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铁片
回到自己的住所后, 宴弥直接给朝衡打了个电话过去,问朝衡有没有空。
朝衡那边没有声音。
可下一刻,朝衡整个人就出现在了宴弥的房间里。
彼时, 两人的手上,都还拿着电话。
朝衡直直地望着宴弥,对着电话讲到:“有时间。”
宴弥见着人, 再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声音, 不由一笑,然后便将手机从自己的耳旁拿下,挂断了电话。
朝衡也收起了自己的手机,迈开两条长腿,向着宴弥走去。
酒店的房间本也不大, 朝衡几步的距离,就走到了宴弥的身前,“怎么了?”
宴弥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问道:“你知道我想叫你过来?”
“你问我有没有空,不正是叫我过来吗?”朝衡理所当然道。
宴弥哑然,无法反驳。该说,朝衡对他确实很了解吗?
自己一句话, 朝衡就能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完全不用他多说什么。
宴弥在心里感慨一阵后, 琢磨了下, 问:“你对胡九黎有印象吗?”
“胡九黎?”朝衡蹙眉,露出了个深思的表情,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记不记得,而是问:“是狐族的?”
狐族, 他们都爱取“胡”姓,因为他们的种族同音。
朝衡这么问,也就是在了解对方的种族了。
朝衡可能,对胡九黎这个名字,并无印象。
宴弥深深望了眼朝衡,提醒道:“九尾狐。”
朝衡一听,神情动了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指摩挲着,喃喃道:“九尾狐吗?”
”恩,是九尾狐没错。”宴弥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头上还有红色花纹的九尾狐,倒是和上古以前看到的那只老狐狸有点像。”
妖族在宴弥面前,自然是无所遁形的。
朝衡听着宴弥的描述,神情已经恢复正常,摇头笑道:“那红色的花纹,可是九尾狐一族的道文,只有血脉最纯的九尾狐身上,才会出现在道文,而且应该不止出现在额头,别处应该还会有。拥有道文,他们的修炼也是神速。”
宴弥耸肩,不甚在意:“你这是想起人家姑娘了?”
朝衡点下头,“恩,你说道文我就想起来了。我记得,以前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挺小的,不过几百岁吧,被人抱着,和人类婴儿差不多的大小。”
宴弥挑眉,几百岁遇见的朝衡,从那之后就一直将那所谓的恩情铭记到现在,不得不说,这胡九黎也算是有心了。
“她让我替她转达她的感谢。”宴弥见朝衡记起了人小姑娘,也就直接把胡九黎请自己帮的事说了,也没有问,到底有什么恩。
不过,就从胡九黎的反应上来看,这份恩情似乎过于复杂了些。
朝衡闻言,却是蹙了蹙眉,似乎有点不解:“感谢?”
宴弥有点诧异,“你不知道?”
朝衡思忖道:“如果她是指数千年前那场劫数,我倒认为与她关系不大,没有必要感谢于我。”
朝衡这样说,宴弥这个不知情人士,自然无法针对这事说什么。显然,胡九黎和朝衡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宴弥无所谓道:“这就是你们的事了,不过,她倒是让我转交个东西给你。”
朝衡:“什么东西?”
