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改字)
温知云拉着流笙, 立刻翻身上了一匹马,朝岑念大喊:“快走。”
他也没想到,在这竟然能碰到高那, 北凉王汗的长子。
其实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温知云只是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不像是一般的贵族, 倒像是战场上杀伐过的,满脸的煞气。
可直到高那喊了一句‘温语’, 他才反应过来, 难怪那人一直盯着他看。
温语是他的父亲,他的模样,与父亲有几成相似,高那看了半晌,应是认出来了。
没想到, 前线打的正欢,高那却还在这享受。
岑念反应极快,上马就拉弓, 直射高那, 三人扬长而去。
高那抓起身边的女人挡了一箭, 眯着眼看向跑远的温知云,马背上,是一杆熟悉的红缨枪, 随着马儿一颠一颠的。
他不禁冷笑起来, 没想到在这竟然能见到老朋友的兵器。
“温语倒是有个好儿子, 三弟死的,倒也不冤。”
一边的随从诚惶诚恐的跪下,“属下失职。”
高那推开已经咽气的女人,看着成了黑点的三人:“追吧, 要活的。”
三人一路直奔,温知云心里知道,恐怕高那不会轻易放过他。
将流笙放下,对着岑念道:“我们三人不能再一起走了,你带着流笙,尽快赶回大营。”
岑念怒斥:“你在想什么呢?就这么些路了,添喜和阿瓦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我们不能分开。”
温知云叹了口气:“我父亲温语,和高那是死对头,他一定是认出我了,如今曲那的死肯定传了出来,你们和我一起走,会被连累的。”
“我们连累你还差不多。”岑念不听,坚持要一起走。
流笙见两人吵的厉害,轻声说道:“还是一起走吧,高那不会放过我们三人的,一起走,反而要胜算大些。”
她有些难受,若不是她,两人也不用遭这么大的罪。
三人还是一块走了,流笙单独跟着谁都不安全,倒不如一块儿。
前路未卜,三人都十分珍惜如今的时光,尤其是温知云,既然已经挑明了心思,他无时无刻不想黏在流笙身边。
“流笙,我……”温知云很想和流笙说说话,可每每话都未开头,边上就有个声音——
“阿姐。”
岑念紧盯着温知云,他实在想不通,他把温知云当兄弟,他却想当自己的姐夫?
他不同意。
何况温知云是安平长公主的独子,即便自己马上立了战功当上大将军,皇家也是瞧不上的。
流笙知道温知云的心思,只是如今每日都在生死边缘,她不想胡乱应承什么话。
三人赶路再快,马儿也有疲惫的时候,比不上高那手下马匹充足,不过一日,就被追上了。
领头的是个中年汉子,一双吊梢三角眼,凶狠异常:“我劝温公子放下手中武器,或许高那王子开恩,能留你一命。”
温知云嗤笑,高昂着头,列松如翠般的身姿随着马儿起伏,回的铿锵有力:“回去禀了你们高那王子,我大梁将士,誓死不会放下手中兵刃。”
那人见说不动,只能挥手,一场你追我逐的猎杀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正式开始。
“我们要拖,拖到添喜他们来。”温知云在此前,就已经跟流笙和岑念说了自己的想法。
岑念弯弓射倒了一人,温知云立刻纵马上前,轻轻一跃,换到了新的马匹身上,将北凉人装满的箭筒丢给了岑念。
“换马。”他大喝一声,却见流笙骑着马被人追的无路可逃,当即执起红缨枪,冲杀过去,“岑念,掩护我。”
岑念将弓箭放下,执起手中剑,拦住了北凉人。
温知云冲杀过去,一枪挑飞了两人,侧身靠近流笙,手搭在流笙腰上,一番天旋地转,将流笙揽在自己的马上,两人相对而坐。
顷刻间,又挑飞了三人,悍勇不可一世,他将流笙按在自己怀中,耳边轻语:“流笙,保护好自己。”
流笙只觉自己不断的辗转腾挪,眼前全是刀光剑影,却都被一杆红缨枪护住,耳边是温知云的软语,明明该害怕,可心底却又没有一丝惧意。
紧紧靠在他怀里,鼻尖全是他的味道,抬头一看,温知云紧拧着眉,满脸肃杀,分明凶神恶煞,可她瞧着,竟是丰神如玉,枪尖鲜血直滴,握枪的温知云,犹如玉面修罗。
他又换去了旁的马匹身上,三人此时已经换了新的马匹,身下马儿不见疲累,温知云很是满意,三人重新上路。
流笙全无作用,只恨自己不会拿刀,拖累了两人,只能夹着马腹,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中年汉子听了高那的吩咐,要活捉温知云,此刻束手束脚,眼睁睁看着三人抢了马,扬长而去。
三人一阵猛跑,可踪迹掩盖不了,只能跑一阵停一阵子,很快就被追上了。
“温公子何必冥顽不灵,这北凉地广,想跑出去,恐怕不易,不如放下兵刃,去高那王子帐中喝一杯酒,聊一聊温大将军岂不好?”
