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是场战争的伊始
蛇，别名小龙，脊索动物门，爬行纲。
面前的女人是蛇。
在他手触碰到兔子的刹那，那腿绳子般一抖竟缠上了他的手臂，这样一来有了借力点在空中转向便成了可能。兔子压低重心用体重迫使郁屈千向前弯腰，同时另一条腿照着他的侧颈就是一记凶猛的踢击。
教科书式的柔道应用，把柔中带刚的主旨体现得淋漓尽致。
郁屈千顺着兔子给的力一个前滚翻躲开踢击，回首再想抓那腿却发现早已脱离。
柔道擅长的是贴身战，从刚刚几个动作能看出对方是浸淫柔道少说十几年的高手，可此刻对方又走起了游击那一触即离的路子。
这让郁屈千暗骂棘手。
他擅长的本就不是肉搏，在最开始的偷袭失败后他毫无疑问已经陷入了劣势。
这时眼前一黑。
对面熄了灯。
郁屈千明白了对方的打算，脱了高跟鞋后柔软的脚底就是天然的消音器，在黑暗中无声就是最大的优势。这样一来郁屈千就只能被动接受攻击。
他俯身摸向记忆中高跟鞋的位置，现在这双高跟鞋是这房间里唯一的武器。可对方显然也抱着同样打算，在拿到鞋时手上传来相反的力，但对方也很狡猾，不给郁屈千任何能接触到自己的机会，立马松手拿走了另一只鞋。
眼下武器的优势也没了，一切只能靠自己的战斗经验了。
郁屈千将高跟鞋摆出居合起手，闭上双眼将注意力集中于耳鼻。
战斗中占了先手的一方具有毋庸置疑的优势，但这并非绝对，居合作为后手之先的典型，内涵就在于压榨潜力，在绝境中突破极限，达到后发而至，在对方刀锋到达之前斩下对方头颅。
黑暗中只能听到郁屈千的呼吸，房间里他就如太阳一般显眼，可周围凝固的杀机却让人不敢靠近，哪怕手中握的是高跟鞋依他眉间的煞气却像是可斩金断铁。
兔子不着急，眼下双方都出不去，局面处于对峙状态。对峙比拼的是双方的精力，而她在消耗的速度上面是绝对要慢于狐狸，敌明她暗，越拖下去局势对她越有利，她当然不介意用点耐心换来一场稳稳的胜利。
狐狸仍和铁铸一样，呼吸一重一轻，兔子蹲伏在呼吸声附近把玩自己的高跟鞋——她其实就在狐狸背后。
没有人会想得到自己的敌人会和自己背靠背宛若战友。
其实她现在就可以动手了，但兔子师从甲忍，专精的是暗器与潜伏，没有像样的武器她无法一击击倒敌人，一旦没有一击放倒狐狸接下来就是她的死期。
更况她尚还未摸清对方的反应上限，她深知有些剑客在摆出居合架势时速度与怪物无异。
没关系，兔子心想。她只需要等，忍者最不缺的就是忍耐，忍下去赢的就只会是她。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兔子有点错愕，眼前的男人突然放弃了居合架势站直了身子。在她还搞不清楚状况选择旁观时，一个类似鞋跟的锥状物精准有力地砸在了她脑壳上。
兔子暗道糟糕，可重击让她昏沉了一会儿，这一小会儿对方就已经压在了她身上，四肢几乎在同时传来清脆的咯吧声。
随后灯光亮起。
从猎人到猎物，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她甚至还没弄清楚状况。
“你怎么发现的？”她不甘地质问。
“是香水。”狐狸手伸进面具里揉了揉，“我不讨厌爱打扮的女人。”
兔子这才想起从关灯起这家伙一直在沉重的呼吸她以为那是居合时特有的调息，可他妈这是在狗一样闻她的香气。
兔子无力地趴在地上，她没想到为了工作而喷的香水成了自己的败因，更没算到狐狸即便在战斗时还有闲情闻自己的香气。
这就是阴沟里翻船吗？兔子眼里灰蒙蒙泛出死态。
郁屈千摘下兔子的面具，面具下意外是张漂亮脸蛋，因运动而漾起的红晕与起若飞翼的睫毛为这张脸添上一丝妩媚。
“你好美女。”郁屈千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兔子冷笑一声心说那些流氓痴汉行事前也这么说。
郁屈千无视了冷笑：“你四肢只是脱臼，躺个几天我保证回避原来更好使我这么对你手下留情了你要不要考虑下跟我说说组织到底打算怎么处置乔银呐？”
兔子冷冷盯着狐狸面具。
郁屈千注视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我只是想出去，出去之后你们打算在子世怎么干都与我无关。这灵地和毛线一样乱，所以我只能寻求你的帮助。”
兔子还是冷冷的。
“好吧。”郁屈千叹气，他意识到不可能再问出什么了，“既然这里是灵地，那我可以稍稍过分一点吧。”
他伸手夹住兔子腮帮，迫使她嘴唇张开，露出里面红润可爱的小舌头。
兔子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心就一横，决定无论他塞什么进来都给他咬断。
但她等不到那一刻了，郁屈千夹住她脸颊只是为了方便，他另一只手抓住兔子的后脑，稍一使劲，狐狸面具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成了她最后的记忆。
据说这种死法感受不到疼痛，因为在疼痛的信号传到脑部前脊椎神经与骨骼就已经碎成了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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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地外，清晨，五点。
