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难倒百官的议功封赏
李明诚看了一眼屋里唯一的‘外人’,李明谊,这孩子没有一点情绪,平淡的看着屋外发呆。
“明谊,你也回,私自调动锦衣暗探,圣喻命你做亲军北镇抚经历司文书,整理档案两年,不得出衙。”
李明谊想冷哼一声,嘴角一抽,还是憋住了。
李明诚说完就走,留下一屋子兄弟又无话可说。
秀二养伤的地方在宁远伯府后院,这是李成梁耍了个心眼,不但能免遭官场各路人马打扰,私情较厚的人,也不好意思一直去人家后院。
秀大是特例,李明诚与他一进一出。
进门后,垂头丧脸的秀大在兄弟们期望的眼神中摇摇头,“还是那鬼样子,偶尔睁一眼,哼哼两声,谁也不认识,也叫不醒。”
水旌辰站起来,“好了,都把情绪收一收,路上练一练,我们兴高采烈的回去,到亲军和商号发赏钱,让所有人都相信二哥无事。”
……
万历十八年腊月二十六,秀远在梦里又看到了那个龙头,以及那一束彩虹。
老子回来了?
回头望了一眼,深渊绝地,一迈步,踏上彩虹,这次感觉怎么不一样。
好像非常舒服,浑身暖洋洋的,比起塞外的寒冷,这里可是天堂。
路很长,有点口渴。
想啥来啥,好像下雨了。
秀二站到彩虹上,仰头喝金色一样的雨水。
雨水同样很温暖,顺着喉咙直到腹部。
远处黑暗虚无的夜空,像有两个黑色星球在旋转。
秀二挤眼使劲望了望,也没看清那个故乡。
再挤眼,再看。
突然~
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近在咫尺。
双瞳剪水……原来是这样子。
眼睛的主人还在做平时该做的事,看他突然睁眼,并未惊讶。
等了一会,确定他是‘清醒’了,才猛得起身。
哎,剪水没了,温暖的雨水也没了。
“你…醒了!?”
虽然还在眼前,俯身,总是有点远。
想说话,一吸气,剧痛传来,不禁闷哼一声。
但,没有昏过去~
喘了两口,适应了一下胸口剧痛的节奏,放缓呼吸速度。
这时,门外进来不少人。
一个老头给号脉,又扒开衣襟看了看,“秀都督福大命大,李小姐照顾的很周到,坚持两天,只要稳定下来,应该无性命之忧。”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秀二不想动,疼~
歪头斜眼看了看床前的人,明哲钲就算了,秀大和宋世恩怎么在。
“多……久……了!?”
声音异常沙哑低沉,明哲钲赶忙把耳朵支到嘴边倾听,然后又哭又笑,“二哥,今天是二十八,您昏迷二十二天了。”
这见鬼的医疗水平哟,肺水肿痛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起开,起开,老夫看看。”李成梁看到秀远的样子,咧嘴一笑,“秀远,你这身子骨不行啊,如松比你早醒来三天。得,咱又得重新写奏报。”
秀二这次嘴角微微抽动,真说不出来。
……
过年了,这是醒来的第六天。
辽东快马到京师果然很快,都有了皇帝的回信。
一再挑衅皇帝和朝廷的容忍度,随意扩大战事,仅留镇抚使职务,不可再次领兵。
虽功劳甚大,是赏是罚,由朝廷开衙廷议后量裁。
无所谓,老子也算一朝成名天下知。
这几天当然也知道了那双眼睛的主人,李成梁的孙女。
梦里的温暖是她在给擦洗,温暖的雨水是在喂汤药。
老李家一窝老虎狐狸,竟然能有这样温柔的女子。
难道自己的老婆都得姓李?
只要自己醒来,肯定得娶她,就算是小妾,也没跑。没醒来,那就没人知道了。
刚开始还有点害羞,后来两人就在屋里沉默了。
秀二看她稳稳当当的写字、作画、绣花,标准的大家闺秀。
秀某人还是喜欢这种性格安静之人。
两天后能挣扎着下地如厕,但两天来她的所作所为,全是在感知清晰的情况下做的。
除去科尔沁回辽阳的五天,她吃喝拉撒照顾了半个多月。
人一旦能动起来,恢复就很快了。
正月初六,醒来的第八天。
李如松都能被抬到屋里跟扯淡两句,这时才听到她叫,“大伯!”
原来不是李如松的女儿啊!
惭愧,都忘了问。
……
比起秀远在辽东的安静和沉默。
京师热闹多了,秀家对皇帝与朝臣的心路历程不清楚。
重伤担心几天,很快回来的锦衣卫都说没事,还说秀二要大撒赏钱,每日门前都是送小礼品的百姓。
至于皇帝,这两个多月的心理活动太多了。
正旦大朝的朝贺和大祭,向祖宗的传信的祭文就念了一个时辰。
太祖都没有灭掉的北元,在万历手里被连锅端了个干干净净。
君臣立刻精神抖擞,太庙耀功,午门夸功。
赏!
赏朝臣,赏武将,赏勋贵,赏将士,所有人都得赏,皇帝一天赏了三百多万两白银。
下午大祭完,辽东的奏报到了,得知秀远的真实情况。
肥宅一头宅到后宫,谁也见不到了。
……
万历十九年的正月,是欢乐的一个月。
国本之争都被群臣抛到了脑后。
有资格上奏的,每人都给皇帝上了一本歌功颂德的奏折。
如附骨之疽的蒙古人,二百多年了,东虏、西虏、套虏、松虏,被秀远一人砍瓜切菜,两个月奔袭三千里,斩首二十万,从西杀北、再杀到东,砍了个干干净净。
海虏也被郑洛清理了,有神机营的支持,北方的大胜,郑经略下手也很猛,陕西、甘肃两镇五万精兵,一个月灭了二十九支部落,扯力克西遁,无踪影。
王锡爵与忠顺夫人顺利会盟,布塔施里作为新的顺义王,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大明的屏障。
许多地方的文人士子联合上奏,为皇帝向老天请功,万历和内阁完全沉浸在天下臣民共举的、玄乎奇妙的状态中。
正月二十,衙门解封,皇帝破天荒召开了塑望朝。
议功~
不议秀远,其他人的功劳都没法议。
于是,一开始就卡住了。
包括都察院和科道言官,对秀远都‘无话可说’。
万历原以为自己会听到满朝的吵吵,没想到过了一个哑口无言的大朝会,申时行的结论都是‘臣需要再考虑考虑,陛下圣裁即可。’
皇帝怎么裁?皇帝给扣的帽子,总不能自己打脸,再拿下来吧。
万历一甩手,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