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鸾鸟
宴弥静静看着那站在栾衣面前的人, 也不说话。
正如栾衣所说,这个不说是人死后化作的鬼,这个人连鬼都不是, 完全就是人的执念所化。
一个人执念过深, 以剑为载体,血为媒,引天地秽气, 养其执念,后又以千万人之血,化为滔天煞气,终是成就了这份执念。
但哪怕他以执念化煞,但最终还是依托秽气而生, 本质还是秽气。
正如元气可有无数种表现的方式,就看如何运用, 秽气也同样如此,就看哪里有缝可以钻, 又或者主动引他而去。
这把剑之前一直在沉睡,更准确的说,这把剑一直都在沉睡中寻找,本能的寻找着栾衣,所以在他们去展览馆以前,管理员便听到了过无数次剑鸣。
直到他们去到那帝陵园, 去到那放置它的文物展览厅, 这把古剑感知到附近的栾衣, 才真正开始苏醒。
若非宴弥当时禁锢住了这把古剑,只怕这把古剑彻底苏醒那刻,便会直接破碎展馆中的玻璃与文物, 从展馆中飞出,直接去取栾衣性命了。
这把古剑,去栾衣性命这点可是很坚定的,毕竟这就是那生前还活着的人,死前最后的愿望,最强烈的执念。
这时,男人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愤怒:“你知道吗?我在知道你逃走后,又多愤怒吗?我很生气,很愤怒,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不和我一起死呢?”
宴弥无语,不由看了眼那神情难辨的栾衣,他这到底是招惹到什么人了?疯子?变态?
看着这个男人脸上的痴狂,再听男人说的话,感觉都还挺像。
男人还在不停说着,“明明我已经请了人,为我们布下了法阵,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我明明都已经把你杀了,血也已经注入到法阵中,我确认你已经咽气,还挥刀自刎,拉着你一起闭眼,可是你又怎么能逃走了呢。”
说着,男人身上的煞气越发重,越发狂暴,好似极度愤怒,因为栾衣并没有跟着他一起死,而是逃走了。在他以为,他们还有生生世世的时候,栾衣竟然逃走了。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生气,生气的想要再活过来,把你重新抓回来,重新再杀一次。”
古剑又开始嗡鸣,不断震动着,所有凶煞之气,都在翻腾,涌动,房中刮起了狂风,所为不过都是破开面前这只小小迷蝶,去再杀死栾衣。
现如今,男人的意志,便是这把古剑的意志。
男人的声音却变得怅然,“可是那个时候,我就差咽下最后一口气,又怎么能再将你捉回来……”
于是,那把饮过栾衣的血,因沾染了栾衣血的灵气,再加上后又以剑自刎,所以便成为了那咽气前,那份强烈执念的寄托之物。
并非是有意为之,只能说是机缘巧合,这个以执念化形的男人诞生了。
宴弥看了眼栾衣,栾衣之前说的没错,这是他的因果。
“可我确实是已经死了,你杀死我的这个愿望已经达成了,不是吗?”栾衣发出了声音,粗嘎难听。
男人一怔,连那把古剑也是一顿。
“你的声音……”
男人盯住了栾衣的喉咙,现在才终于注意到栾衣的声音,有点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就是我现在的声音。”栾衣语气淡然。
男人闻言,却脸色大变,“不可能!”
随着男人内心的波动,屋内又是一阵乱风乱舞。
宴弥看着那如刀刃般的狂卷煞风,也不管。
反正只要破坏不了酒店的这间屋子和这间屋子内的家具就行了。
栾衣看着男人,神情莫名。
下一刻,栾衣当着男人的面,直接变回到了原形,一只鹦鹉出现在男人的眼前。
男人看着面前的鹦鹉,煞气乱了下,不相信道:“这不可能是你的原形!”