宴弥抬手,一个盒子出现在宴弥的手上。
朝衡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了宴弥手中的盒子上,眉头又是一紧,“这是……”
宴弥直接将盒子扔给了朝衡,朝衡稳稳接住,然后打开了盒子,是一块乌黑古老的铁片 ,上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但却可以清晰得看到,铁片上铭刻着的一个个文字,无比神秘的文字。
这神秘的文字落入到朝衡的眼中,也让朝衡的眸色深了几分,显得有些严肃。
“很显然,这是一块来自天外的碎片,上面的文字,并非我们的文字所知的文字。”宴弥盯着朝衡手里的那个看似普通的铁片,说道。
”恩。“朝衡轻应了声。
要知道,宴弥与朝衡这种不知活了多久的先天生灵,经历过无数的时代变迁,文字演变,也都从未见过这铁片上的文字,可见这个贴片的奇特之处了。
朝衡将这个铁片网上举了举,对着灯,就好像一个普通搞科研的人,想要将这个铁片的每个细节,都看得更加清楚一样。
过了会儿,朝衡复又叹息道:“可惜,这只是一个残片。”
宴弥伸出手,将这个铁片从朝衡的手上接过,然后手指指腹从这个铁片的边角划过,“虽说是一块残片,但看这个磨损程度,倒像是在宇宙中漂泊,无比受到外物碰撞,摩擦形成的,也不算太严重,材料的质量还是挺好的。”
朝衡:“恩,”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铁片还会不会有第二片。”宴弥若有所思:“说不定这样的铁片,并不止这一块呢。”
朝衡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铁片、”
也就是说,这个铁片哪怕不止眼下的这一块,但想要获得也是极为不易的。
宴弥并不奇怪,这样不属于这方世界的东西,若是多如牛毛,那才是稀罕事。
这块铁片能入到九尾狐的手中,只怕已经属于机缘巧合了。
“也不知道这块铁片有没有用。”宴弥沉吟。
“一切还得等到破译上面的文字再论。”朝衡出于谨慎,也并未做下定论。
宴弥自然听懂了朝衡的话,这块铁片到底是有用,还是没有用,都得等到将这个铁片上的神秘文字,给破译了再说。
宴弥想到什么,突然低笑了声,“别忙活了半天,到头来这个铁片,只是一封情书、”
凤栖闻言,神情也变得怪异。
两人对视着,都想到了上古以前的奇葩事。
曾经有个憨憨,为了向自己心仪的对象表白,用了一种自认为特别浪漫的方式昭告万界,那就是霸道的抢占了一个十分稀有的精矿矿脉,然后将那精矿扣成一块块,写上了一行字,然后直接就给扔去了万界。
——吾傲因,心悦重明鸟一族族长重希,愿与他结为伴侣,生死不离,诸天作证,万界共晓。
那个精矿确实是不多见的矿石,不然也不会引得争抢了,当时那样大的一个矿脉,被傲因抢走的时候,不少种族都愤愤难平。
后面傲因的这个骚操作,完全是万界始料未及的。他们以为傲因会守着那片矿脉,完全没有想到,傲因会那样轻易散去。
当然,对于傲因这种败家的行为,他们是无比喜闻乐见的。因为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一块矿石。
每一个拿到那矿石的人,都能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写下的那行字。
明显可以见,文化水平并不怎么好,万族的通用字,都写得这么差。
万族的关注重点自然也不在这个字上面,而是在这个内容上与傲因的行为上。
这事很快就传遍了万界,都看着热闹。
那些原本还筹谋着,如何将矿脉从傲因手上夺回,到手后再如何分的各族,也不再商议了,都关注着这事胡如何发展。
然后,万界就乐呵呵看到,羞愤欲绝的重明鸟族族长,重希,直接就杀上了门。
再然后,万界众人,又乐呵呵看到,傲因被重希追得满诸天地乱跑。倒是个疼人的,重希完全是在下杀手,这个憨憨都没有还手,也就仗着自己皮厚了。
重希打累了,他还上前的是关心人家,是不是累着了。听到这句话的重新,更气了,直接状态加满,又开始追着傲因打。
其实,以傲因的实力,对重希用强,也未尝是不可的。
傲因虽然比不上饕餮他们四大凶兽,但也是凶名在外的。万界甚至一度认为,这个傲因,迟早会列入其中,四大凶兽也就此变作五大凶兽。
因为这个传闻,那天上地下,见谁都想打一架梼杌,还专程去找那傲因,打了好几架。
傲因也是傲脾气,也不避战,梼杌上门,那他就迎战,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被梼杌打的鼻青脸肿,鲜血横流。然后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界域,舔舐伤口去了。
而梼杌,依旧在万界里嚣张横行,见谁就上去招惹。
自此,万界也清楚了,傲因与四大凶兽,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看好傲因。甚至还鼓舞着傲因,总有一日,他定然会将那四大凶兽打趴下,成为凶兽之首。
宴弥都还亲耳听到过这类的话。
宴弥倒是不怎么在意,因为不值得关心,他又不是有多在意凶兽这个名头。
倒是傲因那个憨憨,在听到别人这明显怂恿的话后,竟然还真的上了心,每每望向他的眼里,都充满了斗志。
宴弥觉得,傲因这个家伙,就是个缺心眼的。宴弥都怕,若是傲因上门,自己直接吞了他,会不会也变蠢。
让自己变得和傲因一样蠢,说不定是万界的阴谋。
所以,傲因在宴弥这里,完全就是送上门给自己吃,自己都嫌弃的种族。
宴弥自然也不会多关注傲因的动向。
直到有一块矿石,落到了他的面前,他才知道,傲因的蠢又突破了自己的认知。
当时自己也没有什么事,倒是看完了全部过程。
宴弥只觉得,若是傲因真的列入了四大凶兽,与他们齐名的话,他愿意退出凶兽之列。
不用改为五大凶兽,还是保持四大凶兽就行了。
真的就听一言难尽的。
在看过这场闹剧的万族,似乎也觉得,把傲因与饕餮他们这样的四大凶兽并列的话,会显得他们万族太过愚蠢,所以自此,再也不提这茬了。
放到现代来讲的话,那是既失去了爱情,又失去了事业。哪怕实力上去了,但是不可能晋升到更高位置的。
对此,万族当然有话说,傲因愿意为万族散尽矿脉,心中有大义,怎么能与饕餮那等凶兽为伍。
这样冠冕堂皇的说辞,倒还真把傲因给唬住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有人告诉傲因,重希之所以不答应,就是因为他在外的名声不好。
涉及到心上人,再荒诞的理由,傲因也都会相信。
当时一样在现场的宴弥甚至一度开始怀疑爱情这个玩意儿,居然能把智商拉下降这么多的吗?
