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但生活看起来不愿让孙葵停下歇息
孙葵回过神时，发觉雨已经下下来了，眼前鼻尖全是水汽。
她张望左右，入目是四根粗壮的承重柱，她就站在四柱中间，雨丝斜斜飘进来，凉丝丝的。
警局的四柱鲜有子世人不知道，孙葵不花多少工夫便认了出来。
她想到小说里的穿越空间——这让她略微有点失望，看那群人的肃然神色本以为圆环后会是什么危险地方，结果却只是让她跨了几条街。
感受脸上手上毛刺刺的雨丝，孙葵心情不由得又郁了几分。浅浅叹了口气，她也明白现在再做什么也都于事无补。
这时脑袋里偏偏又飘出银发老师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最后那点想法也在雨的冲刷下干净了。
明天还得上学。她想。妈妈这时候应该也在担心了。
定定看了会儿外面，孙葵终究还是没有直接走出去的魄力，转身进警局决定碰碰运气。
没想到警局大厅一片狼藉，入目全是焦黑的痕迹跟暗红的污泥，污泥从不知什么材质的白色的像是骨架的东西上一点一点剥落，像是烤得过干的地瓜皮。
鼻子里全是金属烧起来的臭味，吸了一点脑子里便有点晕乎乎的。
孙葵怔了一下，试探着把头探进去唤：“你好？有人吗？”
“回去吧，今晚这里已经没人了。”
孙葵四下环顾，发现发色暗红的老人坐在墙角。
“那个您没事吧？”孙葵有点畏畏缩缩的。
“这么晚来警局做什么？”藤井次郎问。
“啊，只是突然下雨没带伞，就想问问有没有闲置的对不起打扰了！我马上回去！”孙葵一个迅捷的鞠躬。
“等等，你坐我的车。”藤井次郎叫住了她。
那近乎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孙葵愣愣的点头。
老警察说完后没有再看她，自顾自往前走，一副爱跟不跟的模样。
孙葵刚点头就开始后悔自己草率的决定了，但看着藤井的背影也不像是有什么不轨，踌躇片刻小跑着跟上。
老警察话不多。孙葵心细，能看出他心情不对，但她身在后方视角有限，在没有粗到能蹦跶到老警察面前脸贴脸的神经的情况下她只能窥见紧呡的嘴角。
沉默的气氛中她虽有询的心但无问的勇气，直到上了车看见了藤井的手才终于没忍住：“那个，您的手”
“没事。”老警察拉动操作杆。
气氛再次沉下来。
车从棚里出来，雨从车头淋至车尾，沉闷、密集、有力，像是有无数人在外面用手拍着车顶。
孙葵望着窗外雨景，目光迷离。
藤井握着方向盘，眼里却没印着多少路况。
沉郁的人在雨里汇到一起，哪怕只有一车那么近，结果是兀自失意。
不知多久车停下，驾驶座车门打开。
孙葵突然想起自己压根没说过自己家在哪，她回过神，看着老警察冒着雨走到路边停着的车旁。
藤井次郎挨个看车里头，越看脸绷越紧。
空无一人，全是空无一人，那些车明明都停在路中间，像是前一秒还在行驶，下一秒车主便全都消失。
他明白了为何小鸟游直到现在都还未赶到警局。
排在这些幽灵车的最前面就是小鸟游的车，里面干净整洁没有搏斗痕迹，前座甚至还放着他妹送他的粉色水杯。
藤井难以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类似警局里发生的事并未完结，那几辆成排的车伏在路间，寂寂的似死人的棺。
在雨中伫立良久，他踉踉跄跄逃回自己的车。
他撑不住了，他实在是太累了。
但所谓命运不就是一种不愿息事宁人的玩意儿么？藤井眼角的余光捕捉到炽白的光扫过，在之后惊人的热量从背后袭来，燃火的钢板擦着他脑袋飞过，熔化的铁水滴落在地上冒气袅袅的烟。
不暇思索他闪入街边的广告牌后，远处的街竟有四个人影，那光束便是从其中一人手中发散，或长到洞穿高楼直达天际，或短至面前好似短匕。
与那人交战的却对这武器毫无畏惧，能熔钢断铁的炽光却穿透不了她的手臂，光线如有实物般被她伸手荡开。
孙葵被声响惊得下了车，看到其中一人时这骤雨似都慢了几分，身体微微一颤，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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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四溅，空气扭曲，自阳枪显现起，雨被蒸腾所散出的白色雾气便从未停歇过，每一次挥击都有成千上万的雨珠气化，远看似斩断空气衍出的剑痕。
