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师尊(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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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师尊(1)
当今天下, 一分为二,一半是人族,一半是妖魔。mshangyuewu
在紧挨着妖魔领地的边境地带,坐落着一座沙溪城。
近千年来, 魔尊率领鹰犬接连覆灭了好几座世家大城, 妖魔两界士气高涨, 靠近沙溪城的魔族也是愈发猖狂了。
沙溪城外的魔族偷袭过路的修士, 扫荡边境弱小的村落, 更有甚者逼近沙溪城附近强掳百姓。他们血|腥暴戾, 无恶不做。
沙溪城城主李绥畏之惧之,迫不得已下了征集令, 决定从城下数百村落中选取面容姣好的男童千名, 将他们献给边境的魔族老大雪狼,以换取全城百姓的一时喘息之机。
·
沙溪城外, 半坡村。
苍老的半坡村村长跪伏在地,他身着一袭粗麻布衣, 身后的一群村民男女均是面黄肌瘦,难掩苦相。
村长颤颤巍巍地道:“大人,这是俺们村献上的男童。”
几个庄稼汉搭着手把一少年、一青年抬了上来, 两人均被粗粝的麻绳五花大绑, 双眸紧闭,貌似不省人事。
沙溪城主派来的蝇头官李胡头是个满脸黑髯的大肚中年男人, 他勾头朝地上觑了一眼,抬脚踢了踢那个一头银白长发的少年:“这是个半妖吧?还活着没?别搞些死的上来糊弄老子。”
“哪能啊?”面容黝黑的村长儿子满脸堆笑, 从袖口里掏出沉甸甸一袋铜板塞过去, “这小子平时赖在咱们村里可活蹦乱跳着呢。俺们是怕他大喊大叫烦了官爷您的耳朵,这才打晕了他。”
“那这个呢?快二十了吧?年纪有点大呀。”李胡头颠了颠钱袋仍嫌弃不够, “这种款瞧着皮糙肉厚,只适合去挖壕沟当苦力,可不招魔族大人的喜欢啊。”
话是这么说,李胡头瞧着那修长健美的身躯犯了酸劲,忍不住用脚底朝青年的胸口踩了踩。
“长得是有点显老,身板也厚,可您看他这一身皮子,在咱们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白了。”村长儿子搓搓手,忍不了肉痛地又塞了一小锭金子给李胡头。
李胡头毫不客气地接了钱,昂着鼻子扫了一眼黄沙地上跪着的村民,见半坡村里这些人个个面容黝黑、骨瘦如柴,不由啐了一口唾沫说:“啐!瞧你们挖空了裤|裆也掏不出什么来了!一副穷酸相!”
说罢,李胡头摆摆手,挺着肚子转过头道:“把人扔上去!走了!”
银发少年和健美青年就这样被束缚着手脚搬进了货车。
·
车厢外黄沙漫天,摇晃的车厢里,十四五岁的银发少年忽然睁眼,扭着身躯踢了踢青年:“喂!醒醒!余东羿!”
男人从善如流地掀开眼皮子,吐出一口嘴里不小心吃进去的黄沙,笑道:“你说要招待我回去吃顿饭,就是这么个招待法儿的?”
“我也没想到会碰上沙溪城城主的走狗来要人……”殷幼懊恼地用头磕了磕车厢木板,“而且邹婶她也是迫不得已,不把我交出来,她们一家都得被村里人排挤出去。现在荒野上到处都是游荡的妖魔,要是没了村子的庇佑,还不知道邹婶和邹叔能不能活得下去。”
“那你呢?有这个闲工夫在意别人的命,就不多考虑考虑要被献给魔族的自己么?”余东羿问道。
“我?我反正是烂命一条,妖怪嘲笑我,人类排斥我,既然在哪儿都讨不了好,还不如早点死了呢!”
殷幼满不在意地翻了个白眼,他那银白色的浓密睫毛下有着两颗湛蓝色的澄澈眼睛。
余东羿欣赏地凝视着这一双琉璃似的净蓝眼睛,道:“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美吗?”
殷幼不自在地顿了顿:“半妖的眼睛都这样。”
“不,”余东羿说,“这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一双眼睛。”
那种不知世事的通透感,像极了曾经专心修炼、不问纷纭的剑痴师尊。
男人专注的注视让殷幼的脸发烫了,他别扭地偏开头颅,虚张声势地嚷嚷着说:“瞎说什么呢!我跟你说哦!咱俩可是萍水相逢,我只不过是碰巧在沙漠里遇见你而已,你可别随便起什么误会!”
“我知道,”余东羿微笑说,“谢谢你把我从野地里扛回来。”
殷幼从小一个人摸爬滚打,受尽了妖魔和人类的歧视,却还是头一次这样被一个人慎重地感谢。
嫩白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粉色,他咳嗽两声,接着磕绊地转移话题说:“……那什么,崖切平地荒凉了好几百年了,平时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那里?”