温知云纵身上了流笙的马,双手握住流笙捏着缰绳的手,速度丝毫不减,口中笑道:“我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高那王子帐中的酒,我怕有毒。”
流笙靠在他怀中,听他丝毫不让,心中暗笑,他倒是真的一如从前。
中年汉子神色阴鸷,紧追不舍:“公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若是真的伤了,莫怪我们心狠手辣。”
温知云凑近流笙耳边:“流笙,靠紧我。”
随后扬声道:“倒也不必如此,你回禀高那王子,待来日沙场相见,一样能把酒言欢。”
流笙紧紧握着温知云的手臂,迎着夏日微风,直冲而去。
可马力有限,三人再次被围。
温知云将缰绳递到流笙手中,温声道:“莫怕,我在你身后。”
流笙回首与他四目相对,两人眸中倒影都是对方,她重重地应声:“嗯。”
随着流笙‘驾’的一声,追逐再次开始,温知云双手没了桎梏,越发勇猛,和岑念配合起来,又杀了五人。
中年汉子见他马上功夫实在厉害,一挥手索性不再近身,双方开始只拼箭术。
当一支箭再次射歪以后,温知云这时候开始叹气:“可惜阿瓦不在啊。”
岑念在一边气的咬牙怒瞪他:“你嫌弃我你直说,用不着这么唉声叹气指桑骂槐的。”
两人便是遇上这紧张的缠斗,也还要斗嘴,听的流笙直皱眉。
这下子,三人就再也甩不掉北凉人,一路缠着,时不时还要应付后头的冷箭。
等到天色漆黑,终于到了一处荒废的村落,三人不管其他,径直朝里冲去,整日都在马上,体力实在赶不上。
流笙脚伤并未痊愈,伤口早就迸裂,只是她一直隐忍,不敢开口叫两人担心。
进了村后,三人便打算分开而行,三个人目标太大,如今应该也快要和添喜汇合了,分开后,也能削弱对手。
最主要的是,两人都察觉到流笙挺不住了。
流笙自然是跟着温知云,岑念自保肯定没问题,可若是带着流笙,就不太安全。
“阿姐,你小心些。”岑念朝温知云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稍后汇合。”
温知云点头,“稍后汇合。”
流笙和温知云朝村子里头去,温知云轻声解释:“他们定是想不到我们会反方向跑,现在人应该都去追岑念了,我们稍作休息。”
流笙却不愿,担心不已:“岑念一个人将他们引走,会不会出事?”
“不会的,你弟弟很聪明。”
温知云轻柔将她抱下来,不容拒绝的脱去她的鞋袜,见伤口可怖,不禁满眼心疼。
“又裂开了,如今天气慢慢热起来,若是有了脓血就不好了。”
他掏出伤药,开始重新包扎。
两人肌肤相贴,从前岑念在时,都能心无旁骛,可此时万籁俱寂,只有漫天星子作陪,两人呼吸相闻,幸好还有夜色遮掩,不然相对红着脸,实在尴尬。
“少爷,谢谢您。”流笙只觉自己浑身都烫起来了,见他终于包扎好,才缓缓舒了口气,“连累您了。”
温知云却摇头:“流笙,你不必对我说谢谢,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流笙怔怔的看着他,从前面如冠玉的脸,如今满是胡渣,乌发长久未曾清理,只是胡乱扎起来,与盛京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相去甚远。
她心头微涩,任由他搂着自己入怀,却再也没有推开他。
流笙心里不断的想,罢了罢了,他若是要,那就给他吧。
或许时日久了,他就腻烦了;也或许将来安平长公主给他娶妻,他也就忘记自己了,不然今日的恩德,她如何能报答?
