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团圆
“怪不得你要跟楚楚退婚，是为了这个女孩，对吗？”
“晟宇，你从小行事稳重，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妈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韩茵把结婚证扔到了桌子上。
凌晟宇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收了起来。
他抬眼看着韩茵，下颌线绷紧，沉吟片刻，才终于开口：“妈，婚姻是我自己选的，当然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如果您能接受，明天我会带她回来见您，我们一家团圆。如果您不能接受，原谅儿子不能陪您过年了。”
“晟宇，你……你这是威胁我？”
“我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不仅是您的儿子，我还是一位丈夫，一位爸爸。”
“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凌晟宇打开手机，找出小西的视频，“这是您的孙女儿，她叫小西。”
视频中的女孩跟凌晟宇小时候几乎是长得一模一样。
韩茵捂住了嘴巴，“这……这怎么可能？”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韩茵几乎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如今生米早已煮成熟饭，凌晟宇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她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横加干涉。
凌晟宇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她蔽佑的小男孩，如今，他如猛虎下山，所向披靡。
今晚，名义上他是来征求她的意见，实际上不过是来通知她。
她的态度与他而言，早已没有任何意义。
她不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这让韩茵觉得既委屈又不甘。
可又有什么办法，如今，他们母子的关系早已颠倒过来。
早上，韩茵起床的时候，凌晟宇正在用餐，见到她，依旧礼貌有加：“妈，您起了。”
韩茵坐到他身边，开口道：“把她们带回来吧！团圆的日子，我们一家人应该在一起。”
“好。”
除夕，吴妈回老家了，乔安沐把房间收拾干净，然后带小西去贴春联。
这过节的仪式感不能少了。
大清早，许薇薇就打电话给她：“小沐沐，你和小西在哪里过年？你们不回桐城吗？凌总有没有跟你商议过？”
乔安沐在这边不说话，许薇薇已猜到了大概。
“要不要我去陪你们？”
“千万别，你好好陪叔叔阿姨。”
“小沐沐，不是我说你，虽说凌总社会地位高高在上，可你们是夫妻，关系是平等的。有些事，你该争取的要争取的，不能老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挂了电话，乔安沐发了一会儿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们又怎么可能和普通夫妻一样呢？
乔安沐站在椅子上贴春联， 小西站在下面看着她。
“小西，你看看，这个歪了吗？”
“歪了！”
“现在呢，还歪吗？”
“还歪！”
“这样呢？歪不歪？”
“歪！”
“小西，你到底会不会看？”乔安沐笑着说道。
“会看。”
小小的人儿还不能完全理解她的意思，只会跟着重复她的话，乔安沐忍俊不禁。
凌晟宇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小西正仰脸看着椅子上的乔安沐。
乔安沐则费力地伸着胳膊，贴春联。
他走过去，伸手把乔安沐从椅子上抱了下来，“我来贴。”
小西看到他，高兴得直跳脚，“爸爸……爸爸……”
凌晟宇先抱起了她，亲她的小脸蛋，“小西，想爸爸了吗？”
“想，很想！”
她小小的胳膊搂住凌晟宇的脖子，小脸蛋埋在他的怀里。
凌晟宇抱着她，抬眼看着乔安沐，乔安沐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别开了脸。
凌晟宇很快贴好了春联。
乔安沐正和小西在院子里玩。