而且还什么行囊都不带。
“谁知道呢,”余东羿感慨地回答说,“沧海桑田,不小心出了些变故,等醒过来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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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切平地,顾名思义,这里曾是一座高耸的悬崖,后来被魔尊一剑切成了平地。
相传千年前怜霜尊江益渠坠落于此,后魔堕成为魔尊。
在成为妖魔共主、修为重回巅峰之时,江益渠愤然一剑劈掉了这一座悬崖,并将多余的山石托举至擎天之上。
山石陨落,某座人族大城毁于一旦,缔造了魔尊的第一个不朽杀名。
不过千百载过去,魔尊一剑削平堕仙崖的惊世骇举也俨然成为一个古老的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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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幼只以为余东羿是个不小心斗败后失忆了的散修,他同情地望了一眼余东羿,说:“其实……你没有必要陪我一起被绑的。那些妖魔闲游浪荡久了,个个儿都有些恶心的怪癖,他们喜欢玩的那些……你不一定受得住。”
“可洒家也总不好得让你一个小家伙替我去受罪吧?”余东羿笑了笑,翻了个身,把背在身后的手腕凑到殷幼嘴边,“来,张张嘴,替我把麻绳咬开。”
殷幼一龇嘴,虎牙尖得像刀锋,很快就解开了余东羿的手臂。
“多谢。”余东羿话刚一出口,就见少年灵活地屈身朝他脚腕勾嘴,额头贴紧了他的小腿,一咬牙顺道把他脚腕上的麻绳也扯开了。
余东羿半坐在货车厢中,无奈地揉了揉身下半妖毛茸茸的脑袋:“腿上的我可以自己解了。”
“你手被捆那么久肯定麻了,还不如我来呢,”殷幼吐掉被他扯碎的麻绳渣滓,得意得朝余东羿昂了昂头,“你可别小看半妖!我可是很厉害的,被砍六七刀都能从魔族手里逃脱!”
半妖虽然没有妖怪的法力,却拥有着极强的恢复力,受再重的伤都能很快痊愈。光是这一点就远胜寻常的修士和妖魔。
“你快走吧!”殷幼说,“我要等到了魔族的地界待一阵再跑,免得城主又派人去半坡村找邹婶家难堪。”
“可如果我想现在就救你走呢?”余东羿说,“不用怕人问责收留你的邹婶,洒家自有别的法子一劳永逸。”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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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幼不明所以,却见余东羿抬腿窜出了货车车厢,径直朝着车队前方的老胡头而去。
·
老胡头是沙溪城城主李绥手下的最得中用的亲信,今儿奉命来数个村落收拢美童,他自然有他自己的倚仗。
“谁?”护卫长队的筑基中期修士凌然一震,猛地朝身后转头拔剑。
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余东羿一掌拍出,击得筑基中期的修士遥遥飞出。
“不错的剑,凑合能用。”
余东羿轻声一笑,夺走了那修士的长剑。
众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袭击者的面目,老胡头忽而察觉一股压迫性的神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何方高人?”老胡头在从袖里乾坤掏出了好几张金丹初期的符篆暗暗备着,朝虚空中问,“我乃沙溪城城主李绥麾下胡刚,筑基后期。道友有话好说!”
“不记得我了吗?”余东羿一闪身,轻而易举地就将剑别到了老胡头的脖颈之上。
几丛卷曲的黑色胡须落地,老胡头的大胡子被剃了大半。
“你你你你!”老胡头颤抖起来,“仙长!仙长还请剑下饶命!”
“好说,”余东羿轻飘飘地朝他身上点了一下,一股元婴初期的灵力就像蝌蚪一样窜进了胡刚的丹田,牢牢把持住了他的命脉,“你家少主是李妙英吧?帮我去和李少主通禀一声,就说有个老友想见见她。”
元婴初期的余东羿在筑基后期的修者面前几乎是碾压式的存在,胡刚甚至都琢磨不清余东羿究竟有多深的境界,他恐惧地跪地求饶,而后骑马御剑屁滚尿流地向沙溪城赶去。
临走前,胡刚惊惶地朝手下人吩咐说:“众人听令,我不在的时候就听仙长号令,不得有半点违抗!”
车队里有武者凡人数十,其余筑基、炼气修士若干,修为甚至不及胡刚一二。
“仙、仙长……”有人颤颤巍巍地跪着仰望他说。
余东羿扫了瑟瑟发抖的众人一眼,淡淡说:“先把绑来的人都松解了吧。”
·
被绑的男童都年岁不大,他们怕牵连村子,即使松了手臂也不怎么敢往回逃跑,只是像受惊了的小动物一般群聚在一起,互相搀扶着缩在原地。
殷幼是第一个蹿下来的。
他像一只白狐狸那样轻盈,惊喜地蹦到余东羿身边:“是你打赢了他们?你是高阶修者?”
余东羿笑了笑:“嗯。”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殷幼兴奋地嘭嘭拍了拍余东羿铁一样的胸脯,而后又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有些畏缩地收回手,“所以即使我不救你,你稍微一施展法力就能缩地千里地跑掉了。”
余东羿笑道:“远走高飞多没意思?毕竟我也无处可去。”
这么说着,小狐狸半妖突然瞪大了眼,炸毛地说:“那你叫我咬麻绳干嘛?”
亏他还看男人英俊,好心好意地帮余东羿把脚上的麻绳也给咬了!
“有趣呗,”余东羿随手揉了他的白毛一把,笑着说,“试试咱小家伙的牙有多尖?”
“嗤!”殷幼被他逗得面红耳赤,又碍于自己打不过他,只能愤恨地龇了龇牙。
·
车队离沙溪城不远,胡刚很快把靠山搬来了。
“噹!”