温知云温柔小意的呵护着流笙,流笙也没有再拒绝,两人绕开一段路后,开始追着岑念而去。
只是一连奔走了两天,不仅不见岑念,连北凉人都没瞧见,两人很是担忧。
“我们绕了远路,或许岑念已经与添喜汇合了,你别担心。”
流笙只能点头,她脚上有伤,不敢行动太过。
这日两人水已是用尽,好不容易寻了处水源,流笙先将所有水囊灌满,然后小心擦洗身体。
而温知云抓紧时间跳了进去,这么些日子,身上味儿很大,他不愿流笙闻着发臭的他,便胡乱搓洗了一顿,上岸后被流笙按着,替他绞干头发。
“流笙,那时候,你在公主府,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温知云躺在她膝上,享受着难得的时光。
流笙摇头:“并没有,公主府里还算平顺,没什么委屈。”
温知云却心知肚明:“钟临雪总是欺负你,我真傻,那时候就应该把你要过来,流笙,你别怕,以后都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他说着就要起身,像是表决心一样,想将自己的心意剖给她看,少年的感情真挚又热烈,恨不得这一刹那就要心心相印,白头到老。
流笙听的鼻子发酸,按着他不让起身:“好,我知道了。”
随后轻柔的梳理着他的长发,重新将头发束起,打斗时玉冠已经遗失,流笙用小刀削了一根长簪,牢牢的绑住他的乌发。
“流笙,你后悔过么?”温知云坐起身,问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又觉得自己傻气,结结巴巴的解释,“不是说你进公主府,是你去我的院子,那日是我喝多了酒……”
流笙心中叹气,安平长公主是真的爱护自己的儿子,这么一件小事,都瞒过去了。
见他脸上都红了,双手为了掩饰尴尬,不停挠头,可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她,满是期待。
流笙心猛地一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拨了一下,又酸又甜,如蜜糖般的黏腻在心头缠绕不休。
他明明不是这样的,在盛京时,对待外人冷漠疏离、清冷自持,虽有些莽撞冲动,可很少会这般情绪外露。
却在她面前变的像个毛头小子,流笙心软的一塌糊涂,不由抿唇一笑:“我不后悔。”
她确实不后悔。
话音才落,唇边就一热,流笙立马捂着唇,垂首不肯叫他再亲,双颊晕红,这下看都不敢看温知云。
可温知云却不放过她,一边紧紧搂着她,又一叠声的问她:“流笙,那天夜里你也喝了酒,你还记得么,你那日晚上,实在太大胆,可又像是勾人魂……”
温知云即便是现在想来,依旧有些面红耳赤,流笙拉着他热情如火,压在他身上,犹如书中精魅,勾魂蚀骨,叫他舍不得放开。
“不许再说了。”流笙红着脸,柳眉倒竖,桃花眼里一片春水,嗔怒地看着温知云,“那日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
温知云呆呆看着她,挪不开眼,又凑上去重重地亲了一口,直到流笙捶打他才放手。
他心中高兴,将流笙搂的紧紧的,口中喃喃道:“流笙,你真甜。”
流笙脸直红到了耳朵根。
两人重新上路,便只乘一骑,流笙本不乐意,可温知云执意要这样。
“若是遇到危险,我也能第一时间保护你,流笙,我不想再眼睁睁看着你消失。”
流笙只能妥协。
温知云更是得寸进尺,时不时便要亲她一亲,幸好这里是无人旷野,流笙心软的紧,温知云甜言蜜语的哄她,也就任由他去了。
“流笙,我都不想那么早回去了。”
他紧紧揽着流笙,一手按着后脖颈,一手搂着纤腰,两人密不可分。
难得这般亲密无间,连话语都比从前多了许多,心意初证,温知云自然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与流笙黏在一起。
唇舌才离开流笙,可看着那水润饱满的唇,又低头啃噬了起来,声音越发喑哑,喘息清晰可闻,落在流笙耳边,激的她满脸通红。
“等这里事了,我们回盛京成亲,好么?”