小西坐在秋千上，咯咯笑着，她实在是个爱笑的孩子，每次笑起来，眼睛弯弯，整张小脸明媚生动，也因此，那么多人喜欢她。
韩正廷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看她。
就连一向内敛的温子凡，也时常会给她买玩具。
凌晟宇迈步向她们走过去，小西看到他，撒开两条小腿向他跑来，他张开手臂，抱起了她。
爷俩走到乔安沐面前，凌晟宇开口道：“回去收拾一下，带你们回桐城过年。”
“啊？”
这倒是乔安沐始料未及的。
收拾好行李，坐上凌晟宇的车子，乔安沐才觉得有些紧张。
眼见桐城越来越近，乔安沐的心里升起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小西在她的怀里睡着了，车厢里安静如斯。
车子直接开往了市郊，街道两旁高大的杨树，此时光秃秃的，像画家笔下的水墨画，远山水阔，乔安沐却没心欣赏这美景。
在一处宽敞地带，凌晟宇停下了车子。
乔安沐抬眼看过去，眼前是一栋三层建筑，掩映在树丛之中，看起来，年代悠久，有一种厚重感。
有佣人过来，凌晟宇把行李交给他们，他打开车门，先从乔安沐怀里接过小西抱起，然后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韩茵站在廊檐下，看着眼前这一幕，她的心中油然而生的是一种孤立感。
只因为这一幕太过于温馨美好。
在这一刹那，她心中已明确，对于这个儿媳妇，她只能接受。
凌晟宇眼里的温情已足以说明一切。
自从凌纪北去世，这么多年，韩茵从来没有在自己儿子的眼眸里看到过这种神色。
这些年，她本就最擅长权衡利弊。
韩茵扬起脸上的笑容迎了过去。
凌晟宇低头对乔安沐说道：“这是我妈。”
“妈。”乔安沐乖巧地叫着。
“是安沐吧？快进来坐，晟宇早该带你回来了。”韩茵握住她的手，热情地招呼着。
然后又伸手打算去抱小西。
凌晟宇没松手，“她睡着了。”
“快进屋，外面冷。”
凌晟宇早就差人送来了婴儿床，把小西放到床上，韩茵看着她的小模样，不禁慨叹：“真的是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都说隔辈亲，韩茵见到小西的第一眼，这么多年磨练得那颗日渐冷硬的心，此时一片柔软。
如果在这之前，她的心里还有几分芥蒂，现在这一刻，悉数烟消云散。
这血脉相连的亲情，是最好的桥梁。
韩茵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张小脸蛋，不知多久，小西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醒了。
凌晟宇把她从床上抱起来，指着旁边的韩茵说道：“小西，这是奶奶。”
“奶奶好。”小西冲她笑着。
韩茵立时红了眼眶，她伸手去抱她，“好孩子，好孩子。”
小西向她伸出手，然后搂住了她的脖子。
韩茵抱着她小小的身体，忽然觉得好像一切都没有可计较的了，她摘下手腕上的玉镯子，送给小西：“这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
“妈，这太贵重了。”乔安沐忙说道。
“不贵重，不贵重，她可是我们凌家的孙女儿，以后我的都是她的。”
年末，凌晟宇每天都非常忙，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吃过午饭后，他就去卧室里休息了。
刚刚躺下，想了想，又起身了。
来到楼下，发现韩茵和保姆陪小西在婴儿房里玩，只有乔安沐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他走过去，直接牵起她的手。
她跟在他身后，上了二楼的卧房。
“干嘛？”她的语气不由得透露出几分娇嗔。
“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
毕竟她今天是第一次来。
凌晟宇看着她，说道：“我累了。”
凌晟宇躺在床上，伸出胳膊揽住她，乔安沐乖乖地躺在他身边，一动也不敢动。
他翻一个身，嘴巴正好贴在她的耳朵上。
他轻声说：“这儿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你不用拘束。”
乔安沐默默点了点头，他应该是已累极，很快睡着了。
凌晟宇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发现身边人早已不知去向。
他忙从床上起来，来到楼下，远远地就听到了韩茵和小西的笑声。
却没见到乔安沐的身影。
他走过去，看到韩茵正在陪小西画画，难得她这样有耐心。
“晟宇，醒了？”
韩茵看到他时，脸上同样漾着笑。