结城结衣紧盯着那个能赤手空拳硬撼阳枪的身影，那人她再熟不过——是第五罂粟。
阳枪最强大的莫过于它极具破坏力的高温，太阳中心温度能达到两千万摄氏度，就算表面温度也足有五千，阳枪以太阳命名就是为了彰显它其中蕴含的极高温——即便只有百分之一它也是极高温，温度达到这种地步已经无所谓高低了，一切都只会留下在一瞬气化的命运，到时候没有人会在乎气化他的究竟是二十万度的阳枪还是二千万度的阳枪。
但单有高温还不够，准确的来说是设计阳枪的那位首席觉得不够。他还在极高温的基础上加了伸缩性，这也直接导致了命名部门将此物命名为“阳枪”而非“阳武”或者“阳剑”。
命名部门向来是严谨的，他们对武器名字的要求有且仅有“概括性”。这就有了“火焰喷射器”跟“隔绝器”。而对于花重金打造的“究极”系列武装这点尤为突出。
这个枪指的并不是现代那个弥漫硝烟的玩意儿，而是古时那有七八丈长的肃冷兵器。
长枪大致分为三种握法，上段中段和下段，上段主攻，下段主守，中段可攻可守适合群战。
这正好合了阳枪伸缩带来的作用，而且阳枪改变长短还略去了正常使枪改变握姿所用的时间，攻守进退更加随心所欲，可刺可劈可划可挑，集万器特性于一体。
科研部的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在百米范围内狙个击也是没问题的。
但很多人觉得这是个鸡肋，几乎没什么人用得着阳枪的第二特性，那位首席当初就没考虑过使用者的身体条件。
单就无与伦比的高温就够大家用的了，少有人把它当枪舞：一是因为手一挥眼前啥都没了，二是因为实在没寿命练习。
正常首席挥个三分钟阳枪就得力竭，五分钟搞不好就得嗝屁——而复制品的手感又与原版完全不一样——这导致没人想每天花吃饱撑的十几分钟钻研个阳枪专属的战斗技巧，这有这时间不如选个普通武器来得收益高。
但前文已经说过了，结城雪奈是特殊的，结城雪奈是例外——毕竟只有她能够有事没事挥着阳枪玩，结城宏曾在道场看自家徒弟拿着阳枪控着炽光长长短短不亦乐乎，然后看着看着一下午没了
没人教过这女孩如何去战斗，也没人教得了，她靠着自己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结城最强。
所以，结城结衣第一次见着雪奈战斗超过了五分钟。
五分钟前她惊异于乔银跟第五罂粟的突然出现，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雪奈就出手了，然后她就明白了大将说的“躯体很硬的女人”是谁。
巨大的荒谬感笼罩了她——一时她开始不清楚这几天费尽心思收集情报是为了什么。
“小姐，现在咋办啊。”雪奈一脚轰在第五罂粟腹部，似踢中了厚重的钢板，闷响的音波扩散，第五罂粟撞碎无数雨珠，嵌入大厦。
“这就是先生说的阳枪？看来斩尽邪妄的功能只是说着玩的啊。”乔银就站在不远处。
雪奈冷哼一声，阳枪骤然拔长，瞬息便穿透了乔银，百米的耀光显露，波及远处的车辆，引起一连串爆响。
乔银在火光中摊手，毫不在意自己被贯穿的心脏。
此时第五罂粟也从大厦中出来了，那声势浩大的一腿在她身上不见痕迹，木然的眸森然若人偶。
雪奈瘪了瘪嘴，哭丧着脸。
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对手，阳枪砍在上面就只能和普通的烧火棍似的带起点焦黑，然后这么点焦黑又给自愈能力抹平了。
结城结衣没出声，她观察第五罂粟和乔银，整理纷乱的思绪。
“灵地核心给的加持？对阳枪武装？不应该是两者都有？”她皱眉头，“这些都是你那个先生的手笔？”
乔银没有回答，他挥手示意第五罂粟。
“你们有什么非杀我们不可的理由吗？我们甚至已经准备回去了。”结城结衣问，“还是说现在的你们还是只是没有思维的恶灵，只是凭借着本能袭击生者？”
“只是你们得死。”乔银摇头。
短暂的谈判破裂，第五罂粟身影前冲！不逊于小车的速度让她栗色的刘海后撩。
雪奈不暇思索抬起阳枪格挡。
见鬼的她估计也是第一位用阳枪作出“格挡”动作的人。
“这没完没了了啊！”雪奈在第五罂粟不要命的攻势下忍不住喊，又想来个单曲循环将她踹飞。
哪料第五罂粟这次有了防备，侧身闪过的同时一举拉近了数步距离！