两剑激烈碰撞迸溅出火花,迅疾对招之后,一道豪爽飒气的女声乘着法力隔空传来。
“在下沙溪城少主李妙英,金丹后期,敢问道长……”
人未到而声先至,李妙英话刚说一半,定睛一看,就忽然愣了神:“曜希君?”
“呦,还是这么莽撞呀?”余东羿抵挡了李妙英的飞剑,又舞了个剑花,微笑道,“许久不见,妙英。”
·
李妙英是沙溪城的少主,千年前她在仙道大会上曾有缘受过怜霜尊首徒曜希君点拨,至此突破瓶颈,筑基升阶。
而今千载过去,李妙英早已生儿育女,她的修为在金丹后期停滞不前多年,寿命渐渐耗尽,容貌也早已从曾经的青葱少女变成了现在的英姿妇人。
再看此时,面前的青年竟然还如千年前一般维持着二十出头的模样,温和健朗,英俊无匹。
想到自己青春慕艾之时还曾经向往过他,李妙英不由滞涩地说:“曜希君,您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不如你先看看这些个孩子?”余东羿温和地朝身后扬了扬手。
李妙英将视线投向那一群狼狈不堪的漂亮孩子,英气的金丹修士使得孩童们愈发瑟缩恐惧。
李妙英愤怒地说:“竟是如此!父亲他居然背着我做下此等无人道之事!”
余东羿道:“我道是有你在此城,应当不至于拿百姓的性命去向魔族献媚邀好。”
“是我疏忽了!我整日忙于在前线与魔族对阵,竟未曾料到他会拿无辜幼童去换取我城苟延残喘!”李妙英攥紧了拳头。
“沙溪城少主与城主不合的传闻连我家小孩都知晓,”余东羿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你既与你老爹修为相仿,又处处横着他来,他挟制不住你,又怎么敢把这种事情告诉你呢?”
“怪道这几日前线的魔族退了那么多的兵……”李妙英圆目一睁,怒瞪胡刚道,“胡刚!”
胡刚连忙跪地求饶:“少主饶命!少主饶命啊!小的也是奉了老城主的命,不说那些幌子欺瞒您,小的早就性命不保了啊。”
余东羿道:“他身体里还有我的一抹灵力,若你需要,我可以抹去神识,将他的性命留给你。”
“不用了。”李妙英掐诀竖起飞剑,一刀就朝胡刚脖颈冲去。
胡刚见状掏出保命的千里符逃命,却不料一转身就被斩断了头颅。
“噗!”
血花四溅。
胡刚的残骸应声倒地,掀起一阵飞扬的尘土。余东羿抬手捂住了殷幼的眼眸。
李妙英收剑道:“他早已送出去好几批娈|童了,哪怕是为那些人偿命,我也没有断留他苟活的余地。”
说罢,李妙英隐晦地看了一眼男人身旁的银发半妖殷幼,说:“今日之事多谢君友,可有什么是妙英能够补偿给您的吗?”
“好说,”余东羿笑了笑道,“沙溪城是个好地方,给我一间院子供我和这小家伙度日,再去半坡村好好感谢一番那户收留过他的邹姓人家就好了。”
李妙英道:“好。”
·
殷幼从没想过自己能有一间属于他的屋子。
碧瓦红墙琉璃窗,小桥流水假山石——李妙英大手一挥送了余东羿一座依山傍水的府邸,就在沙溪城风水最好的地界。
到了地儿,余东羿指指主屋旁边的侧屋,对殷幼说:“从今往后你就住那儿吧,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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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幼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是给我住的吗?”
“嗯,”余东羿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小脑袋,把他一头如瀑布般的白色银发都给揉得乱糟糟的,才说,“作为你救我的报答。”
殷幼小心翼翼地蹿进屋子里四下张望,遮风挡雨的梁柱和青瓦,还有柔软的锦被和床榻,他穿着裹了一身脏泥巴的粗麻衣和破鞋站在这里,仿佛与整个雕梁画栋的庭院格格不入。
“嘭。”
殷幼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却不小心撞进了男人宽广的胸膛。
“别怕,”余东羿拍拍他的肩膀说,“你配得上这里。”
“我……”殷切局促地转身推攮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不然我还是走吧……”
然而男人并没有留给他犹豫的余地。
“饿了吗?”余东羿温和而不容拒绝地搂过他的肩膀,“我已经唤人备了水,等洗过澡你陪我吃一顿饱饭总可以吧?”
殷幼肚子早咕噜噜叫起来了。身为半妖,他不曾受过旁人这么多的好意,就连邹婶也只是分了个马棚留他过夜。到现在男人如此体贴地照拂他,他不知道该怎样报答男人才好。
吃顿饭而已,总不好得拒绝人家吧。
殷切羞怯地跟着侍候的人进了后院的露天池子沐浴,热汤蒸腾的雾气令他新奇不已。
“哗!”谁曾想,小狐狸一跳进水中,就被激得噌噌噌爬上了地面。
一旁泉池边的披散了长发,裸|露着紧致的胸膛,见他这样不由忍俊不禁道:“没试过么?泉池要慢慢下才行呐。”
殷幼何止是没泡过泉池,他是压根没洗过热水澡。沙漠里一贯缺水,喝都没有喝的,更何谈拿来清洁身体。
他吓得跑去扒拉余东羿:“你!你别下去了!那很烫!会伤到你的!”
