟国维五年来头一次跟自己夫人还有女儿同塌而眠，怀里是软乎乎、香香甜甜的女儿，还有鼻尖的夫人身上淡淡的清香，头一次感觉到淡淡的幸福。
休养几天中，佟玉妍、鄂伦岱等陆陆续续地来探望过佟玉容，索尔图送了一颗百年人参给佟玉容补身体，养病的日子美滋滋。
直到佟国维终于想起来，莲姨娘的公开惩治提上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