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俯仰之间
“对了干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席凌，他……”
江世绵反应了一会儿，转而问道：“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邀请他来的。”柳女士在一旁替席凌回答道，“待会儿的拍卖会上席先生捐赠了一幅拍品。”
柳女士说话的同时，也饱含欣赏地打量了一眼席凌，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真人。
原来如此，江世绵了然地点点头，席凌太平易近人，时间一长，以至于她差点忘了，人家也是比肩林风声的国际大师呢。
“哎？绵绵，你们本来就认识吗？”
看着江世绵身上还披着席凌的衣服，柳女士想，刚才红毯上的解围应该不是席凌的一时绅士。
“嗯，认识，我出国之前麻烦席老师教了我一段时间。”
柳女士恍然大悟，又多看了席凌两眼，就是他啊……
江世绵说完便没有了后文，席凌眸子黯淡了一瞬，不过他还是回以微笑：“您好，柳女士，久仰大名，我是席凌。”
俩人半握了一下手，席凌一直弯着腰照顾着个子不高的柳女士，往来之间，柳女士对席凌这个后生满意极了。
长得俊，又得体又礼貌，看起来挺成熟稳重的，一看就会疼人，比她那个臭儿子强多了。
“席先生，麻烦你照顾我家绵绵了。”
“不麻烦。”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都怔了一下，因为这句话不是席凌说的，而是江世绵突然插了一句嘴。
“毕竟他拿我当亲妹妹看。”
“哈哈哈，是这样吗？”柳女士开怀大笑，多一个人给她干闺女撑腰，她自然高兴。
席凌看见一旁江世绵笑眯眯地对他歪了歪头，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他自己也只能干笑着附和道：“对。”
……
经过刚才红毯上的插曲，本来就引人注意的江世绵更是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存在，现在她的身份已经公开，江下公司还发布了硬核声明，一副身子不怕影子斜的样子，显然刚才的插曲就是场闹剧。
所有人都绞尽脑汁地想要巴结她。
一举一动都被人记录的感觉并不太美妙。
席凌主动挡在她身前替她应付着前来问候的权贵，对他这种脾气好的人来说游刃有余，毕竟都是体面人。
香饽饽江世绵没有黑脸，但眉宇间有着隐隐不耐烦。
现在对她来说并这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一会儿的慈善拍卖上，也有她的作品。
要说她马术、赛车、滑雪什么竞技类运动倒是能称得上一句优秀，可她也并不是全能高手，考美院也只是为了争口气，在画画上勉强算有点天赋，比不上那些努力型选手，继而她的画作也并不出众。
所以，拍卖会上有她自己的人，把她的作品抬出高价后拍下来，这样晚会过后，就会有新闻报道她的作品。
这就是大多数流行艺术家的营销方式。
先以一幅高价拍卖出去的画打响自己的名号，发一篇“ 百万画作被xx收藏家收入囊中 ”的通稿，主角看似是收藏家，实则是这幅画。
接着再找评论家把这幅画捧成神作，媒体再闻风去“深扒”百万画作背后的作者。
再搞个纪录片告诉别人自己背后经历过何种苦难，最后百炼成钢，或者从小就天赋异禀，在艺术领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把自己营销成天才的形象。
最后加上一群乌合之众起哄，慢慢就会有老百姓相信，就算他们看不懂此人的画，也只会觉得是自己不懂艺术，而不会说是画家的画不好。
假如真的人看出了画家的套路而痛批这个行为，也不会有人理会。
毕竟一万个读者就有一万个哈姆雷特，艺术又有什么对错之分呢？
况且哪个打工人去揭露这个现实呢？
一切流量艺术家的背后，都是资本家。
这样一套流程下来，所谓的“艺术家”，就能变现了。
江世绵也是准备用这个流程打开这个圈子。
虽然不光彩，但管他呢？
她要搞事业！不是卖情怀！
况且她的目标可是林风声……
想到这，江世绵抿了抿唇，一声冷哼转瞬即逝，接着就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按照原本的计划，今晚的新闻应该是“ 新晋艺术家江世绵拍出天价画作 ”。
然后就会有人关注到她的作品，再发现她是网红江不修，营销一波美女画家人设，最后再公开身份：江下继承人。
人们就会说一句：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羡慕。
江世绵不怕酸鸡，毕竟当一个人过于有钱的时候，酸的人就少了，只剩一声“爸爸”。
但是现在，她的身份先暴露了，上热搜的就会变成：“ 江下小公主画作拍出天价 ”。
甚至标题上她连名字都不配拥有，人们只会认为是有人巴结她。
除非作品是真材实料，天才之光过于耀眼，否则以后不管画出什么东西，卖出多少钱，都会有人说：
——什么画卖这么贵？江下公主画的？哦，那没事了。
这是事实，但不是江世绵想要的。
先入为主很重要，一旦顺序变了，就全乱套了。
她红是红了，但碍于舆论，林风声……收她为徒的几率不大。
江世绵的心情一路阴沉到晚会的压轴节目——拍卖会。
第一个上场的作品就是席凌的，一幅山水，名为《俯仰之间》，整幅画运用大斧劈皴的技法，无论是山峰的线条还是石头的斑驳，下笔自信且有力，远近虚实拿捏得恰到好处，画幅铺开能占据整个屏幕，水墨交融，压迫感随之降临，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震撼屈服于画面的宏大磅礴，此画与席凌本人温润细腻的性子大相径庭。
这幅画还是席凌公开的山水系列之一，山水系列传言一共有三幅，其中一幅还被作为礼赠代表夏国送给了英国女王，最后一幅他一直没有公开。
江世绵“啧啧”了两声，他竟然把这幅画拿出来拍卖了，拍卖所赚的钱，可是全部会捐出去。
要知道，席凌也是人，也有状态好坏之分，他产出作品慢，且大部分都是油画，拿出去虽然也是众人惊叹的精品，但就是有一种批量生产的感觉。
那些画有出名的和不出名的，且近年来有许多赝品流入市场，影响成交额，一幅油画的价值在几十万左右，江世绵有的时候还觉得，席凌他是不是缺钱？
而在他的画中，恰恰最登峰造极的就是他鲜少问世的国画——山水系列和花鸟系列，众人皆知席凌不画人物。
以席凌产出国画的速度和质量，这幅画市场估价两亿，且一直在升值。
什么样的画能价值两个亿？
徐悲鸿的《九州无事乐耕耘》就在11年拍出了26亿。
如今，他竟然把这幅《俯仰之间》捐了。
江世绵对之前觉得席凌缺钱的想法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