“没有那么烫,”余东羿好笑地牵过他的手,引导着他往热汤的水面摸,“来,闭上眼慢慢感受它。”
殷幼被男人的手触碰到紧张得不得了,他忍不住闭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然整个人都陷进了泉池中。
温热的泉水包裹着自己的身体,殷幼新奇不已,却仍像八爪鱼一般紧紧地倚靠在余东羿的胸膛。
“好喝吗?”余东羿俯视在他胸前偷摸着舔水的小狐狸。
殷幼被抓了个正着,不由脸红道:“我渴了嘛。”
“你要喝洒家的洗澡水也不是不可以,”余东羿随手掐了个法诀,把一个漂浮着的晶莹水球塞进殷幼的手中,“但喝这个可能会更甜一点。”
“哇!”殷幼惊讶地望着男人变出来的水球。
那水球泛着莹莹的光芒,就好似小狐狸的眼睛一样亮。
“尝尝?”男人颇有耐心地引导着他说。
殷幼仰头望了一眼男人的下颚,随即伸出粉红的舌尖,试探性地舔了一口水球。
果然很甜,有一股唇齿间的清香。
殷幼兴奋地一口将水球给吞了,而后又拍拍余东羿的胸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想要……”
余东羿又掐了一个,小狐狸嗷呜吞掉,红着脸憋了一阵又望向他:“再给我一个行不行?”
男人笑了:“乖乖别乱动,想要几个都可以。”
这么说着,男人用水球哄着他,顺道把小狐狸浑身上下搓了一遍。
搓完余东羿都累了,不由刮了刮小狐狸的鼻子说:“小脏鬼,浑身上下都是泥巴。”
·
小脸洗白净的殷幼浑身白里透粉,他换上了一袭新衣,绕着喷香的饭菜跑来跑去,最后吃了个大快朵颐。
殷幼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身上这么香喷喷过,他嗅了嗅自己,觉得自己好闻极了。
出于一种狐狸的本能,到了夜里,殷幼偷偷钻进了主卧,爬进了余东羿的被窝里。
·
今夜月明,余东羿从被子底下掏出来一只毛茸茸。
那是一条成年人两个巴掌那么大的小白狐狸,殷幼化作了人形,用身体最柔软的腹部的毛来蹭他。
“发|情了?”余东羿揪着小狐狸的脖颈肉,把他吊在空中问他。
小白狐狸也是能说话的,殷幼张嘴道:“我是来报恩的。”
余东羿笑道:“这么搞报哪门子的恩?”
“你对我这么好,一定是因为很喜欢我吧,”殷幼说,“洗澡的时候身上光光的不好摸,现在你可以尽情地揉我啦!”
余东羿还真没客气,他把小白狐狸从嘴巴到尾巴嘟噜了一圈,大掌揉得殷幼晕头转向,这才停下来说:“喜欢你就可以揉你?谁教你的道理?”
“这样做难道不对吗?”殷幼茫然地甩了甩尾巴,“可是我从小在红街上长大,见到好多魔族和妖怪都是喜欢谁就可以和谁睡的。”
“睡也不是这个睡法,”余东羿问,“你没有父母吗?”
“唔,”殷幼摇了摇头,“我从记事起就已经一个人了。”
半妖体质强悍,不感冒不生病,所以一个小孩被扔在大街上也能活下来,饿了大不了就去找铺子卖血换钱就可以了。
殷幼的身子瞧着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可他实际在市井里蹉跎的年岁还要更久些,这么多年无人疼无人爱都经历过了,乍然一下遇到个不排斥半妖灾厄的人类,殷幼十分喜欢。
“从我身上下来吧,”余东羿拖着小家伙的屁股说,“想报恩的话,改明儿上街帮我打探打探魔尊的消息,随便什么都可以,听到了就来告诉我。”
正巧他也想了解一下师尊这些年都过得怎么样。
殷切嘭一下变成了人形,歪了歪脑袋沮丧地说:“好吧。”
殷切说:“那你想揉我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揉哦。”
他香喷喷的毛毛可不能浪费。
男人笑了笑说:“好啊。”
魔君师尊(2)
隔天小狐狸跑去茶馆里听了大半晌的故事, 带着一肚子轶闻噌噌噌跑回来。
殷幼一脚踏进门槛,还没来得及绕过照壁,就听侍奉的人说:“还请小公子留步,老爷正在待客。”
殷幼一愣:“什么客?”
侍奉的人道:“是咱们沙溪城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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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上刚端来了茶盏, 一旁香炉袅袅冒着细烟, 余东羿在主座朝李妙英道:“仙门会的帖?怎么邀到我头上来了?”
李妙英道:“您是怜霜尊座下首徒, 于情于理, 仙门会都当有您一席之地。”
“怕只是一场鸿门宴吧?”余东羿随意地扬了扬手, 那封烫金的玉质拜帖就轻巧地悬浮到了半空之中, 熠熠生辉,“我前脚刚一出世, 后脚那几个老头子就撺掇了这封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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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叫你送来。这未免也来得太快了些?”
李妙英微微颔首道:“当年玄清宗覆灭实非我等所愿, 如今怜霜尊已然堕魔,曜希君您便是玄清宗仅存的唯一弟子。既然您已选择出世, 不再隐匿行踪,仙门世家也是想趁此机会向您表示歉意吧?”