他点点头，四下张望了一番。
韩茵脸上的笑意更甚，“你媳妇在厨房里，那孩子非要去帮忙。”
昨天，凌晟宇跟她讲过乔安沐的身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难得的是性格不急不躁，温婉大气，关键是还不娇情。
凌晟宇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乔安沐系着围裙，正在跟厨师一起准备年夜饭。
她的头发随意地绾在脑后，站在灶台前，正盯着炉火上的汤盅。
印象当中，韩茵好像很少进过厨房，正不用说亲自下厨了。
围着围裙的乔安沐，给人一种温柔娴静的感觉。
凌晟宇走过去，把垂在她脸颊上的一缕头发帮她塞到耳后。
乔安沐回头冲他笑笑，“睡醒了？”
“在做什么？”
“煲汤。”乔安沐打开盖子搅拌了一下，“是菌菇汤，小西很喜欢喝。”
王妈听到他们俩的对话，笑着说道：“我说让厨师来做，少夫人非要亲自动手。”
凌晟宇看汤盅里的热气呼呼地往外冒，怕烫伤乔安沐，忙把她往后拉了拉。
“以后这些事交给他们。”
“别人不了解小西的口味。”
这一年，她一个人照顾小西，凡事亲力亲为，必是非常辛苦。
总归是年夜饭，厨师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吃食，有很多稀有的食材，都是韩茵特地叮嘱过的。
饭菜上桌，王妈去找韩茵。
韩茵跟小西正待在儿童房里。
王妈敲门进去，看韩茵跟小西玩得正欢。
“夫人，这孩子跟少爷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尤其是这样不说话的时候。”
韩茵摸了摸小西的脑袋，笑得一脸慈祥，“是呀！我一看到她，就想到晟宇小时候。”
“少爷的眼光不错，少夫人一看就是个好姑娘。”
这次，韩茵笑了笑，没有开口。
来到餐厅，凌晟宇抱过小西，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
凌晟宇开了瓶红酒，斟满各人的杯子。
韩茵举起酒杯，“今年这家里算是有了点人气，安沐，欢迎你回家。”
“谢谢妈。”
大家一起举杯。
凌晟宇一直不动声色地照顾着她，韩茵全都看在眼里。
原来他的儿子不是天性冷漠，而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正确的人。
吃过饭，凌晟宇带小西去院子里放烟花，韩茵和乔安沐在旁边看着。
小西的笑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韩茵怕她感冒，早早地把小西抱了回去。
乔安沐正想跟着一起，却被凌晟宇叫了回来。
她停下脚步看着他，凌晟宇迈步向她走来，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还有很多烟花，我带你去外面放。”
“好。”
怕小西看到，两人直接来到了老宅后面的空地上。
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烟花在天空炸裂开来，幻化出斑斓的景象。
没有哪一个女孩会不喜欢，当然，乔安沐也不例外。
她仰起头看着，想到小的时候，每逢春节，父亲也会带她去院子里放烟花。
她对着远方的天空笑：爸爸，你看到了吗？现在也有人陪你的宝贝女儿放烟花了！
乔安沐穿一件鹅黄色的棉服，头上扣了一顶绒线帽，跟两年前并无二致。
经历了这么多，难得她还依旧保持着当初的纯真。
最后一个烟花在天空绽放的时候，凌晟宇正好走到她身边，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乔安沐，我现在觉得很幸福！”
低沉的嗓音在乔安沐的耳边响起，乔安沐脑袋如同绚烂阑珊的烟花一般炸裂开来。
尽管晚上睡得很晚，大年初一，乔安沐还是早早起了床。
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凌晟宇又把她扯了回去，“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
“已经不早了。”
乔安沐挣扎着起来，这样的日子，她可不敢贪睡。
没想到，凌晟宇也睁开了眼睛，“我陪你一起。”
两人先去给韩茵拜年，韩茵给了乔安沐一个大大的红包，还有几套价值连城的首饰。
“这些应该早给你的，都怪晟宇，没有把你早点带回来，让你受苦了。”
难得韩茵说出这样一番话，凌晟宇揽着乔安沐的腰身，俯耳说道：“妈给你的，你就收着。”
乔安沐只好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