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恶
靠在门上，思索一会儿后，不知不觉间，走廊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啪嗒。”
仿佛灌满了水的鞋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响起，王新宇闻声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转头看向陈杏衣，她正紧紧贴在墙上，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只能看到身侧双手正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
知道她的心情也不可能好，但王新宇还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是再多探听一下，确认下情况，还是直接动手。
正思索间，王新宇只感觉肩膀被推了一下，巨大的力道传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向着远离门的方向走了三步，这才停住。
待稳住身影，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传来。
王新宇转头看向肩膀，在那里，一滩夹杂着不明碎块的红色，正在顺着衣服向下流淌！
将碎块拍落，没时间仔细清理，王新宇发现了另一处异常——房里贵哥和女子的声音消失了。
啼叫戛然而止，整个房内在瞬间由极动转为极静！
两步走到门前，顺着敞开的房门，王新宇探出头看向屋内，大致扫视一圈，便忍不住缩回头，靠在墙上大口揣着粗气。
他怕了。
屋内，贵哥二人像是被暴躁的猫撕碎的纸片，各种不成型的碎片在地上，墙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
王新宇从没想过人体会是这么脆弱。
即便他已经不再是普通人，也见过愤怒的陈杏衣是如何对待丧尸的。
但他也从未见过这如炼狱般的景象！
并非单纯的血腥程度多高，而是那种，近距离感受自己的同类在瞬间支离破碎，给心理上带来的冲击。
太快了！
同理心带入下，自然而然的产生一种“如果是我…”这样的联想。
张常秋的动作很快，快到只是喘了四五口气的功夫，另外两间房内也彻底安静下来。
从进入楼道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整个十八楼开着门的房屋内便再无一个活着的生物！
三人都没有出声，沉默了两秒，一阵微弱的声响传入三人耳中。
一路顺着声音来到一间关着的房门前，离得近了，多人的骂声隐隐传了出来。
没有任何等待，到了门前，张常秋异化状态的右手直接穿透门板，稍一用力，便将门撕了下来。
随手将门丢在一旁，张常秋面色不变，迈步走进了屋子。
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血色脚印。
“操尼玛你谁啊！”
“额啊！”
慢了一步，王新宇冲进屋内，就看到正对着门口的窗户上挂着一个赤条条的男人。
以肚子为中心，男人的身体弯成了一个二十度的角。
角尖的部分在窗外，只剩头和手脚这些挂件留在屋内，卡住了他没有让他从十八楼直接坠落。
扫了一眼，王新宇已经看到了贵哥嘴里的那匹烈马——张常秋正从她身上掐着一个男人的脖子将男人提了起来。
待接触的部分完全脱离，王新宇下意识扫了一眼，得出一个评价：短小。
这举动也让屋内被变故惊住的其他人回了神，烈马率先出手。
坐起身子以解放双手，随后烈马一手掐住身下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狠狠的对着他的左眼挖了过去！
“嗷！！”
一声惨嚎，一颗晶莹从男人的眼眶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空无一物的鱼缸内。
但可惜烈马到底被折磨了三天，实在没有力气再做什么了。
随着男人下意识的反抗，被男人带着护手的拳头砸了一下，烈马的身体直直向着旁边倒去。
待两人分开，男人便抬起腿，看样子是准备再补一脚。
但他终究不能如愿。
女人向右倒去的身体被陈杏衣接住，动作轻柔的抱到一边，随即便脱下自己的外套遮在女人身上。
而男人，他的腿刚抬起，就被王新宇狠狠踩住——带着护具的右脚闪烁着红芒，只一接触，便将男人的大腿切成两半。
正要继续攻击，一股透心的冰寒刺了过来。
停住动作，王新宇转头看去，就见张常秋面无表情，顶着满脸的血污开口道：“不要和我抢。”
闻言，王新宇沉默，向后退到女人身旁。
“咳，我老公，咳咳，救我老公！”
顺着女人的视线看去，第四个赤果的男人正用刀子抵在一个被绑住的男人的脖子上。
见几人看向他，持刀男人语无伦次：“别动，不然我就杀了他！你们是谁！我杀了他！”
“咳咳，救，咳咳！”
身旁，女人似乎被刚刚的一拳打坏了内脏，随着越演越烈的咳嗽声，嘴角开始向外渗着鲜血。
“三哥…”
“哥！帮忙！”
王新宇无奈，速度再快也不如刀距离脖子的位置近，而且看着男人持刀的护手，他实在没把握救人。
好在可以求助场外嘉宾，毕竟我都不和你抢了，换你帮个忙总成吧！
随着二人的呼声，烈马也转头看向张常秋。
此时，他已经一路提着男人摁在墙上，任由他拳打脚踢，张常秋都没有补刀。
就只是掐着男人的脖子，眼睁睁看着紫色一点点爬满他的皮肤。
