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菜就练
沈舒舒在公寓里呆了一下午，她愣愣地望着陈遇留下的东西，有他爱看的漫画，偶像明信片，忘拿的练习册，常用的钢笔，情侣款拖鞋和牙刷，衣柜里还留着陈遇的球衣。
电话铃声响起，她眼眸一动。
“姐姐，听说你来广州出差了？”沈怀乐在电话那边无比兴奋地说着。
“嗯。”
“我去找你可以吗？”
“你找我干嘛？”沈舒舒没什么心情。
“好久没见你了，深圳到广州坐动车两三个小时而已，我已经买好票了！”沈怀乐先斩后奏。
“我明天就回去了，你好好学习，别想东想西。”沈舒舒正要挂掉电话，只听沈怀乐忽然说：“我已经在车上了。”
“……”
手机里隐约听到鸣笛声和乘客的交谈声，沈舒舒无力反驳，认命道：“你们高三不用上课？”
“我跟老师请假了。”
“酒店发你微信，自己打车过来，坐地铁也行，不会就问高德地图吧。”
嘟一声，她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等她回到酒店的时候，看到一个身高腿长的男生背着书包站在房门外，上半身白色潮款卫衣，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半张干净利落的侧脸隐没在走廊灯，气质高冷得不行。
“沈怀乐。”
闻言，他猛然回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沈舒舒走到他面前，站定，四十五度仰头：“两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
“我每天都有做拉伸运动的，第八块腹肌也在成形中，姐姐，以后我保护你。”沈怀乐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我才不需要你的保护。”房卡放在感应器，房门打开，她鞋子也不脱就瘫坐在沙发上。
沈怀乐把行李放在地上，然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给她脱鞋。
“姐姐，你是不是很累啊，脸色不太好。”换好鞋，手也不闲着，给她大腿按摩。
“你跑出来这事儿跟你父母交代了没？”沈舒舒不答反问，眉头一直皱着。
“没有。”沈怀乐目光阴沉了一瞬。
沈舒舒抬起眼皮，没什么好脸色，用脚踢了踢他脑袋：“你这小孩是不是有病啊，他们担心你怎么办？你都快十八岁了不是青春叛逆期。”
沈怀乐被她不轻不重的一脚差点踢倒在地，他受力撑住，说：“我回头给他们报平安，姐姐，我们不要谈论他们了好吗？”
“……”
沈舒舒不搭理他了。
她发现沈怀乐比她很在意那个重组家庭，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单纯是沈舒舒不喜欢那个家，他也跟着不喜欢了。
以前她跟沈怀乐他妈吵架顶嘴，沈怀乐也总是站在她这边说话，有一次还为了她凶了他妈一顿，大桌子饭菜被泼撒在地，那会儿沈舒舒没什么零用钱，沈怀乐就偷他妈的钱包，把钞票全部拿给她用，一块硬币都不带剩，被发现了沈怀乐也自个儿承认领罚，类似于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数不胜数。
“姐姐，我在网上给你下单了一份麻辣小龙虾，你应该没吃饭吧？”沈怀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眼神期期艾艾，像努力表现自己讨主人欢心的小狗。
“点两份。”沈舒舒下命令。
“好。”
沈怀乐兴高采烈地在购物车添加了三份麻辣小龙虾。
在等待外卖的过程中，沈舒舒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刷着刷着手指一顿，她盯睛一看，一个无比熟悉的头像出现在朋友圈置顶。
陈遇发动态了。
只不过一秒钟，沈舒舒在沙发上弹起来，把沈怀乐吓了个够呛。
陈遇发了一张在篮球场的照片，一只篮球，一瓶矿泉水。
配文：菜就练。
菜就练是什么意思？陈遇打篮球不菜啊，当年还拿了个市赛杯来着。难道现在退步了？简单明了的三个字横竖读起来感觉有一种暗戳戳的怒火在里面，他现在心情不佳？
“菜就练是什么意思？”她扭头问沈怀乐。
“啊？”沈怀乐犹豫半晌，小心翼翼地说：“就字面上的意思啊。”
“哦。”沈舒舒心想有道理，反手在底下留了一个赞。
赞完，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为什么要反手留一个赞？
她为什么要反手……不是，她为什么点赞？
叮咚一声，有消息闯进来，沈舒舒心跳莫名加速一秒，下意识抬眸。
起个名字真难：【我打篮球并不菜，那句话是说给其他菜狗的。】
rose：【哦。】
沈舒舒手指停留在屏幕前，指甲抠着指甲，指腹摩擦指腹，她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紧张。
就是……紧张得不得了。
聊天区上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等了许久也没见对方发来一个字。
rose：【你在写八百字作文呢？】
起个名字真难：【没有。】
rose：【哦。】