夏日的阳光比起冬日的总是要勤快那么一点，朦胧的光泛着酒红的晕，在马路上的凸面镜上折射出醉人的白线，晨跑的人的身影在白线中隐没——这时候就已经有很多自律的学生和生活不愁的成功人士起来晨练了，他们身着亮色的速干运动服，踩着呼吸的节奏经过大街小巷。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马路上没了车就是这么畅快——但当他们来到中心公园时却不得不遗憾折返。
亮黄色的施工封条与路障隔绝了里面的世界。
尽管没了晨练的人，今天的中心公园里的人却不减反增。黑色衣装的人们充斥公园，蚂蚁般有序快速地行动——不能说是人山人海，但这一幕对中心公园来说已谓得上是蓬荜生辉。
这些都是结城家对策部的基层人员，主要负责确定空间畸变点这个需要大量人力的工作，确定空间畸变点之后就是安置灵地勘探机，发现灵地后才轮到对策部专员出场。
所以结城宏才会看起来无所事事地坐在长椅上抽烟。
雪奈那丫头闲不住，说是跑人工河那看尸体去了据小鸟游警部的下属汇报河中尸体数目远比想象中多，黑色裹尸袋几乎摆满了人工河岸，密密麻麻的袋子无声释放着死寂，像是死神挥开衣袖振出的赠品。
那个他随手抓的联络员小姐姐不敢跟他坐一起，在旁边站着表现自己身为迎宾人员的良好素养。
“报告专员！”一个黑色衣装的挥着手里的仪器邀功，“发现空间畸变区域！”
“哦。”结城宏手夹着烟往旁边指，“去那边一起画出来。”
黑色衣装一脸不明所以地往旁边走。
放平时专员不应该激动起身掐了烟头大手一挥发令说小的们给我上灵地勘探机么？怎么今天淡定得跟入定老僧似的？还有“一起”又是什么鬼？难道还有其他人发现畸变区了？可负责那块区域的人只有他啊
可地图旁还真有一群人围在那头照着仪器写写画画，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见鬼与操蛋他凑过去瞧了瞧，发现红色的区域几乎覆盖了小半个公园——那全代表空间畸变区域。
结城宏黑着脸继续抽烟。
其实半小时前就有人发现了空间畸变区，那时他叼着烟起身大手一挥说小的们上灵地勘探机才说一半就有个人屁颠屁颠跑过来说报告专员发现空间畸变区域他想着这次是复合灵地特殊点正常于是再次大手一挥，可这次还没发话就有一个人举着仪器一包欢乐地跑过来说报告专员
平均两分钟甚至更快，就有新的畸变区域被发现，以他七十多年的人生阅历在被多次取消后摇后也懵了，于是台词换成了去那边画出来。
结城宏想了想选择拨通了总部，负责接线的小姐姐一副“请您放心您的问题很快会得到专家的解决”的口气挂了电话，但他心知肚明对面专家听了估计也会和他现在一样一脸懵逼——上头知晓这次是复合灵地所以才把资历最老的他和实力最强的雪奈派出来，论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结城家其余组合只配给他们提鞋。他打电话过去只是汇报个情况让专家找点事儿做，顺带提醒下家主这次情况不同寻常让家里的大小姐别再想着进去溜达。
再然后又是出乎他预料电话回了，他心说难道我们结城家还有位隐世老怪知晓此事？但放下电话后他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那并不是什么解决方案，而是告诉他大小姐在公园里失踪了，进入灵地的可能性很大。
一同消失的还有个同属一高的学生。
结城宏仰头心里大呼吾命休矣！小姑奶奶你平时和我学些东西长见识就算了，今儿自己进去怎么会这么麻溜？我知道平常家里管你管的严但你不会偷偷找我我偷偷带你去个普通灵地啊？
你现在进了复合灵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要被你爹吊起来枪毙啊！
一旁的纳兰月兰没注意到自己的新上司有那么多心理活动，迎宾的姑娘脸上毫无波澜——她在发呆。
昨晚到今早她只睡了不到四小时，迟钝的大脑无法支撑她使用察言观色这么高端的技能。
结城宏本以为事态已经足够糟糕了，但上帝说没有最糟只有更糟果然没错，情报组本着尽心尽力的原则给他发了另一个失踪者的图片，并表示稍后会把此人的详细资料发过来。结城宏看是个普通家伙本没怎么在意，可接下来情报组尴尬地表示在子世城查无此人但对方身份合法。
神特么查无此人又身份合法！都没了这个人了还哪来的身份？
号称资料库里有市长大人一衣橱内裤颜色种类的情报组罕见地栽了，组长十分严肃地表示接下来会发动整个情报组全力对此人开展调查，力求把对方底裤颜色揪出来为目的可这又需要多少时间？每多一秒大小姐死亡的可能性就多一分，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等他整理好情绪收起手机后发现所有勘察人员低着头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立在地图旁，于是愣了愣问：“你们干啥呢？地图画好了？”
所有人点头，给他展示那张公园地图。
入目，全是血一般的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