以前傲因虽然也不大聪明的样子,但也不至于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现在只要是涉及到重希,告诉他如何追求重希,他都愿意相信,然后再去尝试。
这一追,就没有消停过,连那些本是为了看热闹,而为傲因出主意的狗头军师们,也都乏了,根本懒得再管这件万族皆已经失去兴趣的事,但凡傲因再找上门,永远都是一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话给搪塞过去。
只不过,傲因一直都追在重希的身后,一直都不曾改变过心意,倒是让不少人都刮目相看了。
后面有人见重希对傲因的态度,不再似之前那般恶劣了后,倒又刮起了股风,又人类在万界看起了盘,赌重系什么时候会答应。
重希面皮薄,羞愤得不行,又开始对傲因没有了好脸色。然后那个开盘坐庄的人类,就被傲因追着打了。
可那个人类修士,既然敢开盘,又如何会畏惧傲因,但似乎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躲,跟个滑不溜手的泥鳅一样,傲因竟是没有能够拿下对方。
傲因给气得够呛。
宴弥还记得,那个一脸奸猾的人类修士,不怕死的上门,问他要不要下注的情形。
宴弥看在他这么努力的份上,还是扔了一个棋子给他。
那个人类修士看到那枚棋子的模样很怪,又有点僵硬,但还是收下了。
那是他从人类圣祖的那里,抓走的棋子。
是一颗星。
宴弥突然在想,这到最后都没有个结果的,那那个人类修士,不是庄家通吃?
想到这里,宴弥顿时唉声叹气起来。
亏了亏了,亏大发了!
也不知道以后还没有机会遇到那个家伙,把那个棋子给要回来,哪怕就是给他当糖豆吃,那也是好的。
朝衡看着宴弥脸上的变化,就算他再了解宴弥,也不可能知道宴弥这个时候,会在想什么。
朝衡:“怎么了?”
宴弥敛神,一本正经道:“没有什么,就是想起有个家伙欠我的东西,没有还给我。”
朝衡:“……”
朝衡闻言,也是皱起了眉,开始回忆,宴弥是不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有人欠宴弥的东西吗?
谁又敢欠宴弥的东西。
总归不会是自己吧?虽然自己确实是欠宴弥很多,但从宴弥的语气上来看,应该不会自己,那又会是谁?
