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信仰
江世绵看着那个疯子支起了相机，就正对着她和席凌，一脸病态地说：
“你，你去把她上了！”
那疯子指着席凌，笑得一脸邪恶，脸上的沟壑，像一条条蠕动的蛆虫。
“快点！不然老子杀了你！”
“啊？！你是上了这个贱人，还是死！二选一！”
他一惊一乍的，吓得两人不敢说话。
“说啊！动手啊！”
他越喊越兴奋，越兴奋越是要大喊大叫，他唾沫星子满天飞，全都喷到了两人的身上，癫狂之态，像只逮住猎物不松口的比特犬。
变态的世界没人看得懂，江世绵和席凌亦然。
江世绵说白了就是一个潇洒的二世祖，什么苦也没受过，因为她的身世，导致她身边全是好人，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
席凌呢，他已快到而立之年，虽然在茫茫人海中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只世间轻尘栖弱草，人心深不可测，但至少身边也是正常人居多。
他们那里见过这种变态啊？！
这人八成是从束山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席凌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行。”
江世绵也咽了咽口水，她的确被这个精神病吓到了。
她的继承人必修课程之紧急避险和危机情况应对方案中，可没有说遇到变态应该怎么办！
这个人为了报复她爸，连死都不怕了，以她爸对她的宠爱程度，得知自己闺女被拍了私密视频，一定会疯掉的。
关键席凌也是公众人物，在国际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代表着夏国画坛的颜面，这种视频要是被发到了网上，他的名声和前途可都会被毁掉。
要贞操还是要命？要清白还是要命？
这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可是眼看着那人的枪口就快抵到席凌额头上了……
江世绵的心里在天人交战，她攥紧拳头，最后释然一松，下定决心，颤抖地在席凌身后拉了拉他的衣服。
席凌一怔，不解地回头看向她。
“小绵……”他眉心一动，无声地询问。
江世绵定定地回望着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最后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轻轻点头。
席凌的眉心都聚在了一起，他忙不迭地摇头拒绝，“不行！不行！不可以！”
江世绵觉得有点儿意思，他这么优柔寡断的人，现在怎么这么坚定？
“喂，你看不上我啊……”
她又调侃他了。
“不是、不是！”
席凌有些语无伦次，但语气依旧坚定。
“小绵……”
江世绵打断了他：“我不想让你死。”
她不想看见任何人死在她面前。
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多。
“我喜欢你，小绵。”
男人坚定又稀松平常的语气，仿佛已经在心里排练了千百遍，说出口时一点也不僵硬，就好像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他本不是心直口快的人，今天却直接得理所当然。
江世绵目光一闪，喜欢？
他……什么时候学会抢她台词了？
“我喜欢你，所以我尊重你。”
怕这是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所以席凌把他的肺腑之言全部倾泻给江世绵。
“我有想过或许某一天，我能有幸……和你结婚。”
“我们会做尽这世间夫妻该做的事。”
他会向他此生注定就要爱上的人，缓缓吐露心声。
那可能是一个白雪皑皑的冬天，或是一个霞光万丈的傍晚，在归雁的见证下，在堆满红枫树叶的巷子口，在《蒙娜丽莎》的面前，在草原、在山川，在哪里都好。
暗恋、告白、追求、交往、结婚……在祝福中走完余生。
总而言之，在任何美的地方。
但绝对不是这里。
掺杂着黑暗和血腥的地下室，在丑陋可怖的疯子面前，承受威胁和逼迫。
“我不会在这里碰你。”
“这里太肮脏了，配不上你。”
他宁愿死，也不愿亵渎他的神女。
席凌盯着江世绵那张雌雄莫辨、颠倒众生的脸，就像看此生的最后一眼那样认真，一遍遍地在心里描绘，恨不得能记到下辈子，变成孟婆汤都洗不掉的容颜。
“我做不到，你杀了我吧。”
席凌淡淡道，转而抬起头，直视着那个疯狂的仇恨者。
有人为国家、有人为民族、有人为真相、有人为正义……所有为了这些牺牲的人，他们都在诠释一个事实：生命很重要，所以他们以死证道。
可“道”是什么？是信仰。
信仰，比命着更重要。
信仰，没有贵贱之分。
江世绵，就是他的信仰。
最后，那人举起枪，子弹上膛，江世绵倒吸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他把枪口顶在了席凌的脑门上。
席凌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这种东西，你问他怕吗？
他一个普通人，当然怕了。
但是哪又怎样呢？
无非一个“死”字，死亡——生命最大的动机之一。
如果可以，他希望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中写的那样，在他死后，把他切碎成漫天繁星，以此照亮天堂的美好。
如果可以，希望那个叫江世绵的人，从此以后会爱上夜晚，不再崇拜灿烂的骄阳。
席凌闭上眼睛，一副坦然无惧的模样，江世绵呆呆地在他身后，不可否认，她的心中，为他义无反顾的爱护，荡起了久违的涟漪。
同样的场景，她只看见人命危浅，他却担心……这件事是否尊重她。
江世绵被眼前人的虔诚震撼，宁愿死，也不要玷污她吗……？
她听过无数人对她告白，但是这次，最不一样。
席凌在用生命告诉她，他的爱，是世间最高级的爱，充满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