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爷,你看我能扶你不?
妈妈说:“楚汉争霸是你爸爸最爱的故事,楚霸王项羽,是你爸爸最爱的英雄,希望她以后就像楚霸王一样,做人做事勇往无前。”
整个屋子里都是欢声笑语,生活平静、美好又幸福。
闺蜜顾白总是很羡慕她,说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和张楚一样,被人疼爱。
她沉浸在爱里,努力上进,给爸妈长脸。
那年夏天,她拿着重点大学的通知书走进家门,看到母亲隆起的肚子,父亲说,她要有兄弟姐妹了。
很好呀,爸妈多一个人陪,她也多一个亲人。
直到母亲生产那天,医院里来了一堆见过的没见过的亲戚,他们守在妈妈的手术室前,远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热切。
“生了,生了。”
乌泱泱的人把她挤在最外面,全都在问着男孩女孩。
“是男孩,是男孩。”
后来她过了英语的四级考试、六级考试,钢琴的七级考试,八级考试,但是爸妈脸上的微笑再也没有给过她。
弟弟撕坏她喜欢的书籍,她理解弟弟年纪小不懂事。
弟弟摔坏她的奖杯证书,她理解小孩子好动。
弟弟不小心撞上了钢琴,她抱起弟弟赶忙去医院。
回到家的时候,钢琴被砸了
妈妈说:“楚楚啊,你的钢琴就不要去学了,你弟弟顽皮,再磕到伤到就不好了。”
“可是,我还有钢琴考级”
弟弟满月的时候,爸爸把弟弟的名字写进了族谱,这时候她才知道,他们家,是有族谱的,那个上面,没有她。
顾白问她:“你弟弟叫什么啊?”
张楚苦笑:“张汉。”
她猜,她爸应该还是更喜欢赢家吧。
“楚楚啊,你去哄哄弟弟。”
“楚楚,给你弟弟换换尿不湿。”
“楚楚张楚,你弟弟去哪了?”
“张楚,你弟弟”
她再也没回过家了。
和顾白在同一所大学,应该是她大学生活里,最快乐的时光了。
一晃,大学毕业了,顾白为了爱情,远走他乡。
她遇见了老李,一个没有家人的老头,倒在马路中间中了暑。
大街上人来人往,却无人帮忙。
她拍了拍大爷的肩膀,笑得比哭还难看。
“大爷,我大学刚毕业,还没工作,你看我能扶你不?”
老李在北城郊的一个满是纸扎店胡同里,也开了间纸扎店。
每天窝在一楼的角落里吃喝拉撒,一年到头也没什么生意。
张楚一边找工作一边照顾起老李的起居,直到老李病好。
老李说:“丫头啊,你救了我,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我看你最近在找房子,要是不嫌弃,就把楼上收拾一下,住下吧。”
一年之后,张楚掂量着手里的存款,加上奖学金,打着将这间破破烂烂的纸扎店装修成了书店的名义,照顾起老李来。
老李也打着无处可去的幌子,给她打起了工。
老李看着焕然一新的书店,笑着开起了玩笑:“小姐,书店名字想好了吗?”
张楚将一串风铃挂在门前:“什么名字,没有名字,书店就是书店。”
某天晚上,她接到了顾白的电话,电话中哭的撕心裂肺,说想她了。
“你不要你的男朋友了吗?”
“早就分手了,他哪有你重要!”
五月末的时候,她看见了沧桑不少的顾白,把另一间卧室分给了她。
顾白从一堆传单里挑出来几张拿给她看。
拳击、散打、女子防身术、武术吓了张楚一跳。
“你这老胳膊老腿,要去学这些?”
顾白傻笑着:“是啊,学了能保护你。”
每天晚上,顾白都拖着一身的伤痕,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第二天,又元气满满的继续被当成人肉沙包。
她们夜半笙歌,为顾白醉酒止痛。
近来夜里的风愈发吹得狠了,张楚梦里惊醒,摸着自己的后脖颈,细密的汗水湿了自己一手。
正想下楼提醒老李盖好被子,楼下的风铃却没了命一样的响起来,激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
张楚站在二楼楼梯口,看到一个人影立在风铃下,好奇的跟着打转。
大概是听到了楼梯口的响动,那个人影转头看向了她,看不清楚的脸上,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嘿嘿嘿的笑声回荡在整个书店。
她看了一眼毫无察觉的老李,闷头朝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白正守着她。
(爸妈老李顾白冯玉兰!秋月
不对,没有冯玉兰没有秋月)
乱七八糟的记忆在脑子里炸开了花,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回忆。
“我,醒了吗?”
顾白笑着:“睡傻了?”
风铃响起,记忆回流,她,还在梦里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忽然语无伦次地说着他看见了鬼。
可她看见顾白那张无动于衷的脸,她知道,她不信自己。
浑浑噩噩地吃了几口顾白熬的粥,一觉又睡到了晚上。
她又听见那该死的风铃声。
挣扎着从床上滚了下来,扯着嗓子想叫顾白来救她,但是发不出声音。
她病了,高烧39度,连续几天都没退。
迷迷糊糊感觉顾白忙前忙后为她请了好几个大夫。
最后,她在一个跳大神的街坊家里醒来,生平不信邪的张楚,开始了自我怀疑。
回到书店的第一时间,她一把扯掉了挂在门口的的风铃。
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她以为没事了。
外面开始下起了雨,一群蚂蚁绕着门口的树根四处逃窜。
头顶的这片天,在这个小地方显得尤为潮湿暗淡。
六月初的时候,天放晴了。
张楚抱着一堆零食回来的时候天还没黑,她看见一群不是一个,是一群。
一群脚不沾地的人,在她的书店门口徘徊不定。
或许是被吓出了经验,这次看到他们,她镇定了很多。
壮着胆子,想上前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好好问一问,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来吓她不可。
直到,其中一个“人”见到她,激动地从眼眶里掉下来一只眼珠子,滚啊滚的,滚到了她脚下。
很没出息的,她又晕了。
就这样晕了又醒,醒了又晕,半晕半醒中,她将这些人的故事听了个七七八八。
或许是这些人真的需要她做什么,一连几天下来,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开始躁动起来。
正巧一辆车撞了过来,将那个发了狂的“人”,撞到了墙上。
她听到车上有人骂着贺襄你这个蠢货,熟悉的声音让她头又痛了起来。
(是他吗?他是谁?为什么这个声音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