一时间,朝衡竟是有点想不到。
这个时候,宴弥又开口了,“以后有机会遇见,那我得讨回来才行……”
朝衡见宴弥真有其事的模样,沉默不语。
宴弥随即便将有人欠自己债的事,抛到了脑后,对着朝衡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朝衡把铁片放回到盒子里,说道:“我准备去见一见胡九黎,向他了解一下,这个铁片的情况。”
宴弥早有预料,所以之前才会给胡九黎打预防针,让他做一个心理准备。
其实,宴弥之前与胡九黎谈话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与其说她不敢面对朝衡,倒不如说,朝衡成为了她的心结。
宴弥拍了拍朝衡的肩膀,提醒道:“人小姑娘面皮薄,心上还有疙瘩在,你也不要太为难那个小姑娘了。”
朝衡深深地看了眼宴弥,然后点下头,道:“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
朝衡和宴弥一起去到片场。
到片场了之后,朝衡也不急着去找胡九黎,而是跟着宴弥,一起去到了化妆间。
虽然之前就已经看过宴弥的这个造型,但在看到宴弥的这个妆发一点点出来的时候,还是不由想到宴弥之前的几个古装角色,倒是完全没有一点之前的影子。
定型,这可能是演员最忌讳的事,在宴弥的身上,倒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几个人物间,唯二的相同之处,大概就是宴弥的这张脸,与宴弥手上那无法摘下的手环了。
朝衡不由往宴弥的手腕处瞥了眼,手环隐于袖袍下。
就连那为宴弥化妆的造型师,从镜子里看着头戴书生帽的宴弥,也禁不住感慨道:“给你做造型,能发挥的空间大,我们这些造型师才会有成就感。”
娱乐圈中,有些演员的古装造型,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因为一旦换了造型,就达不到导演预期以及观众希望的效果。
这样的结果,简直就和复制粘贴没有什么区别,一部又一部的戏,把角色的图放在一起,都只会让人觉得,这是从一部戏里出来的,十分容易让人产生审美疲劳,也就只有粉丝在那里硬夸,强捧,制造虚假繁荣。
这种演员,造型师也不敢动,胡乱改变他们的造型,因为做好了,皆大欢喜,做的不好,那简直是被粉丝骂到退圈的地步。
因为粉丝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正主太过吃造型,除了那一个造型,别的造型他们立不起来,他们只会认为是造型师不好,比起那之前那复制粘贴的造型举例。
所以,既然他们的妆发已经固定,那么他们做造型师的,又何必去改变,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他们能在圈里当造型师,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们也希望,发挥自己的想象,为手下的演员,化出最贴合剧本人物的妆发,而非永远都是演员自己,换汤不换药的造型。
演员自己没有看腻,他们都看腻歪了。
搞定了妆发后,宴弥起身,将手拢在了袖袍中,动作看上去自然又随意,就仿佛真的是古代的读书人一样。
宴弥对着朝衡道:“我这边好了,走吧。”
朝衡点头,起身,随着宴弥一起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胡九黎也已经到了,正坐在片场里,身边是个男演员,在与胡九黎聊着天,有说有笑的。
宴弥看了眼那个男演员,他倒是记得这人,罗艺,是一个大导演的儿子,不过他虽然是那位大导的儿子,但演技并不怎么样。
宴弥看过他演的戏,这完全是中肯的评价,大概也是那部戏凑了许多知名的演员,更甚至还有已经许久没有演员的老演员,所以导致他在那部戏里,演技被人吊打,形成了特别惨烈的对比。
而那部本来是为了捧他的电影,作为主演的他,竟是沦为了那些老牌演员的配角。
他之所以能进入到这个剧组里来,也是导演赵光与那位大导演有些交情,所以当那位大导都亲自问上门的时候,他还是愿意卖个人情的。
而赵光给他安排的角色,是一个面瘫。
不需要什么演技,也不想要做什么表情,只要把台词讲出就行。
宴弥在知道赵光为他安排的角色后,心里多少有点古怪。
他觉得,但凡罗艺想不通,钻牛角尖,跑去给他爹告状,那么赵光就不是给那位大导卖人情了,而是结怨了。
安排个面瘫的角色?什么时候?讽刺他吗?
宴弥从钱飞那里了解到,罗艺确实曾经不愿意出演这个角色,但最后不知基于何种考虑,还是接了。
这也就不是宴弥考虑的了。
不过,宴弥现在看罗艺,他脸上的表情倒是挺丰富的,完全可以明显得看出,罗艺对胡九黎产生了兴趣。
胡九黎倒是言笑晏晏,正常地与罗艺交流着,仿佛并未察觉到罗艺的意图一样。
朝衡随着宴弥的视线望去,便看在了正在说话的两人,看了眼罗艺,视线便落在了胡九黎身上。
显然,他已经看出,这就是宴弥所说的那只九尾狐狸。
这时,胡九黎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侧头望来,然后在看到朝衡那一刻,整个人瞬间僵住。
那正在与胡九黎说着话的罗艺,自然立马就看到了胡九黎表情不对,也就停下了说话,向着宴弥他们望去。
宴弥依旧将手揣在袖子里,对上罗艺的眼神后,宴弥笑着点了下头。
下一刻,从震惊中回笼的胡九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飞快地低下头,提上包,对着稍稍有点挡路的罗艺说了句,“抱歉,我有点急事,先离开会儿。”
说罢,胡九黎就要越过罗艺,离开这里。
宴弥露出了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给朝衡递过去一个别有意味地眼神。
朝衡看着胡九黎那略显仓皇的身影,倒是他没有料到的,余光瞥见到宴弥向他投来的眼神时,朝衡也露出了个稍显无奈的表情。
正当宴弥要叫住了胡九黎的时候,那站在旁边的罗艺,在胡九黎走了两步后,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竟然转身拉住了胡九黎的手腕,问:“你的脸色不大好,没什么事吧?如果有事的话,你可以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罗艺说着,还朝宴弥他们那边望了眼,一副大胆无惧的模样。
宴弥:“……”
宴弥默然无语。
显然,这个罗艺是将他们当作骚扰女神的恶势力,想要为女神出头了。
这个罗艺,怕不是以为自己在出演偶像言情剧吧?
