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渐渐觉得这样也行
郁屈千跟在结城结衣后面左拐右拐，进小巷过天桥。
社长大人再次展现了她背学生档案这件事情有多么明智。
看着结城家的千金进了小区和泥鳅进了泥塘一样滑溜，郁屈千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大小姐不仅背下了一高学生档案，顺带连子世交通线，子世电车线和子世地图也一同拿捏。
两人最后在一栋三层的居民楼前停下脚步，门口用银色板板写着“第五”。
一栋设计偏日式的别墅楼，可以看出第五家也是个中产往上的阶级。
“记得你现在的人设。”结城结衣打开门。
“我平生最看不起端着人设的家伙。”郁屈千神色冷冽。
“宝宝，回来啦~”走廊尽头探出位眉眼间与第五罂粟有几分相似的女性，栗色的长发变成麻花很成熟地搭在左肩，身材修长能看出有经常锻炼，皮肤的光泽表明平时有注重保养。
“阿姨好。”郁屈千鞠躬，“我是罂粟的同学乔银。”
罂粟妈妈愣了愣，随后捂住嘴两眼发光：“好可爱。”
对此郁屈千理解为乔银的被动技能大妈杀手亮了。
“小银来喝果汁啊。”
“哦哦。”
“小银这里有漫画看啊。”
“哦哦。”
“小银上不上厕所啊。”
“哦哦阿姨我自己一个人能行的”
“哇偶！”罂粟妈妈两眼发光。
郁屈千心说勇敢个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一个人上厕所时会觉得有人在后面看吗？还是说这是个厕所里有花子电视里有贞子的高能世界？傻乎乎觉得撒尿时会有鬼敲门的小屈千早就被我掐死啦！现在老屈千上厕所时有人敲门就死也不开！
可他脸上是见鬼的腼腆：“还行还行哈哈。”
他意识到再不进厕所自己的脑子就要憋出毛病了。
他以前对伊无忧说的过年回老家面见亲戚朋友时几乎宅在厕所没有概念，现在才发现只有当一个人独自撑着水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你才能冷静下来顺便让自己得到真正的休息
该死的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觉得堂堂高中生进厕所会感到害怕啊！
“小银。”社长大人敲门，“我来陪你了。”
让我看看嗯嗯果然自己还是严肃的时候最帅。
“还没好吗小银？妈妈叫吃饭了哦？”
哇哦，我的眉毛怎会如此整齐性感
“小银，是出不来吗？”
“我完事儿了。”郁屈千拉开门。
“诶？可是我还没听见什么动静？”
“我完事儿了。”中等生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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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屈千死猪一样趴在床上，把头埋在粉色的被子里。
结城结衣在检查房间。
第五罂粟的房间充斥着粉红色，亮粉的书柜，深粉的书桌，粉白的台灯，还有淡粉的猪猪玩偶。粉深粉浅交替并不让人感到视觉疲惫，久了能感到一股子淡淡的温馨。
房间里无人出声，但却无兔子和狐狸在一起时的针锋相对，倒有种天线宝宝和皮卡丘在一起的和谐。
也许不同的人即使同样在沉默，气氛自然而然会不同吧。郁屈千心里嘀咕。
诶嘿，床香香的
“郁君，再闻下去就是变态了。”结城结衣翻动日记。
郁屈千一动不动。
“郁君？”社长大人轻唤。
“睡着了吗？”
郁屈千死人一样。
社长大人安静了下来，郁屈千感受着脸侧近在咫尺的视线，想象自己是非洲广阔草原上一只小小的鸵鸟。
如若他所想不错，温柔体贴的日本女性现在要给他盖被子啦。
果然，他感受到身下的被子受到拉扯，但很遗憾因为被子在自己身下所以并未被拉动。
但结城社长是何许人？她最擅长在各个解决方案间寻找平衡点。
于是她将未被压住的被子翻折，包住了郁屈千的上半身。
郁屈千感受凉飕飕的双腿，一时分不清自家社长是好意还是存心。
一分钟。郁屈千额角泌出汗水。
两分钟。郁屈千汗水沾湿前发。
三分钟。郁屈千面无表情坐起。
“醒了郁君？睡得如何？”社长大人眉角弯弯。
“一言难尽。”郁屈千明智得不再纠结，“有发现吗？”
“有，但不确定是否对确定凶手有帮助。”结城结衣递过日记。
郁屈千随意翻开。
六月二十三日
“还有七天暑假！期待！最近课上都在想欣瑶说的水上划艇，一定要去试试！”
六月二十四日
“还有六天暑假！期待！今天在新开的家庭餐厅开了学习会，可学着学着就成假期计划研讨会啦”
六月二十五日
“还有六天暑假！期待！”
六月二十六日
“”
看了几页没营养的内容郁屈千脑子里就大概塑造出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形象。这个形象具备这个年龄段所有的正面特征：活泼、乐观、没心没肺
很普通的一个女孩子，普通到没人想过有一天她会被杀。
在下午前他可能还会多看几眼日记，但现在大概知晓了事情来龙去脉后这些对他已没有用处，他对了解死者的事情也缺乏兴趣，所以翻了几页就没再往下。
“怎么样？”结城结衣问。
“字挺好看。”郁屈千想了想。
结城结衣轻轻从鼻子里呼出点气息，那大概是在叹气？可叹得又太轻太轻。郁屈千意识到眼前的人也有感到疲惫的时候，只是不太喜欢外现。
