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血
“情报部，放弃关于郁屈千的身份追查，现在我要求你们全员对子世城的空间波动进行实时监控。”
“技术部，暂停其余技术研发，所有人立马去改动灵地勘探机，六小时内我需要看到结果。”
“对策部，我要的人呢？叫他们马上滚过来，三小时内我还没见到人影就都给我切腹自尽！”
驾驶员呆愣愣听着身后的男人气势凛然地发号施令，在他印象里一直和和气气与世无争的佛系老先生再上机时已是锋芒毕露。
这时他才忆起结城家本就是家主与首席专员一同执掌，家主管外首席管内。
只是这些年来他们听惯了家主的命令，差点忘却了在那之上还睡着头养神的狮子。
如今狮子睁目，所有人噤若寒蝉。
“你好，小鸟游警部，是我。”结城宏打通了下一通电话，“事出突然，关于那七十九人的身份调查还请暂时搁置，目前这边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警方协助。”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结城宏明白对面那个男人只是需要整理思路的时间。
“气势不一样了啊。”小鸟游罕见地说了句无关的话，“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人手。”结城宏说，“三小时后会有一批装备送到你们那，我需要你们做好准备随时出动。”
“我需要更具体的信息，你想让我们应对什么？”
“是灵地，可以的话请联系其余国家的子世警区分辖，所有资金与责任由我们结城家负担，与之相对的当空间参数波动时我会与你们联系，届时我希望警方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查看情况。”结城宏补充，“关于联络的权限我进去后会自动移交给纳兰小姐。”
“明白。”小鸟游真介挂断了电话。
结城宏手上不停：“喂，是我。现在立马将结衣送回本家，这是命令。”
“什么？失踪了？三小时前？”结城宏皱眉，“雪奈呢？”
“那就没问题了，不必再纠缠了，你们回驻地待命。”他结束了通话。
巨鸟轰鸣着驶过子世上空，不愧是讲究情报获取速度的情报部，提供的直升机速度也是一等一的快，这么一会儿就完成了往返子世城与日本的壮举。
下方的行人砂砾似的渺小，听到声响砂砾们抬头仰望，瞻仰不用等红灯不必人挤人的上层阶级。
“阁下，有外来信号。”驾驶员突然说。
“那些家伙瞎了眼么看不到涂装？”结城宏不悦地挥手，“回复他们说是特殊情况。”
“这信号不是来自警方的。”驾驶员反复确认仪表，“来源加密过了仅仅只是表示要求联络。”
“拒绝他。”结城宏下令。
话音刚落机舱内就响起了“沙沙”的电流声，像是老式电视机歪了天线。
“你的收音机？”结城宏问。
“有外来的信号强制入侵了线路。”驾驶员满头汗地拨弄仪表盘，“有黑客。”
“你确定自己连着的是结城家的通讯线路？”结城宏被噪音扰得心烦，“算了这些无关紧要，快点断了！”
“这我在努力。”驾驶员拍拍仪表盘，手法也像是在修理某个掉线的电视机。
“这么多年来结城家的技术还是没有一点长进。”突兀的电流声一寂，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男声，单听声音和语调会想起英国中世纪的老绅，贬低的话语在耳中听着与优雅的问候无异，“这年头有资格在子世城头顶开直升机的除了警视厅、媒体就只有结城家了吧。如果我没猜错，上面的人是你对吧，宏。”
“你是谁？”结城宏皱眉。
可能是身居高位太久，被人叫名字让他感觉不舒服。
“是单向线路，我们联络不到对方。”驾驶员拨弄仪表盘，但这仅仅只是让他看起来没那么没用。
“有办法查到来源吗？”
“别看我现在是个驾驶员，当年我可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驾驶员小哥可靠地拍拍肩头的安全带。
说着他豪迈地把脚搭在操作杆上，从座椅下摸出本笔记本来。
“有机会的话我其实挺想坐下跟你叙叙旧，但很可惜现在我身边还有可爱的白丝女仆，没空飞到那么高的地方与你斟茶。”
结城宏越听感觉声音越熟悉。
“关于我的身份我秉持无所谓的态度，但鉴于刚见面双方就对对方知根知底有失乐趣，我就不明说我的身份了。”男低音不急不缓，“想必你现在对于子世现状已有一定了解了吧，不必怀疑我是否清楚，我亲爱的卧底已经向我说明了情况。比预想的要多了四小时啊宏，是长期以来的安逸生活锈蚀了你的脑神经么——啊，请给我的蛋包饭注入能量。”
结城宏黑着脸听对面可爱但意义不明的“哼”“嘿呀”与“啦噜噜”。
看来对面所言非虚，此时此刻真的在某处女仆咖啡厅享用午餐。
“不过也好，有个迟钝的老家伙作对手我们会轻松许多。你有看网络么？现在不少人都在为网上出现了自己的冒牌货而激动咧我不知道你对此怎么看，但我对此乐见其成毕竟战前的小摩擦也同样重要不是么？”电路那头男人在咀嚼，“在今晚十二点灵地将正式入侵现世，届时紊乱的空间被撕开裂隙形成乱流，现世临死前的哭泣将引来风暴雷霆。最终旧的子世城被取代，剩下的是名为‘子世’的第一代乐园，地球上将拥有自诞生以来的第一片净土。”
“经过我的改动那结果对于全人类来说应是好的，但经我的推演结城家绝对会在乐园形成前捣乱。”男人低低地笑，“所以我便决定堂堂正正击败你们。这则通讯是问候同时也是宣战，灵地中的人类对于现世中的人类的第一场战争，好好想想怎么鼓动自己下属打起干劲吧。”
“本质上这不过是生存之战。”男人又说，“不论是哪方胜利都将有一个子世城的生灵永远消失，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这一点，一切理由都是对我们自私的包装。”
“什么鬼，中二病？”驾驶员小哥哼哼，“看这入侵手法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关于痕迹的掩盖他们是找小学生来干的么？”
“找到了，信号来源在一个叫‘陵’的地方。”他刚说完自己就一愣，“什么奇怪的名字，这么晦气的店名有女仆咖啡厅会用？”
“接下来是我可爱下属打的一个小招呼。”男人敲了敲汤匙，脆响下他低沉的声音反而明晰地似在脑中炸响，“好运，宏。”
仪表盘突然开始癫痫般跳动，显示器在稳定下来后应有的数据全都消失不见，留下的是清一色的阿拉伯数字“3”。
“2”。
“跳机，快！”结城宏咆哮。他突然明白了最开始那段电流声是什么了，不是什么飞机的收音机坏了，而是对面在通过无线电调试机上的炸弹！
但晚了，三秒的时间太短了，短到驾驶员小哥反应过来后甚至来不及解开安全带，安全的象征如今框紧了他成了死神的帮凶。结城宏在外回头，最后一刻只来得及看到窗玻璃内那张绝望的脸。
那“陵”，是建给他的啊。
空中烟花轰鸣，直升机在爆炸中解体，钢板与螺钉被涌起的热量与气浪蛮横地分离，黑烟随后伴着火光升起，在蓝天中染出污浊的线。
无数人渴望的交通工具终点改成了黄泉。
底下人群惊愕看着头顶的大鸟在哀鸣声中坠落，几秒后恐惧随着尖叫弥漫，人们挤在一起四散奔逃。
唯有白色的伞花在污浊的天与喧嚣的地间飘飘悠悠，蒲公英一样，却无风能够托举。
结城宏在伞花下，凝视着不远处翻滚下落的护目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