沈舒舒翘着二郎腿，脚趾粉嫩圆润，凸起的脚踝又细又白，在灯光下轻轻摇晃着，沈怀乐看了一眼就不露痕迹地收回视线，喉结滚动了几下，才认真剥虾壳。
“姐姐，我给你剥好虾肉了。”沈怀乐见她手指打着字儿，一副我很忙没空理你的表情，他端着装满虾肉的塑料碗坐在沈舒舒沙发边沿，她枕着抱枕躺在沙发上，眼神也不抬，直盯着巴掌大的屏幕瞧，沈怀乐把一只虾肉递到她嘴边，讨好道：“姐姐张嘴。”
沈舒舒看都不看一眼就张开嘴。
起个名字真难：【你还在广州吗？】
rose：【嗯。】
起个名字真难：【什么时候回来？】
rose：【明天。】
沈舒舒一边吃着虾一边回信息，沈怀乐往她屏幕内容看了一眼，语气不太高兴：“姐姐在和谁聊天啊？”
“大人的事小孩别多嘴。”
他有些失落，语气都委屈了几分：“我不是小孩。”
“嗯，中间缺少了一个屁字。”
起个名字真难：【怀念中山街那家水果肠粉了，你有没有吃上？】
rose：【娟姐帮我买了，味道还是老样子。】
起个名字真难：【我也馋了。】
rose：【想吃？】
起个名字真难:【想。】
沈舒舒在全是她自拍照的相册里翻找了一会儿，点开那张水果肠粉的图片，吃的时候因为情结拍照记录了，这会儿居然用得上。
点击发送，图片成功送达。
下一秒，陈遇发了一个泪眼汪汪的微信小表情，文字：【表示馋哭在回家的路上。】
rose：【我回去给你带一份吧，算是谢谢你送了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起个名字真难：【不用给我带，飞机上不能带熟食。】
起个名字真难：【那份礼物当年没来得及送出去，挺遗憾的，我一直在错过你的生日。】
沈舒舒看着这句话心里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嘴里的龙虾肉味如嚼蜡，沈怀乐又递了一只虾肉过去，她头撇开，“我不吃了。”
“饱了吗？”
“本来就不饿，我吃了多少？”沈舒舒放下手机，抬眸。
“两份多一点。”
“……”沈舒舒看了一眼桌上的三份龙虾盘，最后一盘只剩下零星几只小虾，她很应景地打了个饱嗝。
沈怀乐笑了，眼眸微弯。
沈舒舒尴尬性瞥他一眼，踢了踢坐在地上的人说：“我要睡觉了，你今晚睡沙发？”
“我睡哪儿都行。”
“行吧，明天给我滚回去，祝愿你能赶上第一节课。”
“我缺十节课也能考第一。”他说。
“切。”学渣基因携带者沈舒舒感觉有被冒犯到。
抬脚往浴室门口走去时，沈怀乐忽然在身后说：“姐姐在谈恋爱？”
两只脱鞋差点在原地打结，她猛地回头，蹦出一句：“用你管。”
第二天上午，沈怀乐被他姐轰走，他姐也怡然自得地朝他挥挥手，转身去了飞机场。
头等舱里靠窗的位置，飞机还未起飞，沈舒舒一边刷着自己火遍全网的采访视频，昨天的热搜依旧稳稳地挂在热搜榜前几，热搜头条也很雷人，“玫瑰女神沈舒舒。”“沈舒舒采访”“玫瑰项链故事背后的男人。”“钻石的前身竟然是陨石撞击。”“一颗钻石的前世今生。”
沈舒舒不仅是热搜体质，还有着带动更多热搜话题产生和发展的潜力。
评论底下有人称她为“话题女神”。
忽然，旁边空着的位置坐下一个人，沈舒舒以为是娟姐，便没多注意，她正要关掉手机，忽然一道充满男性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舒舒。”
她心一咯噔，转过头。
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纽扣端端正正地系着，他双手十指交叉，正稳稳放在双腿交叠耸起的膝盖上，侧着脸看来，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廓流畅分明，嘴角浅浅扬着，看她。
“你是？”
“不记得我了？”男人笑了笑，眼神有些意外和失落。
“顾泽？”沈舒舒试探性叫出名字。
“你还记得。”
“你怎么也在这儿？”沈舒舒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老同学，不免有些意外和感慨。
“去上海出差，刚好撞见了你，大明星的魅力就是与众不同。”他露出一个温柔而绅士的笑容。
沈舒舒眉眼的疏离感散去不少，她笑：“过奖了，你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自从高中毕业以后，我们都没有见过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美。”顾泽眼神紧紧盯着她，似乎把她锁进自己的目光中央，“舒舒，你现在是单身还是……”
最后一句，他故意停顿不说完。
沈舒舒坦然自若，“当然是单身了，目前在事业上升期，我觉得儿女情长还是没那么重要。”
“你变化挺大，脾气收敛了，身上的锋芒也褪去不少，整个人成熟和干练了很多。”顾泽看着她说。
她轻扯嘴角，有些自嘲：“在社会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能不变化吗。”
播音室里播放着飞机即将起飞的通知，顾泽放平了腿，他整理了一下着装，礼貌道：“可以加一下联系方式吗，等下了飞机，有时间聚一聚？”
“可以。”两人互换微信。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顾泽起身回到自己座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