“歉意吗?”余东羿嗤笑一声道, “数百年来师尊为给玄清宗报仇,屠尽了不知多少世家。只怕是恨意还差不多。”
李妙英道:“是愧疚也好,恼恨也罢。无论如何, 沙溪城作为仙门世家行列之一难辞责任。哪怕是为了沙溪城, 我也会周全地护送您到天门台参加宴会。”
余东羿审视她道:“看样子,是几位长老给你下了死令了?”
李妙英无奈耸肩苦笑一声:“没办法, 毕竟我城就挨着妖魔领地,倘若没了世家盟其他城资助的弹药和符箓, 李家的修士们在前线也撑不了多久。”
“你是有你的苦衷, ”余东羿笑了,“可放眼整个沙溪城地界, 你同你老爹的修为都远不如我,只要我不愿意,你又能奈我何?”
“我也是来恳求曜希君您的,”李妙英起身,恭敬地颔首作揖道,“您收养的半妖殷幼曾在沙溪城血铺子里卖过数回鲜血,我仅以那半妖血炼制成的上品血丹奉上,还望曜希君看在我此次帮您解围以及你我往昔的情分之上,帮沙溪城一遭。”
·
半妖与凡人一样身无法力,却能伤筋动骨而不死。作为大补之物,半妖的血有起死回生之效,常被修士用作炼丹布阵的稀有材料。
血丹?
余东羿一听是拿小狐狸卖出去的血练成的弹药,便饶有兴致地应下了李妙英的请求。
·
待侍奉的人说老爷送走了客人,殷幼才兴冲冲地钻进了余东羿的怀里。
男人被小家伙抱了个满怀,举起殷幼在空中转了几圈,才放下他笑着说:“回来啦?玩得高兴吗?”
“嗯!”殷幼从胸口掏出来两本小书递给余东羿,“这是我在说书先生那里买的,书店里也有卖,只是说书先生那里要便宜一些。”
“哦?来我瞧瞧。”
余东羿接过轻而薄的书册,却见一本的封皮上写着《怜霜尊艳|事》,另一本写着《烽火北魔尊淫|记》。
再一翻开米色的纸张书页,男人意外地挑了挑眉。
殷幼察言观色,好奇地说:“怎么样?好看吗?”
“甚好,”余东羿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那些师尊与首徒、魔族、妖怪之间不可言说的二三事,“倒没想到你能买来这样的本子。”
“是讲什么的?”殷幼问道,“我到茶馆里一打听魔尊,店小二和掌柜的都说这个好,还有其他好几个吃酒的听书客叫我拿回来慢慢品读呢。”
“一些有意思的事。”
余东羿忖着,世人皆知半妖生性喜|淫,那群看客和掌柜应当也是觑到了殷幼一头漂亮的银发和那双澄蓝的眼睛,这才哄骗着叫殷幼花钱买来了小|黄|书。
余东羿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你年纪还小,要等长大以后才能知道。”
“呜……”殷幼失落地哼了一声,“就不能现在读给我听吗?”
“比起听我念,你就不想等自己识了字再来好好翻看一番吗?”余东羿笑道。
“你可以教我识字?”殷幼像一朵春花那样突然绽放开来,他跳起来搂住男人的脖子,“可以吗?”
“当然,”余东羿亲昵地用额头蹭了蹭他的小脑袋,“叫我一声余郎,读书修炼,余郎什么都教。”
·
殷幼高兴极了,他只花了几个铜板的买书钱就换来了一个温和可亲的教书先生。
一听能够读书识字,还能够修习仙人那种能凭空变出甜水球的法术,殷幼当即就抱上去脆生生地喊了一句:“余郎!”
好余郎温和而宽容地承了他的欢欣。
在接下来的数月里,殷幼就宿在这座秀丽堂皇的府邸里。
天擦摸着将亮的时候,他爬起来练功打坐。待朝阳升起,他就跟着余郎读书习字。
美味的膳食之后是午后小憩,有时余郎没什么午睡的倦意,就斜倚着身子半靠在窗台旁的小榻上,手里捏着那本殷幼买来的小书滋滋有味地品鉴。
未识字前殷幼懵懂,他瞧着余郎捧读书籍的那一副模样俨然凝神,便以为余郎是在研习古道。
待有一日先学了“淫”字,后又学了“艳”字,殷幼再瞥到那两本书的封皮就有些不大自在了。
·
这天午后,殷幼照例老样子枕在余郎的大腿上休歇,他身体蜷缩成一团,侧脸贴上余郎膝盖再往上的厚实的肉,却怎生也坠落不进平日里香甜的梦想。
“睡不着吗?”殷幼眼尾上生理性涌出来了一滴晶莹的泪,余东羿用拇指帮他揩了一把,俯视说,“睡不着就闭着眼睛晒晒太阳也好。”
“嗯,”殷幼含混着鼻音哼了一声,小声问说,“那个什么艳|事、淫|记……就那么薄薄的两本,余郎还没看完吗?”
“早换新的了,”余东羿揭开扉页,“你买的是第一本,后头还有许多部。”
“什么?”殷幼惊讶地抬头,凑着脑袋看向那书。
果不其然,《怜霜尊艳|事》和《烽火北魔尊淫|记》都只有封皮未改变,其实内里的扉页标注的第一部、第二部、第三部,接连好几本都不一样。
“箱笼里摆了那么多,就大咧咧敞在那儿的,你都没想着揭开箱盖儿翻翻吗?”余东羿好笑地望他道。
“那是余郎你的东西,我怎么能碰……”殷幼委屈地说,“再说了,是你亲口说那些书我只有长大以后才看得了,可你偏偏却不教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长大嘛?”