流笙‘哼’了一声,却发现声音娇嗔如欢好时,连忙摇头,羞怯难挡,“我们快些,岑念还在等我们。”
温知云总算回过神,有些不甘心的上路,才走了不过一个时辰,天色将将擦黑,竟是与高那手下人撞了个正着。
温知云与他们一照面,就立刻勒转马头,“流笙,你来握着缰绳。”
流笙却知道,岑念应该是逃脱了,只是他们运气不好,还是撞上了北凉人,心里又是后悔又是甜蜜,若是强硬一些躲开温知云,或许他们俩也不会遇上。
她转头看向温知云,侧颜俊秾清朗,又满心酸涩,她好似躲不开了。
温知云挥落了一支箭后,凑到流笙耳边,“你朝这个方向跑,小心伤口,不要回头,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流笙眼里一瞬间蓄满了泪,胡乱摇头:“不,我不会一个人走的。”
“傻姑娘。”温知云揉她的发顶,声音越发缱绻,“莫怕,你在这,我会分心,你直着走不要绕路,我很快就追上你。”
流笙咬着唇不想答应,可温知云还是决然的跳下马,一枪砍断了第一个冲上来的马腿。
身后马声嘶鸣不断,流笙忍着眼泪,纵马驰骋飞奔,她是累赘,若不是她,温知云也不需这么受掣肘。
泪眼婆娑,眼前一片迷蒙,流笙暗暗下定决心,若是天明之前不见温知云,她就回去。
流笙跑了许久,身后并无人追上来,温知云一个人挡住了所有北凉人,他总是这般勇猛。
她停下马,开始慢慢的等,她要等温知云,她不想一个人回去。
一夜无波无澜的过去,流笙睁着眼,连位置都不敢挪动,直到天边开始泛青,她毫不犹豫拉起缰绳,转头往回跑。
可不知为何,一边跑着,一边流眼泪,泪水顺着颌角滴下,飘散风中。
她奋力大叫:“温知云,你在哪?”随后就哽咽了,嗓子发苦发涩,低声骂道,“你在哪?骗子。”
流笙用力夹着马腹,顺着来时的路冲过去,天色渐渐变亮,一轮红日初升。
在地面与天空相交的位置,突然冲出来一个小点,流笙以为自己看的眼花了,等擦擦眼睛再看了一会,分明就是温知云。
流笙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可眼泪却落的越发凶狠,一颗一颗的往外砸,她咬牙切齿的打马冲过去,大声的喊着:“温知云……”
温知云还有些懵,他好怕流笙跑错路,这一夜未曾阖眼,也不敢松懈。
这一刻日出之时,微红的日光照在流笙身上,照的她分外清丽,白皙的脸颊似泛着柔光,口中喊着他的名字,发丝在脑后如波飘荡,美的惊心动魄。
真好,她在等自己,这种感觉真好。
可看她松开缰绳大张着双臂,朝他狂奔而来,温知云吓得大叫,不住挥手:“流笙,抓住缰绳……”
流笙充耳不闻,径直顺着马儿冲去,她看到温知云慌乱的面色,随后也展开手臂,满脸紧张的将她拦腰抱到了他的马上,在腾空失神的一刹那,唇角微勾。
“流笙,刚刚太危险了,你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动作?要是你掉下去了怎么办啊?”温知云一把抱住流笙,再舍不得松开。
流笙却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哽咽道:“那你会让我掉下去嘛?”
“那肯定不会。”温知云回的斩钉截铁,将她翻过来,看她满脸的泪水,一时发怔,又有些手忙脚乱,“你别哭,流笙,我不是没事嘛,那些人不能奈我何……”
流笙却哭的止不住,明明自己也不想哭了,可就是忍不住眼泪,这世上,除了阿念,又多了一个爱护她的人,本以为爹爹走了,就再也不会有。
温知云还是受伤了,流笙看着那些伤,眼泪又接着掉个不停,可这次温知云半晌都没有再说话,又过了会儿,他才欲言又止的看着流笙。
“流笙,只是一些小伤,你莫要伤心,等将来在战场上,可能比这更大的伤……”
流笙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似嗔似怨的看了他一眼,哭过之后的眸子,如同雨后初霁的小溪,柔美清澈。
“你不要胡说,我知道,你不必与我说这个,若是我不懂,岑念也就不会进西京大营了。”
温知云却满脸狂喜,他就知道,流笙是懂的,她是明白他的,那些过往的猜测成真,甜蜜泛上心头,他又紧紧搂住流笙。
可两人来不及互诉衷肠,又要接着赶路,这一次那些人来的迟了些,午后过了许久才追上两人。
这一次,温知云依旧柔声道:“你先走,莫怕,循着这个方向走下去,或许会碰到添喜。”
流笙满脸依恋的看了他一眼,她心里清楚,她无法帮温知云,走了以后,才能让他没了后顾之忧。
这一次,她没有落泪。
等到天黑时,看着西升弯月渐渐变淡,流笙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她没有迟疑,立刻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朝来时的路而去。
可是马儿也累了,流笙不得已,放缓脚步,等马儿歇息够了再次上路。
这次直到太阳升起都不见温知云,流笙的心坠到谷底,她怀疑自己走错了路,是不是与温知云错过了。
看着越来越高的太阳,流笙都想换个方向,可她一勒缰绳,四处打量的时候,就看到远处地平线,一个小小的黑影跑来。
速度极快,流笙连忙打马迎上,心头有些慌乱。
温知云伏在马背上,听到有人声,却还是警觉的抬头,见来的是流笙,苍白着脸露出一丝笑意。
“流笙,你别担心,我没事。”
流笙见他满身鲜血,身后有一道伤,从肩头直划到肋下,皮肉翻卷,十分可怖,抖着手将他接下了马。
眼中蓄了些泪,却很快退去,柔声道:“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他们还在后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