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一
引子一
北京某胡同，在高楼和浮岛的包围下几座四合院在建筑群里驻留，四月，草长莺飞的时节，在最美好的春光里人们可以忘却屈辱、忘却历史、忘掉不属于自己的所有。同时，在古老又厚重的东方，初春也是最适合叨扰友人的季节，把自己经历的岁月和不顺交给最好的朋友，融化在酒里。三十年也好，三千年也好，三百万年也罢，在经历的时候犹如砂砾一粒一粒地落下，产生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但当这时间一过去，所有经历过的事又短暂的不可思议。
陪伴如同侠客一样的人生的也许就一壶酒、一把剑、一故人以及一段无可诉说的人生。时过境迁，那些曾经憎恨的、喜爱的所有的一切哪怕化成灰土也不会再动心，也不会再惋惜。我不会老，我并不爱我从未变过的容貌，灵魂纵横百万年来到了我的身边，很庆幸我还有能力去接受去爱。现实抑或神明，都曾见识过这一切的发始跟消亡，而这些都是前行的理由。
一座四合院前，李承默推了一把火漆木门，门没有上锁，百斤的大门吱呀一声离开了原位。李承默抬腿迈入，阴暗的过道夹护着精致的屏风，远远地，一尊青铜鼎将走廊分开。李在迷宫般复杂，牙雕般精美的走廊穿堂入室，阳光拼命地在梧桐和石榴枝叶抢占地盘，婆娑地洒落在地面和人们身上。
李承默最终在一处明亮的天井停了下来，里面假山和名贵的花树林立，靠近房子窗户的一边摆着两张藤椅一张竹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闭目养神，一旁的茶壶冒出缕缕水汽，竹林的阴影落在男人身上，男人很满意这短暂的春光。李承默走到男人身旁，坐在了另一张藤椅上，咿呀一声，男人睁眼看向了李承默，正好撞上李承默的眼睛，男人一愣转而开心的笑了起来，又拿出了一个茶碗满上。
‘稀客啊，要来不打声招呼。’
‘算是个惊喜，’李承默从衣服里摸出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一把玉扇，车臣的儿子寄给我的，现在是你的了’
‘您这是’
‘张珩，这么久了，我有些累了，在你这里住一些时候吧。扇子，爱好也是房租。我那地方过于冷清了’
张珩一笑把一张门禁卡放在桌子上‘你都自己经历那么久了现在到来找我了呀，会长啊，这种事你不需要拜托我，直接吩咐就行了’
李承默看着张珩，他的继任人，对于他的态度李承默相当感激。李承默无法否认以前又不敢认为过去的一切是对的，他失去的太多，短短百年，甚至更甚于经历过的上百万年，他经历过无数，大地的变化，朝代的更替，人事的变迁都不敢细说。但李承默在过去百年投入的心力不是以往所能比，在这段时间里，他也找到了一个极具挑战性的目标，相比上千年的无聊，这段激情难能可贵。尸体一样的存活，绝不如飞蛾扑火灿烂热烈。
三百年铺垫，李承默承认他曾利用了很多，但不能否认他对这一切的重视。将一段温情又壮烈的历史付之一炬，他并不想但无可奈何。在他一手经营下，世界格局出现了少有的制衡的平衡，他很庆幸在他反对人类的信仰的高高在上的地位之后这种局面仍能存在。
战争给人带来的不只是身上的伤残还有一系列精神上的综合症，杀戮让所有人去热爱来之不易的平等跟和平，而人类的文明总是置之死的而后生然后进入高峰，当所有人都被战争标记，人们才会明白某些放弃的并不会伤及身为人的尊严。
‘珩，战争过后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也一直在想，一场战争我把我可以称之为重要的东西几乎都失去了，如果重来一次是该保持原状还是开战呢。我们的世界已经不是以前了，我可以再花一千年来筹划，但我没了自己一个人的勇气。二十年前，参战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逝去的人几乎都成为了无名英雄，这真的对吗’
‘您做的一切都有意义，或许狂躁或许不明所以，但是您带领所有创造了一段历史，反抗神明的地位的历史，您在冲击高高在上的生命体，不是抹除，而是与人类与所有生命平等，这哪怕无人记得，历史犹存，我也会铭记。逝去的人并不是无名所有曾与他们共事的人都明白他们都是英雄。您记得吧我不属于任何家族，我一直以来可都是您的人啊，您做过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您做了所有别人不愿做的抉择和事情，您的无情是在压抑自己罢了，如果您的短期目标已经完成不妨给自己放个几十年的小假。’张珩拿起茶杯碰了一下李承默的。
把守护许久的东西突然夺走，寡淡如会长，也不会不在意。张珩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少年的眼中，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波澜壮阔都有侠肝义胆的意味，木剑是飞剑，毛笔可以指点江山。张珩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所看到的李承默充满活力，有活力，有干劲，几乎是斤斤计较到让人安心，他在李承默眼中看到了一团火，而现在却像一潭死水，这比死更残忍。
张珩喝尽茶水接着说‘我也快下位了，可以和您磨段时光，不长，也就几十年，但这是我力所能及，您对我有恩，您的要求也是我的追求。’
李承默瞅着竹林，有些失神‘珩，你觉得我为所有超能力者做的事怎样’
‘三百年，我经历了一切，您历经所有。先是人权，再制衡，最后与神平等，放在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伟人或英雄身上这都是不敢想的，一己之力影响一国一世界之人很多，纵横各国的张仪苏秦，改变物理的牛顿霍金都好，都没有在他们的时代令世界改变，能力者不一定会感谢您，但会铭记您。’
‘张珩，你有遗憾吗’
‘您一来，我明白了我退休之后该做什么了，我参加这场战争，或许就是证明我为铭记而生’
李承默一愣，笑了‘我算是明白了，我来是撞上了啊。你啊，羽扇纶巾的人杰，跟了我十几年真有些屈才。’
张珩也笑了‘得一友便不知肉味，对，一本历史书，过去三百年的断代史’
人世，感情过去的就过去了，当记忆碎裂飘散之后才算死亡。人类的诗经哼唱了三千多年，英雄的吉美加尔什仍旧统帅着他的乌鲁克，人的历史由人创造由人神话，只要这故事有人记下有人慢慢讲，历史的温存便会存在，王侯将相和凡夫俗子也会共勉。
百年于历史长河只算做浪花，但身为人，我们在乎我们在其中引以为豪的创造和成就，这永远都不存在微不足道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