他莫不是以为,他就是那个在女主心里受到惊吓时,能站出来维护女主的人?
虽然宴弥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点离谱,但宴弥觉得罗艺现在这个模样十分形象。
宴弥觉得,罗艺说不定可以试试更加符合自己年龄的偶像剧,当然,在拍偶像剧的时候,能保持现在的这种状态。
宴弥与朝衡对视了眼,便向着胡九黎走了过去。
胡九黎瞥见到朝衡向他们走过去,那张脸上更显急色。直接就将自己的手腕抽出。
罗艺一个大男人,竟是没有握住。
罗艺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没有防备。
胡九黎揉着自己纤细的手腕,说道:“不好生意,我真的有急事。”
说罢,胡九黎脚下一转,就要快步离开,然而罗艺却已经三两步来到了胡九黎的面前。
又一次被挡住的胡九黎脸上已经出现了不耐烦,然后,胡九黎就听到,罗艺用着无比认真地语气,说:“九黎,有的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只有勇敢面对了,你才能真正走出来。”
胡九黎:“……”
九黎?他们不熟!
宴弥低低笑了声。
朝衡的脸上闪过一丝怪异之色。
“你也不用怕,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现在还有我。”说着,罗艺还露出了个真挚的表情,就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保护胡九黎的一样。
已经无法可说的胡九黎:“……”
已经黑了脸的朝衡:“……”
宴弥垂着眼,双肩微微抖动着,低声笑着。
毫无疑问,在罗艺的剧本里,朝衡就是渣男,他就是渣男的狐朋狗友。
朝衡见宴弥笑得这么开心,表情终究是缓和了几分。
罢了,只要宴弥没有将这个混账的话放在心上就行。
而在自己剧本中的罗艺,还用着自己藏不住地神情眼神,注视着胡九黎,保证道:“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
胡九黎的表情已经绷不住了,嘴角禁不住地抽动。
就连朝衡,眉头也是禁不住地一跳。
宴弥依旧低低笑着。
因为有罗艺这一番的拦阻,宴弥和朝衡已经离他们很近了,相差不过十步的距离。
眼看着宴弥他们走近,罗艺还抬起头,充满防备,但又不失气势地瞪向了宴弥与朝衡。
这也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崽子。
就不说朝衡在妖界里的身份了,就说朝衡在人界里,盛皇娱乐的老板,那也是位大人物了。
圈外不知道朝衡的身份,那也就罢了,但在这圈内,罗艺的老爸又是大导演,又怎么会不知道朝衡,又怎么会没有见过朝衡。
宴弥也都想要为罗艺的勇气点赞了。
真是一个精神可嘉的好小伙啊,如果让他老爸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一定会很欣慰吧。宴弥想。
就当罗艺要走到胡九黎的车前面,用着那虽然并不宽厚的肩膀,替胡九黎撑起一片天的时候,那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的胡九黎,已经睁开了眼,对着罗艺道:“你说的没错,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谢谢你。”
还不等罗艺高兴,就见到胡九黎转身,向着宴弥他们走去。
几步来到宴弥他们面前后,三人都停下了脚步。
胡九黎对着朝衡深深地躬身,“朝老板,抱歉。我实在是没脸见你,请原谅我刚刚幼稚的行为。其实朝老板会来找我,我这些天还是做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有控制住我自己。”
“你不必如此。”朝衡看着身上散发着浓浓歉疚的胡九黎,摇头道:“上一辈的事,你不必背负在自己的身上,与你也没有多少的关系。”
“但那是我祖母……”胡九黎险些脱口而出,但也及时止住了。
宴弥看到,胡九黎虽是险险止住了话头,但脸上也露出了难以启齿的表情,贝齿紧咬着红唇,竟是溢出了血丝。
朝衡看着胡九黎的这副模样,皱了皱眉,复又松开,”你跟我过来吧。“
