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惭愧
季元律见到赵聿有些高兴,虽说上次一别,距今尚无半月,但是他心中却仍是欣喜。
之前赵聿他们离开京城之时,都没有给他打招呼就走了,他还去许府找过,在许莫负口中才得知。
他过几天就去往玉奎山了,正在发愁,想着在这之前能不能再见到赵老大他们,正是打瞌睡就送枕头,听府中家丁说,外城里,阎老二他们堵了一位据说是来自北境观山镇少年。
于是他心意一动,听着那家丁的描述,估摸着是赵老大来了,于是便急匆匆的来到了外城。
只不过一到外城就见到赵聿一脚踹飞阎老二,心中一惊,这么快就动上手了?
季元律走到赵聿跟前,又偏了偏脑袋,看了下他身后的那群少男少女。
哪知还不等他说话,其中一位少年见到季元律,心中一喜,便大声说道:“季老大!你来的正好,你得为我们做主啊,你看这土包子把咱二哥揍的。”
少年说着,扶起那位名叫阎老二的青年,指了指他腹部的脚印。
这阎老二这是也知道这乡下土包子的厉害,但是见到季元律来了,心中也是一狠,压低嗓音恶狠狠的说道:“小子,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等了。”
开玩笑,在这么多人面前吃了瘪,搞的如此狼狈,如果这事就这么算了,将来该怎么服众?
手指上的剧痛,以及腹部隐隐的痛楚,让他恨透了眼前这位外乡人。
季元律正想说话,就见到赵聿摆了摆手,转身对着那群少男少女说道:“暂且不说此事因何而起,就单说你。”
赵聿伸手指了指那位阎姓青年。
“君子循理,心自泰然,我不是要说教,只是想让你想一想,倘若你我互换,你是否觉得此事依旧合理?我出生山野,是比不得各位手握金玉,诸位锦衣玉食,已然久居上位,为何还要以辱他人为乐。想必诸位也是饱读诗书之辈,不同于山间野匪,儒家圣人言道,克己复礼,严于律己。又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下恳请诸位扪心自问,是否由是如此。”
赵聿话音刚落,街道之上久久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想不到话语反驳。
这时,身后的季元律上前,指了指身旁的赵聿说道:“阎成珲,这人就是我给你说的,在玉奎山认识的赵老大。”
那位名为阎成珲的青年一愣,眼中恨意有所收敛,不知如何是好。
见到众人惊异的表情,季元律笑了笑,摆摆手。
“行了行了,记住刚刚赵老大说的话,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滚吧,还有你们。”
“有时间干点正事吧,别一天到晚瞎晃悠。”
众人只得连忙称是,随后,扶着阎成珲向着内城走去,毕竟他手指骨还碎着,可不得医治一番。
众人走后,赵聿笑道:“你不怕得罪他们?这群人可不是我这样说两句,就能有所觉悟的。”
他知道,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是经过长时间的习惯养成的,想要一下子让他们改过自新,认识到自己所作所为对他人造成的伤害,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这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也可能需要一生。
季元律摆了摆手,笑道:“无妨,咱现在是仙家弟子,早就不管这些了,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好好修炼,争取追上两位老大的脚步!到时候,你们闻名天下的时候,可得带上我啊。”
赵聿见到季元律如此变化,心中也是由衷的为他高兴。
“好。”
“对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岳老大和那个白姑娘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我要去南方一趟,来京城看看许莫负和我那妹子便走,岳游在家练拳呢,白姑娘也在家里处理些事情,就没有跟来。”
至于张思源为什么不让岳游去往南方,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只是隐隐听说什么,现在还去不得之类的话,他有些不懂。
季元律一愣。
“南方巍朝?那地儿听说还在打仗,现在去怕不是时候吧。”
赵聿笑道:“没事,我心中有数。”
季元律见此,也不再多说,便提议一起去内城许府,赵聿也是点了点头,欣然同意。
二人轻车熟路,来到内城许府,门口那位估计见到熟识的面孔,连忙就回去禀报。
赵聿二人莫约等了有一柱香的时辰,就见到许莫负自府中出来。
只是这许莫负见到赵聿,热情的有些过头了。
“哎呀,我当是谁呢,赵兄莅临,在下寒舍蓬荜生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别了小半个月,赵兄更加英姿勃发了。”
许莫负拱手笑道。
见到这样的许莫负,赵聿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于是笑道:“许兄今日怎么了?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许莫负一拍脑门,眼珠一转,拉着赵聿的胳膊就往里走,边走边说。
“咱们先进去再说,哎,元律也来。”
“小春子,上两壶好酒。”
被许莫负拉扯的赵聿有些纳闷,觉得此事不简单,至于是何事,他现在还不知道,只是隐隐的有些不安。
三人又来到之前那处灵竹林里的竹楼里。
赵聿二人刚刚坐定,许莫负就拿起酒壶,给他与季元律各自倒上一杯酒。
随后许莫负举起酒杯说道:“我许莫负与二位情义天地可鉴,虽无甘苦与共,但今从今往后,福难同当!”
说罢,许莫负脖子一仰,喝尽了杯中美酒。
一旁的季元律受宠若惊,连忙起身饮尽杯中之酒。
见如此,赵聿无奈,只得跟着,起身喝完,只是这酒他觉得有些辛辣,没有喝惯的他,不太适应。
随后赵聿坐在那竹椅上。
轻声说道:“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栖儿妹子?”
许莫负看见赵聿那清秀的脸庞,少年眼中的关切之色尤为浓郁。
于是,许莫负颓然坐下,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唉,都怪我,那一日我本想带栖儿妹子出门玩耍,行至皇宫城下,栖儿妹子眉目闪烁,说是想要一睹皇家风采,我这人最见不得别人有求于我,见栖儿妹子苦苦哀求,我也不太好意思拒绝,再说了,我许莫负何许人也?陛下赐我许氏一脉京城自由行走,自当应给自家妹子行方便才是,于是,我带着栖儿妹子在皇城内东逛西逛,哪曾想……”
说罢,许莫负又是一声叹息。
“怎么了?”
赵聿心中一紧,挺直了腰杆,不会是让那皇帝纳妃了吧!?
“哪曾想,那云宫宫主正与陛下会见后,出来之时便瞅见我与栖儿妹子在那里闲逛,那婆娘见栖儿妹子天赋卓绝,便抓了去说是要收为弟子,我身无半点功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栖儿妹子被那婆娘掳走……”
说罢,许莫负又叹一口气。
赵聿听闻,久久无言,心中思量着,那云宫是清洲执牛耳者,由此可见,实力之恐怖,自己如今境界低微,更是毫无希望站在这等庞然巨物面前,倘若她在那云宫受人欺辱可咋办?
一时间赵聿有些苦恼,胸口也有些闷闷的。
“不过赵兄放心,以我爷爷的声望,想必栖儿妹子在云宫定然不会受些许委屈的。”
这次轮到赵聿叹气了。
“这次我去南方之前,也要去云宫一趟,待我去看看再说,倘若栖儿妹子在那里受了委屈,或者她不想待在那里,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她带回来。”
许莫负闻言,犹豫一下,还是没能将李栖儿私自改名字的事情说出来。
“赵兄此去南方为何?”
赵聿回了回神。
“哦,岳游师傅张神医托我去的,正好,我也想去见见世面。”
还有他想去看看能不能打探打探白婉今后走水的事情,毕竟他得对这件事情负责,他一直都记得这事,只是一直藏在心里罢了。
许莫负闻言,点了点头,尽管有些惭愧,但心中已然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