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长庆绝
常山王府内，常山王司马未跪伏在慕离的跟前痛哭流涕。
“名主！小儿还不足三岁，至今未有断奶，如此怎得堪此大任呐。求名主放过小儿，放过我这一家老小吧。”
对他的求情，慕离显然是不想有商量的余地。
她微微俯身，向司马未提醒道：“常山王为何如此糊涂？自古以来，多少人不惜掉脑袋也要争得那一位置。如今上天眷顾，叫小王子得此机会，常山王不应该庆幸？”
说罢，慕离又拍了拍司马未的肩膀。
“常山王就安心等候，待齐王返京后，便为小王子操办登基大典。到时，我会与齐王说，叫他给常山王大加封赏，绝不会让常山王吃亏的。”
从常山王府接出了小王子，就等洛三生从前线回来主持大局。
而在长庆宫里，听闻司马雄被废黜赐死后，秦丽芸当场便疯了。
听闻消息的秦思琪，率领府兵向长庆宫发起了冲锋。
值守长庆宫的武将，是洛三生的亲信黄松。
“齐王妃应该知道，没有齐王手谕，任何人都不得进入长庆宫侵扰太上皇及太后休养。”
秦思琪当场拔剑搭在了黄松的肩上，和他怒斥道：“我乃齐王妃，亦是太上皇所册封的宣平公主。你一个小小的守门校尉，竟也敢挡我的去路，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信不信我派人灭了你满门？”
“就算是要杀下官满门，下官也不能放齐王妃进去。除非齐王妃带来手谕，否则齐王妃便从我身上踏过去。”
“好！那今日我便叫你明白，这长安城里能有谁挡得住我的。”
说着，秦思琪便挥剑刺了下去，随即策马扬鞭，踹开了长庆宫门。
冲进宫院，下了马便冲到了司马靖的面前，抱着他的双腿嚎哭了起来：“姑父，姑父！那慕离之心，路人尽知。她不仅是杀了雄弟，更是要覆亡楚国啊！”
司马靖咳喘了几声，竭力将秦思琪给推了出去：“咳咳，琪儿，你身上这血是何处来得？咳咳！”
“是那宫门的值守官，挡着琪儿不让入宫，琪儿一气之下将其刺杀了！”
“唉！你为何要如此糊涂哇，你忘了当初朕和皇后是如何教你的么？你只要收住了那洛三生的心，我楚国江山便不会亡。收了他的心，你才有和慕离相抗的资本。咳咳。”
情绪到激动处，司马靖连连咳喘了数声都不能止。
和慕离斗，秦思琪又如何不想呢？
可是自己几斤几两，她心里比谁都明白。莫说和慕离斗了，就是洛三生，她都自始至终没有收住独占。
“姑父！琪儿势单力薄，这长安城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
司马靖为她擦拭着泪水：“琪儿，你派人去联络代王，卫王。再去联络武家，冥家，纠集他们的力量，尚有和他们一战之可能。”
说着，司马靖从袖口取出了一只白玉珪，那是楚国历代君主的传国玉珪。
“拿着这只白玉珪，他们必会听你号召！”
当秦思琪颤巍巍地接下白玉珪，已然疯癫的秦丽芸跑到了他们这边来。
还未等他们开始交谈，宫门处传来的动静，又将几人的视野吸引了过去。
是一群军士抬着慕离的轮车进了来，与她同行的，还有荀夫子。
在他们进门前，秦思琪赶忙将白玉珪收进了袖口。
几人再见之时，早已物是人非。
喜儿推着轮车来到司马靖面前，慕离冷冷地看了眼跑到一边疯癫的秦丽芸，再看向司马靖时，她冷冷抛了句：“太上皇，别来无恙啊！”
司马靖垂着的手，竖起一指发出了几声咳喘。
“咳咳，朕该是叫你名主呢，还是喊你王曦瑶呢？咳咳！”
“如何称呼，此事全凭太上皇心情了！一个称谓罢了，离儿不会放在心上。”
他咯咯而笑：“那朕就唤你名主罢！毕竟王曦瑶的事，朕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好一个一干二净！司马靖，事到如今你依旧没有丝毫悔意么？哪怕是半点愧疚！”慕离高声质问着他。
只不过，得来的却是司马靖冷冷地讥笑。
慕离转过头，和荀夫子吩咐道：“夫子，你先将齐王妃送回王府去吧。小齐王尚在哺乳，生母不能断了太久陪伴。”
这明显的支离说辞，在秦思琪挣扎抗拒中结束了。
随后，慕离向着门外喊了一声：“你们进来吧！”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宫门外等候的几名军士端着木盘走了进来。
那上边放的是三尺白绫，一壶毒酒。
司马靖只是瞟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但他也明白，最后的时间已然到来。
慕离也向他说出了最后的安排：“太上皇身为一国之君，统治了大楚也有近二十载，离儿为保存太上皇最后一丝体面，便不在世人面前将你处决了。这白绫和毒酒算是离儿敬献于太上皇及太后最后的体面，太上皇自个儿挑一件吧。”
话音方落，那几名士兵走到了司马靖的面前。
见他沉默了许久，始终没有动静。
慕离便催促了一句：“倘若太上皇不知如何选择，那离儿可为太上皇效劳。”
“不必！”司马靖吼了一声！
这一吼，几乎是竭尽全力。
旁侧的荀夫子也朝他瞥了一眼，恰巧和司马靖的注视碰撞在一起。
这个当初被自己所亲信的儒家夫子，如今也和慕离站在了一个阵营。这不知是可悲可叹，还是可笑可怜。
荀夫子自知理亏，此时哪敢再去对视。
“儒家自古以来便以忠君爱国为己任，如今荀夫子却自行废了儒家思想。朕在位多年，始终将你视作心腹。甚至于先帝，也对你恩宠有加，如今却被你辜负。”
“荀夫子，你可有想过，百年之后，你有何面目去见先帝？”
被司马靖这么一盘问，荀夫子再没了表面的坚强，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当场。
或许是真的有愧，或许是对自身的质疑，他顿时痛哭流涕。
“老臣有负于陛下，更愧对先帝。可陛下应该明白，大楚江山气数已尽。老臣为天下计，不忍乱世再续，只求真正天下一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