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山在我心中
林玉魁带着士兵来到老王家。
邹宇神态安详地躺在床板上。
连太阳穴的伤口都被林玉魁小心地擦拭过了。
至于他的死因，不需要多费唇舌。
只要调取随身的行动记录仪就可以查得一清二楚。
其实这三个士兵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接受失去战友的事实而已。
林玉魁没有打扰他们。
悄无声息地退回自己家。
过了半晌，其中一名士兵回到赵曼丽身边，低语了几句。
赵曼丽也去和邹宇做了最后的道别。
悲伤的情绪只维持很短的时间。
军人的职责让他们很快调整好状态。分散到几个观察点警戒周围的丧尸。
单萍把婴儿放到孕妇枕边，声音柔和道：“我去给大家做些吃的。”
赵曼丽连忙拒绝：“奶奶，现在食物紧缺。我们都带着压缩饼干。有一口水喝就行。”
单萍平日买两头大蒜都要讨价还价。此时却两眼一瞪，颇为不悦道：“怎么？你们不是老百姓的兵？”
赵曼丽抿了抿嘴：“正因为我们是人民子弟兵，才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话说到一半，被单萍不客气地打断：“那就别废话了。既然是子弟兵，那就是一家人。老太太留自己的家人吃几顿饭不过分吧？”
林玉魁见赵曼丽还要坚持，闷声闷气地劝道：“家里不缺粮。反正都要做饭，也不差几双筷子。我姥的手脚不太利索。你们帮忙打个下手。”
赵曼丽犹豫了一下：“那……好吧。吃掉多少东西，我会付钱的。”
单萍没有拒绝，直接下起了命令：“你照顾这对母子。叫一个小伙子来厨房帮忙。”
说完，又看向柯楠。脸色顿时变得和蔼可亲起来：“楠楠啊，锅里还剩一些热水。你在大魁的屋里将就着擦一擦。等你洗干净，饭也该好了。”
柯楠低着头，声音细弱蚊蝇：“呃……好的。谢谢奶奶……”
林玉魁把水端进自己房间，又找来一套单萍的衣服放在床上：“家里就这条件，你凑合一下吧。”
柯楠脸色微红：“谢谢刀哥。”
她听产妇是这么称呼林玉魁的。感觉很亲切。
也有样学样跟着这么叫了。
林玉魁淡淡地“嗯”了一声：“牙刷和毛巾放在桌子上，都是新的。”
柯楠再次道了一声谢。
林玉魁继续道：“水不是很多，所以没给你准备洗发水和香皂。如果需要搓澡……”
柯楠终于忍无可忍了：“刀哥，你不打算出去吗？”
林玉魁咂了咂嘴：“呃……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
“好！”
关好房门，林玉魁竖起耳朵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去厨房搬出磨刀石。
辛酉刀的钢材很硬。打磨起来非常吃力。
要先用粗砂打薄刃口，再换成细砂研磨。
赵曼丽默默地看着他磨刀，半晌之后突然开口道：“这把刀的造型很奇特。”
“嗯，是辛酉刀。”，林玉魁磨刀的时候神情很专注。
赵曼丽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这么厉害。想过当兵吗？”
林玉魁的动作一顿，朝赵曼丽咧嘴一笑：“我只是个卖猪肉的。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老太太过上好日子，再娶一个不嫌我丑的媳妇。”
赵曼丽淡淡一笑：“部队里不缺姑娘。回头让我爱人帮你物色几个。”
林玉魁目光中顿时流露出失望之色：“啥？你都结婚了？”
赵曼丽略微错愕：“是啊。不像吗？”
却见林玉魁的眼皮一耷拉，继续闷头磨刀去了。
赵曼丽一阵无语。
也不知这婆孙俩是啥毛病。一听说她结过婚，立即就变脸。好像她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就在赵曼丽要去照顾产妇的时候，林玉魁突然出声问道：“那些丧尸到底是啥情况？”
“是……”，赵曼丽斟酌了一下用词：“是昧国实验室泄露的生化武器。已经全球性爆发了。”
“前段时间，咱们国家管控得很好。但是病毒跨物种传播之后，还是被候鸟传进来了。”
林玉魁往磨刀石上撩了一些水，依然有节奏地打磨着刀刃：“它们为什么吃人？”
“什么？”，赵曼丽没想到林玉魁会问这个问题。
丧尸吃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小说和影视作品里都这么演的。
林玉魁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丧尸为什么吃人？”
赵曼丽沉吟了片刻，语气缓慢道：“丧尸需要活性细胞和能量，用于进化。”
“什么？”，这次轮到林玉魁惊讶了：“是为了进化？”
赵曼丽耐心解释起来：“它们在尸化的时候，体内不利于病毒的细胞会大量死亡。需要从外界补充活性细胞来改造身体。之所以吃人，是因为人最容易捕捉到。”
林玉魁咂了咂嘴：“这是吃饭要趁新鲜啊？那现在国内的情况怎么样了？救援队会撤走吗？”
赵曼丽无奈道：“有几个城市的情况比临市还要严重。临市大概有20的幸存者。可是大多数幸存者的食物都耗尽了。数量正在迅速减少。”
“这次救援部队来了两千多人。只能带走一部分老弱妇孺。不过你放心，军队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会清理掉市区的感染者和变异生物。”
林玉魁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和他猜想得差不多，又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撤？能带上我家老太太吗？”
说着，抬起头直视赵曼丽的眼睛。
赵曼丽被他直白而具有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扭头看向别处：“我……我也在等命令。这次援救的目标本来就是老弱妇孺。但是你……”
林玉魁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低着头继续磨刀：“我等军队过来。”
赵曼丽暗松了一口气：“其实，我可以举荐你入伍的。那样就能和我们一起撤退了。”
林玉魁笑着摇了摇头：“柯楠呢？也能一起走？”
赵曼丽一阵语塞：“她……你家里的吃喝还有不少。只要不乱跑，撑到军队过来应该没有问题。”
林玉魁检查了一下刀刃，换上细砂继续研磨。语气平淡道：“我没啥文化，你们摆弄的武器和仪表完全看不懂。”
“虽然力气比别人大一点儿，却也没强到在尸群里横冲直撞的程度。像我这样的人，就算当兵也是搬卸货物吧？”
不等赵曼丽劝说，林玉魁咧嘴一笑：“我是土生土长的临市人。熟悉这儿的环境。要是军队来了，总要有人帮他们领路吧？”
他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心里却暗暗期待起来。
等这些人带着单萍离开，就只剩下他和柯楠了。
孤男寡女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抱团取暖。
不缺吃穿，又没啥娱乐项目。
说不准就保暖思那啥……
赵曼丽却不知道林玉魁的小心思。反倒被他那副平静中的大义凛然深深触动。突兀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嗯？”
林玉魁一脸的诧异：“你说啥？”
赵曼丽表情认真道：“我为我的肤浅向你道歉。在见到你的时候，我以貌取人。把你当成坏人了。”
林玉魁风轻云淡地摆了摆手：“没关系。现在不就是看脸的社会吗？我早就习惯了。”
说完，在磨刀石上撩了一些水，继续闷头打磨。
他不这么说还好。
赵曼丽听到他的话，心中的愧疚感更浓了。
就在这时，二楼房间被轻轻推开。
柯楠换上了碎花连衣裙。
扶着墙，试探着缓缓下楼。
林玉魁抬头看去。
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忍不住惊叹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山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