化作鹦鹉原形的栾衣,站到了电视机上,望着那不过是执念化形的男人,淡淡道:“可这就是事实。”
男人瞪着那只普普通通,毫不出众,连声音都异常难听的鹦鹉,双眼发红,带着凶狠,竟是像要瞪出来了一样。
男人仍旧不信,“不可能,你这是在骗我。”
栾衣的声音依旧冷漠:“我用最后的悲鸣,引动我族至宝,以燃烧自身与神魂为代价,破开你在我体内留下的禁制,并且冲破你在宫中布置的层层法阵,到最后逃脱时,已经只剩下一缕残魂,若不尽快找到肉身,我便会魂飞魄散。然而我不想就这样烟消云散,于是我进入到了一枚蛋内,孵化出来就是我。”
栾衣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我终究是一缕残魂,受伤太重,灵识封闭,凭不能修炼,但哪怕是这样,也一直都浑浑噩噩,不知朝夕,靠动物本能生存着,直到百年前,我渡劫成功,才想起所有的记忆。”
栾衣最后道:“所以以前的我确实已经死了,死在了你的手上。”
现在的他,是新生的他。
“你还是在骗我,想让我改变主意,简直是痴心妄想!”
屋中的煞气依旧缭乱。
显然,男人依旧不愿相信,栾衣鹦鹉的原形是他的真身,固执的认为,栾衣是在诓骗他。
“不,他没有骗你,这确实是他现在的原形。”宴弥的声音传入到男人耳中。
男人回头,望了眼宴弥,那双赤红的眼中,浮现出了忌惮之色。
宴弥对上男人的眼睛,微微一笑。
古剑一震,就如同颤抖了下般。
男人不由握了握拳,却知道,自己根本拿宴弥没有办法。
境界差距太大了。
但宴弥这么说,男人却是信了。
男人回过头,盯着那站在电视机上的鹦鹉,眼里的红光闪烁不定。
没有了那绚丽的羽毛,摇曳的长尾,也没有了那清亮的歌喉,悦耳的声音。
栾衣如今的原形,与曾经的他,可以用天差地别来讲。
栾衣默默与男人对视着,也不说话。
男人却是忽的笑了,“你以为你用现在这个模样,就能让我死心?我告诉你,这不可能,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你,我都要你再死在我的剑下。”
男人说着,眼里的红光越发诡异,“只有你重新入了轮回,我才能找到你,我们才能生生世世的在一起。”
男人口中的“我”,既是他,也不是他,所指为了已入轮回的男人。
栾衣却摇头:“一世已经够了,这是我的劫,我没有躲过,我认了。”
男人一听,栾衣不想与他再入轮回,煞气由变得极为暴虐。
栾衣看着男人,道:“而你,不过是我劫数的延伸,所以为了我自己,我必须得除掉你。”
男人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你要除掉我?那正好,我也想要杀了你。”
宴弥听着这话,看着身上已经散发出杀气的栾衣,哪怕他的那张脸,依旧是淡漠无比,抬手挥了挥。
那抵挡在古剑剑尖的迷蝶骤然消失,古剑再无阻拦,顺价便向着栾衣而去,化作鹦鹉的栾衣口一张,一把已经失去光泽,残破的宝扇出现,与这把古剑斗在了一起。
宴弥看了眼那宝扇,对着栾衣道:“别把他打破了,破坏了文物,到时候还要还回去的。”
栾衣闻言,对着宴弥点点头。
而从一开始就落入到下风的男人更是发狂叫着,神情宛若疯癫。
这把剑从一开始就是帝王剑,后他用此剑自刎,这把剑落入到新任帝王的手中,他随着征战沙场,饮下千万人之血,才有了如此规模的煞气。
他觉得自己很强。
可是,之前被人完全压制也就罢了,现在对方放开了手,他却被他想要杀的人再次压制,这如何不让他羞恼。
他想要化悲愤为动力,想要一击击碎面前这把与他缠斗不休的破扇,但这把破扇依旧是牢牢将他压制着。
这样的压制,就如同在用最节省的力气,去消耗自己的对手,一点点的把自己的对手给消磨至死。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那剑身上的煞气,确实是在一点点化作黑烟,消散于天地。
就如同是在给他一根根拔毛一样。
宴弥看着一把剑和一把扇斗在一起,哪怕屋内又是风,又是火的,但宴弥却十分满意。
