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丈日还高
周二清晨万科一到学校，就有同学找上他汇报异常情况了。
“万科，长宁街那边的废弃仓库里听说有鬼……”
“队长，花溪里的水会吃人……”
“我婆婆说我爷爷没死，骨灰只是他的一种修炼形态……”
……
听着同学们五花八门的消息，万科也只能感叹果然是人多力量大，虽然有些信息来源一听就不是很靠谱，但有总比没有好嘛。
一上午的时间，万科整合了一下获得的信息，标注了几个可疑的地点，决定下午放学去探查一番，先看看情况再说。
关于异常情况，万科也分别告诉同学们不用再注意打听了，因为就目前看来，这暗能真有可能存在着什么未知的风险。
他不想把不知真相的同学们卷进来，到时候可能真会给他们惹上什么麻烦。
不叫同学们打听，也能更好的隐藏自己，探查暗能的动作越大，留下让别人注意的线索便会越多，暴露的几率也会逐级提升。
中午的太阳高高挂在头顶，偌大的食堂里，同学们纷纷端盆拎碗，排着长队打着饭，各自咕噜咕噜的交流声，充斥铺满了大厅里的矮桌长凳，不怎么香的饭香，永远是桌前同学们吐槽的对象。
万科和王启智一同坐在食堂最右侧的窗户旁，伴着窗外的阳光，吃着铁瓷碗里的中午饭。
大口刨饭的万科，看着对面有些闷闷不乐的王启智，开口询问道：“你今天一上午都没精打采的，什么情况啊你？”
王启智撇嘴，手里的筷子插了两下铁瓷碗里的饭菜，搅了两圈：“没事儿。”
“没事儿就是有事儿，我不一定能帮你，但可以说出来听听，八卦下饭，他不香吗。”
王启智叹气：“哎，万科，我可能和你一样，去不了新界了。”
“……什么叫和我一样，整个一个大无语，你成绩这么稳定，怎么回事儿？”
“我爸不许我去新界，他说高中白学了几年无用的知识不说，现在还要去哪什么屁的新界，母猪上树就能变凤凰？”
“你听你那酒鬼老爸的话啊？”
王启智抬头看了万科一眼，又低下头盯起了自己搅浑的饭菜：“我爸说的其实也有道理。”
万科一拍桌子：“屁的道理！还只臭不响，谁说母猪上树是为了变凤凰，就不能上去看看风景？就不能上去把凤凰给挤下来？德不配位的凤凰，只是嗜血的凶禽！”
王启智没有言语，挑了一口碗里的饭菜送进嘴里。
食堂里的同学来了又去，有人喜欢走在前面吃饭，有人喜欢走在后面吃饭，食堂里的饭多时，大家都能正常吃到，走在前面后面也都没关系，但食堂里的饭少时，后面的人拼死也想走到前面去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万科又道：“你家缺钱了？”
王启智一听，突然讪讪一笑：“就没有过。”
万科扭头看向窗外，怵了一会儿又收回视线：“升界高考你好好考，钱的问题我帮你解决，到时候去了新界，苟富贵，勿相忘。 ”
王启智笑了笑：“万科，算了吧，我家至少还有一个爸，你家是一个爸都没有，顾好自己吧。”
“一百万够吗？”
王启智略微愣神，看着万科：“别开玩笑了。”
“哈哈哈，我还真是在开玩笑，一百万可能没有，打个对折，给你凑上。”
“凑，你去哪儿凑？五十万……冥币？”
“……这你别管，去了新界好好干，好好学，真凑上了这笔钱也只是借给你，以后可是要收利息的。”万科伸手拍了拍王启智的肩膀。
王启智笑了笑，没有言语。
下午放学，万科蹬上自己的小单车，行驶在行署路上。
穿过两条十字路口，等了一个红绿灯，微风轻飘在整个城市里，西落的太阳挂在容城西区的钟塔上。
黄昏时分的钟楼显得极其温柔，五座高高耸立的尖塔置于苍白的天空之上，天上的云微微塌陷，把它团团围住，鸟儿滑翔而过，使钟塔的尖顶显得更高，衬托出了某种不可言喻的味道。
老泉酒馆的三角红旗摇曳在风中，一个拙朴的酒字拓印其上，白净空气波浪状地滚动着它，一只黄蛾飞来停住，又飞走。
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在旗下门口沽酒，后脑勺扎一小鞭，不大的身躯站在青泥酒坛后，只冒出了一个脑袋和半截身子。
手里的漏勺正给顾客挖着酒，酒过漏勺不成滴，一洼就是一洼，均匀的倾倒在客人的塑料水瓶里。
小孩儿收过客人付的钱，嘴角含笑：“顾客慢走呢。”
客人的身影刚一错开，小孩儿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看见万科骑着自行车朝他驶来了。
他立马转身，跑进店铺的里屋，大声的喊道：“爷爷，白嫖的人又来了！”
躺在挂帘床上的花辫老头满脸红晕，啊啊啊啊的啊不出声，刚下肚的新品白酒，口感还差点调试，上头是真的上头。
万科的自行车还没骑到门口，就听到李浑在店铺屋子里的大喊声了，脸色一沉：“什么白嫖，小屁孩儿不讲究。”
停靠好自行车，万科伸手拍了拍门口的青泥大酒坛，夺步走进40来平米的铺子里，周围铁架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酒罐胶瓶，装的都是白酒，老泉酒馆只卖白酒。
琳琅满目的装酒容器，红的、白的、花的、紫的，颜色应有尽有，大小款式也是各种各样。
正中堂处架子的中心，有一把木质长剑，窜着三个焦黄葫芦形的酒壶，一剑三连，横挂在铁制中框里。
三连的酒壶造型富有特色，腾出在酒架中，算的上是老泉酒馆的内饰招牌了。
侧堂里屋的李浑，叫不醒醉酒的爷爷，一转身，万科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了。
万科伸手拉着他后脑勺的小辫儿：“李浑儿，什么叫白嫖，什么叫白嫖，不是都记我师傅帐上了吗？又不是不给钱，给我来两斤扶头酒。”
李浑转身打掉万科的手：“可不是白嫖吗？你师傅记一年的帐了，到现在没给过一分钱！”
“那你找我师傅去，酒也不是我喝的。”
“找你师傅，找你师傅……要不是我爷爷打不过他，能让他白嫖一年。”
“这不就对了，你小精个儿少废话，赶快给我打上两斤扶头酒，我等下找我师傅还有事儿呢。”
李浑抬头看着身高一米八的万科，眼睛睁得溜溜圆，呲了呲牙，拳头轻捏又放下：算了，打不过。
他转身出到门口，用塑料瓶给万科装上了两斤扶头酒，这扶头酒可是老泉酒馆的招牌酒，素有“醉头扶不起，三丈日还高”之称。
接过酒瓶的万科笑了笑：“浑儿，记账上哈。”
万科不喝酒，但去找师傅，两斤白酒可得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