这倒是提醒余东羿了,算算半妖的年纪,小狐狸也已成熟。
“想学?”他笑着从箱笼里掏出了一册新书,说,“要是长大了,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哦?”
殷幼瞪着圆溜溜的冰蓝眼睛,觑向余东羿递给他的书的扉页。
《怜霜尊艳|事》第七部,作者欲|生。
殷幼惊讶地指着那行字说:“欲|生,这是余郎你的化名吗?”
“嗯,”余东羿弯了弯眉眼,“前阵子我朝书店的老板探问了一句,便知这轶闻是谁都能印、谁都能写的。”
遂他索性粗粗写了
几卷卖了出去,换回来不少灵石,又用灵石买了些珍奇的珠宝,做成了预备送给小狐狸的一串小礼物。
“那里头写的那些……”殷幼不由红了红脸,问,“我可以看吗?”
“看吧,”余东羿笑着说,“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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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不觉得反感,我便教你长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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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某人诱骗小狐狸的狼子野心都已经昭然若揭了,殷幼却还浑然未觉。
他偷偷躲起来脸红心跳地看完了全本,只觉得浑身灼热难耐,呼吸都跟着急促滚烫了不少。
到了夜里,殷幼实在忍不住,化成兽形钻进了余东羿的锦被里。
·
万籁俱寂,屋里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余东羿抬手一摸,拽出来一个光溜溜的小家伙。
“故意的?”余东羿狡黠地笑着问他。
殷幼人形的时候穿着衣裳,变成了小狐狸却只留下油光滑亮的一身雪白皮毛,等到了余东羿的榻上他又变回人形,白毛小狐狸就成了个浑然裸|程的少年郎。
“嗯……”殷幼羞怯地点了点头,“我来找你变大人了,余郎。”
“真的已经想好了吗?”余东羿说,“这种事情不是喝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的。现在还只是空口说话,一旦你答应开始,任你再如何哭喊挣扎,我也不会停手了。”
殷幼被他狼一样的目光盯得寒毛一个激灵。
他是主动将身体送上来的,却好似一只即将被凶兽吞吃入腹的猎物。
殷幼缩了缩肩膀,嗫喏地道:“你会有那么凶吗?”
“会。”男人恶劣地一口道。
“那如果我求你不要凶呢?求你也不行嘛?”殷幼用水汪汪的眼睛祈求道,“我可以给你撒娇的……”
“啊!”
下一刻,小狐狸尖叫一声。
男人鲤鱼打挺一个翻身,像擒拿刺客那样,把小狐狸摁在了阴影之下。
“知道现在的你自己在我眼里是什么样的吗?”余东羿手撑在殷幼的耳侧的榻上,沉眸望他,而后倾身而下,“乖,闭眼。”
说罢,就像狂风骤雨袭来一般,小狐狸被裹挟进了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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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小狐狸终于忍不住哭了。
他像在灾难中摇晃的帆船那样无助,宛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搂着余东羿的脖颈:“不……”
男人狡猾地问:“不喜欢吗?”
“喜欢……”小狐狸眼尾带了浓浓的一抹红晕,像是被堕入滚酒里的鸡蛋液一样缓缓晕开,漾着酽酽的浓香,“喜欢余郎的。”
他再也没法说出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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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酣畅淋漓。隔天日上三竿,余东羿起身披了件单衣,还是老样子般斜倚在窗台边的榻上,榻上的案桌上摆了一碟油汆花生米、一碟红肠,他借着小菜下酒,惬意地哼了好一阵小调,才听见里屋传来衣料加身的细微摩挲声。
修仙副本就是愉快。从前师尊被他做了一夜隔天还能早起练剑,到现在小狐狸也是半妖,精力充沛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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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捧着药箱出来找他:“我咬疼你了没?”
他扒开余东羿肩膀上的衣料,见上面左一口又一口渗血的牙印,不由自责地说:“抱歉,余郎。”
“小伤而已,”余东羿笑着在温黄酒里加了两颗话梅,将小瓷杯递给他,“要来一口小酒吗?”
“唔,咳咳。”殷幼没尝过酒,就着余东羿的手抿了一口,不由被辛辣得咳嗽出声,“真难喝。”
“洒了,”余东羿趁势吻了吻他的嘴角,“这不挺甜的嘛?”
“喝酒对伤口不好。”殷幼被热切的吻迷得头昏脑涨,却仍记得余东羿肩上的伤,他咬破了舌尖再吻上去。
余东羿尝到了唇齿中的血腥味。
咕咚。
唇齿相交,唾液吞咽,男人肩背和腰上狰狞的小兽抓伤迅速愈合,肌肤光洁如初。
一吻毕,余东羿无奈地刮了刮他的鼻尖:“我有灵力在身的,没这个必要。”
“没事的,”殷幼说,“我有好多血,怎么抽都抽不光。”
半妖的再生能力确实强。余东羿掰开殷幼的犬牙看他的口腔,红嫩的舌苔已然一个破口也没有了。
余东羿问道:“沙溪城的血铺子你一共去过几回?”