胡九黎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下来。
胡九黎旁边的罗艺已经有点发懵了,因为这个事情的发展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而且,看胡九黎对朝衡的态度,也根本不是自己以为的那回事。
胡九黎与朝衡的对话,更是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胡九黎随着朝衡离开,不怎么放心的罗艺还想要跟着,但是却宴弥握住了手臂,“马上就要开始拍戏了,我们先过去吧。”
“我……”
罗艺想说,下面要拍又不是他的戏。应该说今天都没有他的戏,他连妆都没有化。
“走吧。”宴弥面带微笑地打断。
罗艺看了看宴弥,又看了看那已经走出好几步的胡九黎,就这样被宴弥半拖半拽地给带走了。
来到拍戏的场景,宴弥就松开了罗艺。
罗艺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望了望,长长地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事情没有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发展,他也没有能在女神的面前展现他男性的威风,所以感到遗憾,
他现在自然也不能再过去了,现在过去,只会显得突兀,所以他也只能收心了。
也只是够奇怪的,刚刚宴弥拉着自己,自己竟然挣脱不掉,就那样跟着宴弥拽过来了。
不由得,罗艺转望向了宴弥,眼里带着几分探究,问道:“你一周去健身房几次?”
“我不去健身房。”宴弥回道。反正都已经将人给带过来了,他也懒得再管宴弥
罗艺一听,瞬间忘记了自己刚刚被宴弥拖过来的事,惊讶地瞪大眼睛:“你居然不去健身房?身为男性演员,保持健美的身材,就和女性保持柔美的身材一样!”
说着,罗艺还直接撩起了自己的衣服,拉过了宴弥的手,朝他的肚子上摸,“来,我让你感受下我的腹肌。”
宴弥:“……”
“怎么样?够硬吧!”罗艺一副自得的表情。
宴弥什么都不想说,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
罗艺放下了自己的衣服,拍上了宴弥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就算工作再忙,这上面也不能偷懒,当演员就要有这份觉悟,才能长久下去,不然等到中年,别人被称作不老男神,你呢,就只能称作年轻时候的你……”
宴弥:“……”
宴弥捏了捏自己的衣袖,向着已经布置好的屋子里走去。
还意犹未尽的罗艺朝着宴弥伸了伸手,“你怎么走了呢?我这里还没有给你讲完呢。”
不过,罗艺的手虽然向宴弥伸着,但并没有拉住宴弥,就那样眼睁睁地望着宴弥离开。
进入到屋里后,宴弥看到那只没有陪伴在胡九黎身边的白狐。
此刻的白狐,正蹲在赵光的面前,听着他讲话,尾巴一晃晃的,就和那些听课的学生一样,显得有些无聊。而这只白狐,也确实是在听课,赵光用手指着已经搭好的景,给这只白狐讲着,待会儿要干什么。
讲完了还不够,还用食物引诱着白狐,让白狐做了一遍。
白狐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没有动。
可导演赵光却不死心,“小珞珞啊,你乖乖地照着我刚刚说的话做一遍,那这个鸡腿就是你的了,你闻闻看,香不香,是不是特别想吃啊?”
赵光一边说着,还一边将鸡腿凑到了白狐的鼻下。
感觉鸡腿都要抵上她鼻子的白狐:“……”
宴弥看着白狐那张生无可恋的脸,不由笑出了声。
听到声音,赵光与白狐齐齐向着宴弥望去。
白狐一见到宴弥,就如同见到救星了般,双眼一亮,再看那起身去招呼宴弥的赵光,顿时长长松了口气。
赵光:“可能还得等会儿,这只狐狸还不太配合。”
“恩?”宴弥淡笑,“没有吧?”
说罢,宴弥便蹲下身,向着白狐伸出手,“过来。”
白狐一溜烟跑了过去,顺着宴弥的头,一路跑到了宴弥的肩上。
宴弥起身,对着有点呆滞的导演赵光笑道:“这不是很配合吗?”
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