身后的事情张常秋自然注意到了，在王新宇开口求救之后，张常秋叹了口气。
松开手，任由快要憋死的男人顺着墙滑落在地，像条鱼般在地上挣扎着呼吸。
随后，王新宇只听一声“麻烦死了。”
“麻”字出口，张常秋做了个抬脚的动作，身影便瞬间消失，突兀的仿佛那里原本就没有这个人！
“了”字结束时，张常秋已经出现在持刀男人身前，左手将男人持刀的右手摁在身侧，右手则抓着男人的脸按进了墙里。
见此情形，王新宇快步上前，将烈马的老公救了下来。
只是，救下来之后，王新宇却是犯了难。
不知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捆在身上的绳子已经勒进了他的肉里，尤其以手脚更甚——绳子周边的肉完全没有丁点血色！
至于身上被打被刀子割出的伤反而问题不大。
想了想，王新宇掏出一块晶石放在男人的手心，帮助他捏碎后，才拿刀割断了绳子。
将男人的身体扶正，却被他的脸吓了一跳！
倒不是经受了多么严重的毁容，只是，这个男人的眼皮被割掉了。
心思一转，王新宇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四个畜牲，不，应该不止四个。
想起贵哥的遗言，王新宇猜测他也曾是施暴者的一员。
很明显，这些畜牲为了满足自己的某些嗜好，除了肉体上的虐待，还想逼着那男人睁开眼看着。
身上勒进肉里的绳子应该就是反抗之下磨破的，然后，反抗失败，眼皮被割，被迫观赏。
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也不知持续了多久。
到了现在，这男人已经眼神灰暗，即便已经被救下，也依然如死人一般，毫无声息。
见此，王新宇的心情自然无法平静，颤抖着伸出手，拿出身上的两个晶石放在男人手中。
他想救他。
身旁，陈杏衣也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只是没有提前准备，二人身上所带的晶石都不多。
“哥！”
“三哥！”
被二人叫到的张常秋正将刀插进他原主人的身体，听到叫声，随手将男人扔到窗户旁，看向二人：“又特么干嘛？你俩好烦啊！”
嘴上说着，张常秋随手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丢了过来。
袋子落在陈杏衣身前，她便率先从中抓出一把，继续给烈马强化。
王新宇也伸出手，却被张常秋叫住：“行了少爷，那男的身上都是皮外伤，一个就够用。”
在这种事上，对于张常秋的判断，王新宇自然是信的，闻言便停住手。
而陈杏衣没被限制，便将晶石全给了女人，张常秋也没说什么。
另外三个果男趁此机会，也聚到了一起——挂窗户上那个已经凉了。
见张常秋重新看向他们，伤的最轻的男人开口道：“兄弟，我们错了！我们愿意补偿！”
“哈哈哈！”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张常秋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便带着疑惑问道：“话说，难道你们认为我是什么好人，正义的使者？”
“别他妈逗了！”
不等三人开口，张常秋抬起右手，在三人的注视下，血肉一阵扭曲间，变成为护手的模样。
“我啊，可是憋着满肚子的怒火没处发泄呢，我的道德观念又不允许我向无辜的人出手，所以…”
说话间，张常秋已经抬脚向着三人走去。
“谢谢你们啊，希望你们能抗揍点，让我能多发泄一些。”
三人又一次求饶，但张常秋的脚步再无停顿。
明白了他的态度，三人也不再抱有幻想，破口大骂着全力反抗。
一时间，护手交相闪烁，各种消耗巨大的攻击向着张常秋打去。
对于骂声毫不理会，攻击也不闪不躲，只是攻击落在哪里，哪里就在瞬间血肉变异。
待走到三人身前，张常秋整个人已经被血肉变异成的铠甲包裹在内，包括头部，再无一丝人类的模样。
与灵魂武装状态不同，没有热浪，只是火光一闪，身上残留的衣物彻底消失，只剩一副古代铠甲套在身上，就像出征的将军！
第一次见到张常秋完整的血肉变异状态，王新宇也只是看到了个背影。
从一米八左右拔升到两米的高度，全身肌肉鼓起的同时被黑色硬化皮肤覆盖，各关节处皆有红色的骨甲保护。
后背处，与胸前相连的红色骨板略微高过脖颈，上面还带着脊椎和肋骨样式的花纹。
王新宇是眼睁睁看着他后背的皮肤裂开，脊椎等骨头露出体外，然后又异化成了眼下这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样子。
在过程中，王新宇甚至看到了张常秋的内脏！
明明是很恐怖的过程，但变化完成后，王新宇却从那背影之上感受到一种神圣感。
身体内的细胞没有传来渴求，反而像是朝圣一般，变得异常活跃。
连带着，能量对于肉体的改造速度都增加了不止一成！
呆呆的看了一会儿，低吟声传入耳中。
王新宇转头看去，烈马双眼狂热的盯着张常秋的方向，嘴中不成语句的呢喃着，却像是诵经般自有韵律。
不止烈马，在她诵唱不久，她的老公似乎也回过了神，同样目光狂热，嘴中发出了不同韵律但感觉相似的呢喃声。
眼见夫妻二人开始向着张常秋那边爬去，王新宇赶忙和陈杏衣一起按住他们。
虽然止住了夫妻俩的动作，但呢喃声却是不绝于耳。
一时间，在这罪孽深重的屋子内，喝骂声，
惨叫声，
骨骼断裂声，
肉体撕裂声。
种种声响混杂，本是惨烈如地狱般的场景，却又因呢喃声带上了些许神圣。
这荒诞的感觉让王新宇有些错乱。
看着前方张常秋沐浴在血肉中的身影，王新宇低语出声：“这，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