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杀楚皇（四）
“那按照唐尚书和薛尚书的意思，陛下就是没有错咯？”
洛三生皮笑肉不笑的反问，并没有让两人萌生退意。
相反的，唐通挺直了腰板，和他仅隔一拳的距离。
“天子通敌卖国，如此罪名，闻所未闻！齐王步步紧逼，只怕是另有所图吧！”
面对唐通的拷问，洛三生并没有慌张。
他转身走到了薛平的跟前：“薛大人，你也是这意思咯？”
薛平拱手答道：“老臣年迈，虽无治国之才，可与唐大人一样。君臣之礼，还是分得清的。”
“好！好！好！”
洛三生连喊了三声好，旋即转身走了回去：“两位大人说得没错，自古以来，的确是没有说哪家皇帝通敌卖国的。充其量，也就是懦弱无能吧。那其他的大人，你们还有谁和他们有一样的想法啊？现在站出来，我看看还有谁。”
说完，停在龙台下的他，将手里的信件直接揉成一团丢到了地上去。
在场的臣子们，看他这样的动作，都有些猜不透他的用意了。
不过除了又站出来几个大臣外，多数还是不动声色。
随后，洛三生又重复了一遍：“大家要是有不同的意见，现在就提出来，趁我现在有时在这里和你唠。吃了我的面，话总归要说几句的吧？我的意思呢，很简单，就是把陛下废了，在藩王或者长安的皇亲贵胄当中，重新挑选一位出来当皇帝。”
最先站出来提出反对的，还是唐通，他手指着洛三生大吼道：“权臣罢黜君位，洛三生，你这是要谋反吗？”
“我什么时候要谋反了？唐大人，麻烦你说清楚点，别诬陷好人！”
唐通冷哼一声：“就你这般，也配得上好人二字？结党营私，培植私军，架空皇权，以下犯上。凡此种种哪一条不是你谋反之罪证？”
话说到这份上，纵然是洛三生还能装作心平气和的样子，他身边的武将们可不答应了。
顾威当场拔出了剑，气哄哄的冲到唐通的面前。
“如此诽谤齐王，信不信，我现在便宰了你！”
眼见着剑架在了肩膀上，唐通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恐惧的样子。
“要杀便杀，无需废话！我楚国的朝堂，不早已是尔等的掌中玩物。依我看，倒不如直接叫齐王下道矫诏，将陛下直接废黜便是，何必召我等来此丢人现眼？”
顾威气得双眼通红，抬起剑就要劈砍下去：“好，今日我便先送你上路！”
“顾威！”洛三生叫住了发作的他。
翻了个白眼，洛三生指示其他人将顾威给拖了回来。
“我和大人们在这里商讨，你在这里抽什么疯呢？忘了以前我跟你们说的，要以德服人。动不动就拔剑，这又不是战场。”
被洛三生这么一通数落，顾威也只好闷了下来。
事已至此，洛三生也没了耐性。
“我也懒得和你们废话了，这样吧，我也民主一点，咱们来投票决定。凡是同意废黜陛下的，都站到我右手边来。不同意的，就站左边。大家踊跃表态，我保证绝不追究。”
终于，到了表决环节。
高坐在龙台上的司马雄，眼看着群臣开始选择站队，渐渐没了直视的勇气。
一阵白眼过后，他竟然被唬的晕了过去。
。。。
前线的消息传回长安，顿时让平静的后方犹如炸了锅一般。
留守长安的荀夫子，在太极殿召集了留守京官。
他从太监的手里接过了诏令，向官员们宣读了洛三生的书信内容。
百官们自然是不敢提出异议，毕竟唐通和薛平的下场，可是历历在目的。
“陛下昏聩无能，如今又做出勾结敌国，妄图围剿自己将士。想来齐王心中必然悲愤异常，否则不会在战事未息之时便废黜了陛下。”
“诸位大人，齐王在信中交代了，责令我等商议出一位新君人选。为维护我楚国朝政平稳，还需尽快啊。”
“本官有一合适人选，常山王新生一子，可为新君。依照宗亲血脉，常山王与太上皇乃同辈皇亲，又是穆帝第三代孙。立常山王子，附和我朝礼制。”
荀夫子的这番意见，显然是从慕离那里得到了知会。
立一个两岁孩童，如此荒唐的废长立幼，但凡一个正常人都看得明白，改朝换代的时候要到了。懦弱了数年的楚国朝堂，除了几个脑梗的官员敢站出来反对之外，没人再敢说个不字。
在前线罢黜了司马雄的皇位后，洛三生随意封了个宁王的尊号，便派了一支羽林卫送他返京去。
只是在长江江岸的凉亭，被血栗子给拦住了。
虽说杀一个废帝已经没什么必要，但深知斩草除根的血栗子，还是依照慕离的交代，不让司马雄活着回到长安。
他拿出一只药瓶，摆到了桌上。
“这里边是无色无味的归息水，宁王喝了它保准无痛，就像是一阵困意睡去。”
早已经没有翻盘可能的司马雄，到了这个时候，想的只是能够苟且偷生。
司马雄哀嚎着抱住了血栗子的大腿：“本王只是想重振楚国皇权，如此何错之有？夫子缘何要苦苦相逼，连苟活的机会都不肯给予。”
他嫌弃的甩开了司马雄的手，说：“宁王应该明白，真正要你性命的人，可不是我！”
“可本王并无过错，缘何要逼我至死？”
血栗子阴阴一笑：“错与不错，岂是你说了算的？宁王啊，你也是真够天真的，太上皇都没能斗得过名主和齐王，你又何来信心，觉着自己能扳倒齐王的？”
“是是是，还请夫子代为求情，本王愿倾尽家财敬献与夫子。只求夫子留我一命，哪怕是做一寻常百姓，本王也绝无怨言。”
对于他不切实际的妄想，血栗子再懒得和他多说。再一次甩开了司马雄，他便转身朝亭外走去。
“宁王还是自裁吧，免得受皮肉之苦，这归息水可不是谁都有机会享受的！”
眼看着血栗子离开，几名大兵走进了亭子内。
再没了希望的司马雄，只得颤巍巍地伸手拿起了那瓶毒药。
临死之际，喊出了他最后的不甘：“臣有愧于历代先皇，时势如此，只怪臣无才无能，不能挽大厦于将倾。楚国，亡矣！”
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在半空中乱抓，直至再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