“好多回吧?数不清了,”殷幼说,“我平时都在崖切平地找草药,找不到好草没钱用了我才会去血铺。”
余东羿问:“她家给你开价高吗?”
“嗯!一两血能值二百文钱呢!”殷幼说,“邹婶家吃喝半年都只花一百文钱,要不是我饭量大,说不定还能攒下来一些到城外的庙旁盖一间院子。”
半妖是不吉利的象征,沙溪城城主不允许半妖居住在城内,隔壁妖魔领域更拿半妖当食物。
殷幼小时候在妖魔地域的红街干活,等到了能接客的年纪便自己偷跑出来,居无定所地游荡在边境地带的几个村子之间。
那些村民们穷苦,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银两,他们就会忍着性子让不吉利的半妖居住在村边,不把殷幼轰走。
“别卖了,”余东羿从兜里掏出沉甸甸一袋灵石,塞进殷幼的怀里,“以后我养你。”
“这是……灵石吗?”殷幼惊讶地望着那流光溢彩的石头。他生平头一次见到修者用的灵石,据说一枚灵石可以抵得上百两黄金。
“嗯,还有这个。”
一串银白色的腰链被男人从袖里乾坤牵了出来,男人有一双巧手,浮游间转瞬便将那坠了珍稀宝石的银链拴在了殷幼的腰上。
不知何时,殷幼的腰带已然被扯开,他的衣襟大敞着,一把附着精炼腹肌的劲腰上被冰凉的链子触碰。
那样微微凉的触感令殷幼敏|感地缩了缩后腰,男人一只手即时地掐在了他的后腰上,正抚摸着他的尾椎骨。
余东羿说:“别动。”
系上链子,男人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吻殷幼肚脐旁边的那颗净蓝色的宝石。
“别,别这样。余郎……”就这么轻飘飘的一个吻,殷幼又起反应了,他羞红着脸,难耐地去推余东羿的头颅。
余东羿抬头,拍拍他的臀尖:“变回狐狸试试。”
嘭一下。殷幼成了小白狐狸,男人的手巴掌正落到他的尾巴上。
余东羿顺势薅了一把小狐狸的大尾巴,殷幼被激得整条脊梁骨都抖了起来:“别拽!”
他挣脱了妨碍的衣料,跳上了一旁的博古架,却发现自己的腰上仍拴着那条炫彩流光的细长链子。
殷幼惊奇地道:“链子变小了哎。”
“嗯,”余东羿借住蹦跳下来的狐狸,“有它在,今后无论是你狐狸还是人形,我就都能找到你了。”
殷幼道:“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吗?”
余东羿道:“只有爱人才会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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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
“那我就永远都不要离开你了,”殷幼说,“能把这条链子系在你身上吗?我也想要随时都能找到余郎。”
余东羿笑了:“我也有一条一样的,喏,要帮我戴上吗?”
银链会随着捆绑的事物的粗细程度而自主改变,殷幼将链子拿到手里,先亲了亲余东羿的脖颈,而后是手腕,一直亲到下面,他将细链拴在了余东羿的脚腕上。
“为什么是脚?”余东羿笑问。
“哼哼,这样你就永远都跑不脱啦!”殷幼将最近刚修炼出来的一缕灵力注入到链子中,霎时间感觉冥冥中有一条锁链与他的神识相呼应。
初见时余东羿的脚腕被麻绳捆着,是小殷幼亲自用尖牙替他撕破了麻绳,解脱束缚。到如今,殷幼又亲自给所爱的男人拴上了甩不掉的新一条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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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狐狸腻歪的日子过了小半年,这日秋寒,李妙英、李绥乘飞舟停在了余府上空。
“你要走了吗?”殷幼不舍地拽着余东羿的手臂,力气大得吓人。
“该来的总还是要来,”余东羿抱了抱他说,“一场仙门会而已,没几天就回来了。”
“可是我想一直陪着你,”殷幼执拗地说,“天气冷了,我想给你当围脖。”
余东羿笑了:“好意我心领了。”
“真的不能带上我吗?”殷幼憋了憋话,还是忍不住强调道,“如果你带上我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让你揪一下我的尾巴……”
虽然揪尾巴的触感很痒很奇怪,就像是人形的时候有人在他尾椎骨上哈热气一样。
“抱歉,宝贝,”余东羿坦然道,“天门台上那群人都是些会吃小狐狸的坏家伙,修为一个二个都在元婴中后期,你只在炼气中期,又是我的软肋,到那儿我不一定能护得住你。”
“还是因为我不够强,”殷幼愤愤然望了一眼远天上空的飞舟,“要是我能早点筑基就好了。”
“会的,”余东羿轻吻了他一口,“咱家小狐狸会变得很强,然后像个大英雄那样来保护他余郎。”
“嗯!”
殷幼受不了浅尝辄止的轻吻,索性掰着余东羿的脑袋狠狠地嘬了他一口,这才肯放余郎上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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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舟上,李妙英一言难尽地望了两人你侬我侬的全程,见余东羿御剑踩了上来,这才不得已严肃神情,拱手道:“曜希君。”
余东羿耳清目明,瞧她那副欲言又止地模样就不由摊了摊手,无奈笑道:“抱歉久等,家里小爱人性子黏糊缠得紧,不好意思了。”
他这么光明正大地把话摆出来,李妙英倒反过来不好意思了,只是说:“听闻千年前怜霜尊与座下首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爱侣,如今曜希君然已经寻觅良人,那便是我误会了。”
“算不上什么误会,”余东羿坦然一笑说,“只是碰巧趁着师尊不在偷个腥罢了,妙英你们可要帮我保密哦?”
