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登门
上清县。
山高路远，日升人渴漫思茶。
两名少年正面朝阳，一人五官清秀柔和，却又面无表情的倒着茶。
另一人恰好相反，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自然便是影五与水十。
水十翘起了二郎腿，笑道：“什么时候动手？”
影五抿了一口茶，语气平淡道：“还是等晚上吧。”
这茶馆处于正街的拐角，地盘很阔，风一呵气儿，茶水中便荡起了柔亮的涟漪。
“你觉不觉得这县城有些怪怪的。”影五犹豫片刻，缓缓道出心中所想。
一路走来，都没见到多少人，特别是男人。
“哪里怪了？我感觉挺好。”
水十不以为意，“五哥不是说此行很是容易嘛，这会儿还狐疑作甚。”
“喵～”
一只悠然踱步的橘猫，好似不认生，跳到了影五怀里，夸张至极的伸了个懒腰，便打起了盹。
影五无奈摇头，继而撸了撸猫头。
猫眯了眯眼睛，扭了扭脑袋，调整了一下姿势，似要确保趴的更舒服些。
而此时，一个女孩挪着步子，到了两人跟前。
女孩指向杀手怀中的橘猫，嗫嚅道：“它是我的……”
“给你便是了。”
影五提起橘猫命运的后脖颈，忽而想起了什么，问道：
“与你打听个事，你们这县里，为何人这么少？”
“应该都死了吧！”
女孩答了一句，接过她的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神神叨叨的胡诌些什么了，影五略感疑惑。
……
大片大片的黑，肆意蔓延天空，不出一会儿就如封闭的世界，黑的让人窒息。
二人白日里就已探查过情况，这屈相如的府邸人是不少，不过，却又只有一名修行者。
影五也明白了，难怪孙夜蓉说这走趟活儿容易得很，恐怕要不了一柱香，方可完事。
于是，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于屋顶上飞跃而出，近乎鬼魅落于正院。
映入眼帘的，是满院嬉闹的幼童，以及下棋推牌九的老人。
“二位公子，有何贵干？”
问话的是一中年汉子，手持一杆长枪，徐徐走来。
影五不动声色答道：“烦请上清县县丞，屈相如一见。”
“二位见我家大人做甚？”
“借他人头一用。”
话罢，天空中似有一道闷雷轰鸣响起，潮湿的空气，给人平添了几分不安。
“敢对屈大人不敬！找死！”
汉子怒喝一声，接着便弯身扫腿，摆出了枪势。
四周老幼皆惊慌不已，纷纷散开。
水十眼睛眯得更甚了，“五哥，让我先去试试水。”
影五迟疑道：“这是怀仁军中的路数，小心一些……”
话还没说完，水十便已带起一阵风，掠了出去。
只见其提刀疾驰，临近汉子两丈左右，便猛然向下一沉，身体贴地而不落地，直接滑了过去。
常言一寸长一寸强，枪本就是军中王者，战阵鲜有敌手。
汉子手中的长枪，算是兵刃中最长的一类，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说不定都会挨上一枪。
但有优势之处，自然也有劣势之处，便是难以收放自如。
两人均是八品，未踏入中三境，不可凝聚气罡，所以水十压根没什么顾虑。
水十选择了比较下三滥的地躺扫刀，便是看准长枪近距离施展不开，除了边退边戳别无他法。
只要被近了身，便等同于手无寸铁。
水十作为幽都山的杀手，自然也不信奉招式的名声，只在乎是否好杀人。
中年汉子从军多年，经验自然很是老道，疾步后退间，手中枪出如龙。
‘嚓！嚓！嚓！’
枪锋如急雨，落在青石地砖上，深入其中又急回，眨眼间便在地上留下一串串窟窿。
水十持刀将枪尖逐一挑拨，身形在地上腾挪不停，险之又险连躲八枪。
眼见可以砍到汉子左手时，不曾想水十身子猛地一顿。
水十余光瞥去，却见枪锋刺穿了他的袖袍，将其暂时钉在了地面上。
汉子眼神更冷，没有任何犹豫，当即长枪横扫如半月，要将贴于地面之人的脑袋劈碎。
影五暗骂一声轻敌的蠢货，接着身形骤出，手中唐刀直取汉子胸膛。
汉子察觉到有人猛然逼近，却是不见慌乱，只见他右脚踢到枪杆，将长枪崩成了一道圆弧。
继而，插入青石地砖的枪尖，崩碎了大面积的地砖，数块碎石从不同方位弹向了影五。
影五眼神平淡，接连挥刀，院中冷光骤起，似增加了尖锐的凉意。
虽说扫开了势如利箭的碎石，但影五突袭的身形难免稍缓。
水十果断撕裂袖子，定不会放过这反击的机会。
他趁着汉子阻挡影五的间隙，左手猛地一拍地面，身形弹起的同时，右手的利刃已经砍向汉子身前。
汉子身前的衣裳，霎时被染成了红色，一道粗糙丑陋的刀口，从下腹到右胸，足有两尺多长。
他顿时顾不上疼痛，慌乱后退。
影五也是瞅准了机会，身形在蓄力之下再度暴起。
刀光闪耀，倏忽而至，刹那间却又消失，像是来人间勾魂摄魄的死神。
汉子像一堆破布似的跌在地上，如柱的血液，从切割整齐的伤口上喷涌而出。
不多时，那条断臂，也从空中落到了汉子的身前。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而至，倒在血泊中的他，像只野狗般奄奄一息。
“这可如何是好！”
院子里的老幼们，皆是脸色吓得惨白。
兴许是没想到，那两位面善的年轻人，竟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水十将刀架在了汉子的脖颈上，问道：“说吧，人在哪！”
“我向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死了的话又不怨谁，动手吧！”
汉子倔犟的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不许你们伤害刘伯伯！”
一女怀中抱猫跑向两人。
影五微微侧目，诧异道：“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轰隆——’
天空中闷雷不断，许是要下雨了。
“伯伯他…是…好人。”女孩的声音有些软糯，或许是有些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他是不是好人，与我有何关系？”
影五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小女孩，再度拔出了刀。
倏地，一道惨白的霹雳在夜空中闪过。
映照着那杀手的脸——
宛如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