雪奈缩了阳枪又想格挡，然而这次阳枪斩在第五罂粟臂上却并未被震开，烤肉般的油滋声中，第五罂粟脚下土石迸裂！似光束被手遮挡！在雪奈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炽光前所未有地被突破了！
重拳击打在雪奈胸口，雪奈炮弹般飞出去，在墙上撞出大片龟裂。
“先生说过阳枪的高温没了作用后稳定性的弱点便会凸显出来。”乔银说，“不愧是先生。”
一件武器的铸成必定会经历无数次的试错与改良，但阳枪的威力与使用条件注定了它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越强大的武器因其神威便越难发现其弱点，所以至今无人发现若摒弃了阳枪无法解除的高温，能量束的“硬度”甚至不如凡铁。
“小姐我没事儿！你继续想法子！”雪奈一抹嘴巴，从墙上蹦跶下来。
“我们其实是可以加入你们的，为什么不考虑下让我们成为你们的战力？”结城结衣眯起眼。
“傻子才会接受你的提案。”乔银冷笑，“结城家的不在我们的合作范围。”
“好吧，对此我也不抱希望。”结城结衣抱臂，“那么就当是我们最后的疑问吧，第五罂粟的神志看起来不是很清醒，是你在操控她？”
雪奈看着自家小姐这姿势心中一定。
小时候每次自家小姐忽悠她前都是这副模样来着。
“是又如何，这样就足够了。”
“乔同学不会觉得这样太无趣了么？得到她的皮囊就满足了么？单方面的爱学名上叫恋物癖，只有两方灵魂互相认可才能称之为爱。”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乐意。”
“不，虽然刚开始会感到新鲜与背德感，但在最后绝对是会乏味的。”结城结衣一脸“我懂”地摇头，“自己和自己谈恋爱还兴奋起来的只能是变态。”
“你在说我是恋物癖和变态？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乔银不怒反笑。
“不对，我相信乔同学不是那种肤浅的人，我见过你房间里对第五同学的记录了，你对第五同学的爱无可置疑，所以，我好奇的是你们的结局。”结城结衣摇头，“乔同学，第五同学她喜欢你吗？”
“这”乔银有点支支吾吾。
“该不会你还没向第五同学确认过心意？明明离得这么近？”结城结衣瞪大眼作吃惊状，“这怎么行呢？难道是在害怕被拒绝吗？不会吧乔同学？”
“不会吧不会吧。”雪奈双手圈成喇叭喊。
乔银额角炸起青筋。
“停！我相信乔同学不是那样的人！”结城结衣示意乔银冷静，“但机会难得不是么？你不想趁这个机会轰轰烈烈告一次白吗？反正成败与否她都逃不出你手掌心，不试一试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试一试！试一试！”雪奈起哄。
“杀了你们之后我会试的！”乔银大声说。
“等等！既然你直到现在都没有尝试那么肯定是还有顾虑对吧，这说明你认为第五罂粟很有可能对你无感。”结城结衣乍听头头是道的分析噎了乔银一下，“其实前不久我了解过第五同学的性格，发现她是一位容易被气氛煽动的感性女生，我和雪奈可以帮你。”
“你会这么好心？”乔银狐疑。
“乔同学要明白这些事情对于女生们的吸引力啊，想恋爱的话不懂点可不行。”结城结衣促狭地笑，“来，快点吧。”
“快！快！”雪奈喊。
“知道了，真是”乔银挠头，看着第五罂粟突然就有点忐忑，“你们要怎么弄啊。”
“放心。”
乔银一个深呼吸，末了又开口，声音颤颤的：“我我该怎么说啊，我还是第一次”
“这个我知道！”雪奈一听来劲了，“你重点描述怎么喜欢上她就行了。”
、“其他的交给我们。”结城结衣接话。
“哦哦。”乔银只得点头。
他当然有过告白的想法，事实上他也有告白的机会，就在他和她看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烟花的时候。
可他看着她的背影，叫住她，然后将刀送入了她胸膛。
心念一动，控制的枷锁解开，第五罂粟的眼逐渐鲜活起来。
乔银看着第五罂粟，鼓起勇气吐露感情：“第五”
“雪奈！”
脉脉的表情僵在脸上，腰部在巨大的动能下深陷下去，雪奈的回旋踢下乔银脆弱的肉体和棒球无异，消失的风压卷起四散的雨花。
“都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了还在这装纯情。”雪奈啐了一口，“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