此话一出口,飞舟上一众金丹期及以上的修士都仿佛被堵住了嘴。想到那个杀名赫赫的烽火北魔尊,众人不由纷纷骇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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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郎说不让殷幼到处乱跑,可小狐狸又哪里是闲得住的性子?
殷幼独来独往,向来一个人拿得住主意,他在家里枯坐了一天,抱着余郎睡过的锦被嗅闻味道,又掏出余郎穿过的内衫和褶裤睹物思人,越耗就越思念余郎。
后来他翻出余郎写的那本《怜霜尊艳|事》重读,读到师尊江益渠为博得徒儿曜希芳心不惜历尽千难万险,从炎熔深海之渊夺走了一大乘期妖兽的内丹献给徒儿,不由暗暗发酸。
殷幼听余郎说过他的名号——名余慎,字东羿,号曜希。他知晓余郎有些旧事,余郎也未曾隐瞒他。
人人都有不为人知的隐秘阴私,就连殷幼也曾经半夜里因为好奇而蹑手蹑脚地去啃了余郎的屁股。当然他没敢下牙咬,就是觉得光给余郎啃他尾巴不公平,他也得讨还回来。就这么一桩亏心事殷幼瞒了余东羿好几个月,愣生生是没敢告诉他。
以己度人,殷幼并没有对余郎和怜霜尊的旧事刨根问底,可他偏偏就是忍不住幻想那个被怜霜尊宠到心里的天之骄子曜希君过往是怎样的。
——他长大成人是余郎教会的,那余郎呢?他总也不是生来就会的吧?是谁教导的余郎?是那位余郎的师尊——怜霜尊江益渠吗?
这么越想,殷幼就越觉得心口有一股火在烧。
他想见见江益渠,想见见那个教导余郎的魔尊究竟是一个怎样清冷高洁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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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的说书先生也是一个炼气期修士,前段时间他还见那只小半妖整天在大街上晃悠,举手投足都是凡人的做派,没想到小半年再见面,他已经摸不清那只小半妖的修为几何了。
“恭喜小公子呀?这是又升阶了?”说书先生半路拦住殷幼,向他作揖道,“瞧您这身材,炼气后期都有了吧?”
“是到了后期,”殷幼说,“我想去城里的药堂找找有没有什么筑基的丹药。”
“哎,这沙溪城的丹药有什么好的?”说书先生摆了摆头道,“筑基期已经不是咱们一个边境小城的修士能想的修为了,您若真要寻得些好机缘,不如去几座灵气更浓郁的大城市看看?”
殷幼眼珠子一转,脑内灵光一闪道:“那仙门会举办的那座城呢?”
“您说天门台啊,那可是九龙聚首之地。”说书先生道,“这种宝地万年不衰,灵气浓得可以滴下来。曾经玄清宗有怜霜尊坐镇,独占鳌头,光是一个宗门就占了整座天门台。后来怜霜尊陨落,魔尊现世,中间隔了几百年,玄清宗式微。在江益渠尚未封号魔尊的这几百年里,不少世家大族趁火打劫玄清宗,都把宗门和家族的阵地迁到了天门台附近,害得玄清宗是分崩离析。听说近百年魔尊蠢蠢欲动,正谋划着要怎么夺回天门台呢。这次仙门会就是世家宗门聚在一起为了商讨怎么对付魔尊才举办的。”
殷幼问:“你的意思是,魔尊将来也要去到天门台?”
“那可不?”说书先生道,“仙门世家那些元婴老怪们可是相当沉得住气的,魔尊要不打到他们脸上,他们能这么着急忙慌地召开仙门会吗?”
殷幼沉思半晌,问道:“有什么办法让我快点去到天门台吗?”
筑基修士才能御剑飞行,炼气期仍需像凡人一样骑马赶路。
“这好办,”说书先生指了指城中心上空,“城主府上有世家盟的飞舟,给钱就能坐,就是贵了点,一次得要灵石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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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幼统共就收了余郎给的一千灵石,这笔钱够炼气期的修士灌丹药灌到筑基。
再给多的也没有了,因为余东羿头头尾尾就只有卖稿子挣来的几千灵石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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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郎常说,钱乃身外之物,花钱就应该敞着来,等没钱了再想法子挣就行。
殷幼也是这么想的,他忖度着自己有一身流不完的血,倘若两人潦倒落魄了,大不了他将来再卖血去养余郎就好了。
遂殷幼一掷千金,坐上了前往天门台的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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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舟上大多都是炼气、筑基的修士,他们有的去天门台寻找历练的机缘,有的立志要加入某座大城的世家。
殷幼在飞舟上问大家天门台是怎样的。热情的修士们众口不一地说了起来:“天门台那可不得了,听说那里五十步一个灵泉,一百步一个灵石坑,一块板砖下去能砸死九个金丹。”
有人说:“哎,别说金丹了,怕是连元婴期的老怪都多如牛毛呢。没听人讲那天门台玄清宗旧址上办的仙门会只允许元婴期出场吗?就这样应邀前往的还有上千人,你没那个元婴初期的修为,毛都别想蹭一下。”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殷幼细细数了数,好奇道,“那再往上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