他开始犹豫要不要把下午的事情告诉她。
“呐，郁君。”社长大人望向窗外，“聊聊？”
“好啊。”郁屈千也看向窗外，窗外乌漆漆的，但再远一点能看到萤火般的灯光。
“郁君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谈人生啊具体是多远的未来呢？”
“就到现在的梦想之类的。”
“以前倒有想过当科学家，但现在因为太难所以放弃了。”郁屈千答得不暇思索。
“还有呢？”
郁屈千想了想摇摇头：“目前还没见到有特别感兴趣的事情结城同学呢？”
社长大人沉默了一会儿，也摇摇头：“看来我们一样。”
“挺意外的，我以为结城同学是那种很早就规划好自己后半生的类型。”
“我有目标。”郁屈千不知道结城结衣说这话时的表情，“但目标不一定得是实现梦想。”
郁屈千突然意识到身旁坐着的是名家千金，而笼中的金丝雀要么高歌要么高歌着迎向死亡。
“仔细想想困在这里也有好处。”结城结衣笑笑，“至少万一以后找到了梦想可以试着去实现一下。”
“这时候就想退路太早了啦。”
“的确，是我说了丧气话。”
“人之常情。”郁屈千摆手，“说实话我也有点发虚。”
“可郁君眼睛不是这么说的呢。”
郁屈千心说我眼睛是寄生兽么还会说话。
“说不定我只是在强装镇定嘞？”
“其实郁君很厉害的吧，会合气道，体力好，有晨跑能看出是个有计划的人，推理也能看出逻辑很强为什么在一高一直默默无闻呢？”
“有机会和你说。”郁屈千拨动话题，“话说啊如果结城同学能先出去会留下我一个人吗？”
“这是什么问题？”结城结衣皱眉，“青春期少年为了获得异性肯定出的选择题？”
“就当满足下正值青春期的男孩的好奇心呗。”郁屈千搓搓手。
“不会。”结城结衣语气意外的斩钉截铁，“要不一起走，要不一起留。”
粉红灯光静默，但又似水波般荡漾起来。中等生笑笑心说你到底是哪个年代的古董老好人么还在想这么天真的事情，是我肯定先走了哪还管你那么多。
但张口郁屈千却是一发烂话：“我被撩到了结城同学，这样下去我怕我控制不住兽性大发”
“控制什么小银，快点把罂粟拿下！”门口探出罂粟妈妈看热闹的脸。
“妈妈！说什么呢！”社长大人一秒入戏。
“我来送东西。”罂粟妈妈笑吟吟放下地铺，“那我不打扰啦。”
郁屈千看着地铺有点意动。
“真好啊。”结城结衣突然说。郁屈千转过头，只能看见她凝视窗外的侧颜。
“什么？”
“如果第五罂粟不被杀的话，这该是个很美好的家庭吧。”
郁屈千不置可否。
“时间不早了。”社长大人补充。
“我出去睡。”郁屈千自觉拿起地铺。
结城结衣视线依然向着窗外，不知道是不是在找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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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屈千抱着地毯踱至客厅，罂粟妈果不其然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阿姨。”郁屈千在她旁边坐下。
“我还以为你会就这么直接在里面睡呢。”罂粟妈掩嘴笑。
郁屈千挠头。
“罂粟她不是会随便带男同学回来的孩子。”罂粟妈手托着腮，“‘结城同学’是谁？”
郁屈千心说完蛋。
“难道说是你们两人间的暗号？还是说昵称？”风韵犹存的妈妈向郁屈千抛了个媚眼。
“这个其实是有很深的缘由”
“哎没事，阿姨我不探究你们间的小秘密——我刚不是说罂粟不是会随便带异性回来的孩子吗？”
郁屈千心说阿姨您该不会觉得我是女的吧。
“郁君是谁？”罂粟妈突然问。
郁屈千觉得自己终于遇上了真正意义上的聊天高手。
刚那句话原来是问问题的前摇吗？
“是我。”郁屈千讨厌偷听孩子谈话的家长。
“哎呀，毕竟就这么让罂粟和你那个我当妈妈的不放心啦。”罂粟妈看穿了郁屈千的心理。
郁屈千心说那个是哪个？是我想的那个吗？
“我已经看穿了。”
郁屈千目光落在罂粟妈近在咫尺的脖子上。
“这是那个吧。交换孩子看妈妈能不能发现的恶作剧？”罂粟妈得意地哼哼起来，“很可惜我家宝宝可不是轻易能模仿的，你们还嫩了一点。”
郁屈千挠头笑。
“罂粟是个害羞的孩子，你们可没我懂她。”罂粟妈一副看穿自家女儿的嘴脸，“孤男寡女共处卧室绝对超出她能力范围。”
“不过她今天竟然夜不归宿。”罂粟妈叹气，“我也明白孩子大了总有这么一天话说你那位同学心结不小啊，是因为家里给的压力么？”
郁屈千很好奇这位阿姨到底是从哪里就开始偷听的。
“她家里确实管得严。”郁屈千突然觉得是否被发现已经无所谓了。
“那你一定要加油啊。”
郁屈千无法理解这句话。
“我跟你讲女孩子跟异性说这些绝对是有好感。”罂粟妈一副吃透一切的嘴脸，“说不定她就在等你救她咧。”
郁屈千感觉不可能。
他没兴趣拯救一个已经认了命的人。
“梦想这东西说实话很难找，但该来的时候它来得也很容易。”罂粟妈说，“随着时间过去总有一天会有特别想去做的事情，所以啊。”
“你们别急。”
郁屈千明白阿姨大晚上的和他幽会是为了什么了。
大概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这世界上好人果然还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