因为照这样的打法,最后确实不会伤到文物本身。
毕竟,只要把剑身身上的煞气与执念抹除,那么这个古剑就会回归古剑本身的样子,就和展览内其他的文物一样。
宴弥的视线稍稍一转,落到了那把宝扇上。
虽然宝扇已经不再富有光泽,但却还是能清晰分辨出宝扇上五种颜色,这宝扇名曰五禽扇,是由上古五种飞禽炼制而成,可牵动元气,唤出木火水风雷。
在上古时期,这把五禽扇还完好时,对一般的小族来讲,轻轻一扇,便是灰飞烟灭的事。
可如今破损的厉害,修复难度极大,温养的速度极慢,每使用一次,都是消耗。
如果可以的话,栾衣只怕也不会动用这五禽扇。
但栾衣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
那把从几千年前,便开始积蓄煞气的古剑,真的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至少现在的他不能。
对上这把煞气古剑,他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与煞气古剑硬碰硬,着实没有必要。
所以他选择了更加稳妥的方式,操控他们一族已经的至宝应敌。
至宝终归是至宝,哪怕已经破损,对付起煞气古剑,还是绰绰有余,只是消耗多寡的问题。
所以,宴弥在看到这个五禽扇一出,便已经知道结果。
果不其然,那几乎全程被压制,总是在以为终于等到反击机会的煞气古剑,不过一瞬,便又会被压制下去。
男人那不甘的吼声,充斥在房间中。
宴弥都觉得挺刺耳的,打架就打架,叫声叫,又不是比谁叫的更大声。
上古以前,好多万族也是,一打架就喜欢又吼又叫,最后不一样别他给吞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到现在宴弥也不懂他们这样叫有什么意义。
打了许久,男人似乎也知道,再这样打下去,最后最先被消磨掉他的只会是他。
男人看着面前的五禽扇,又看着那蹲在电视机上的鹦鹉,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男人又发出了声怒吼。
下一刻。
古剑身上的煞气全部内敛,压缩,古剑则开始震颤。
栾衣神情大变,就要向着那把古剑飞过去。
宴弥原本手肘放在扶手上,单手托着腮,一脸闲适的模样。
可在看到这一幕后,宴弥的神情还是不由微微一凝,坐直了伸。
在鹦鹉刚刚从电视机上飞起的时候,宴弥已经伸出手,然后一捏。
那把煞气古剑便已经被宴弥握在手上。
鹦鹉停下了自己的飞行,不再上前,惊疑地望着宴弥。
因为在他看来,宴弥虽是握着古剑,但却更是握住了男人的脖子。
然后,栾衣听到宴弥的讥笑声,“想要自爆?”
男人看着宴弥,目中既是愤怒,又是不甘,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再控制自己的煞气,就仿佛凝滞了般。
就如同被人拿捏住的皮球一样。
他想要自爆也不能。
男人瞪着宴弥的眼睛满是凶狠,忍不住带出了生前的威亚,大喝道:“大胆!”
宴弥听到这两字,不由一笑:“以前也有不少人对我说着两字,但是……”
顿了顿,宴弥看着男人的目光变得冷漠:“你还不够格。”
说罢,宴弥也不等男人再说什么,手下一用力。
男人感受到什么,刚刚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便已经没有了意识,烟消云散。
以秽气而生的煞气,在消散之后,又重新化作了原本的秽气,飘荡在了这个世间。
栾衣看着面前手里握着古剑的宴弥,神情有点复杂。
宴弥竟是这样容易就切断了男人与古剑的联系,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男人给抹杀掉了,还不损古剑分毫。
下一刻,栾衣化作人形,对着宴弥道:“谢谢。”
“不用,我也是为了这把古剑。”
宴弥看了看手上完好无损的古剑,“毕竟他若是自爆了话,这把古剑肯定也就毁了,这可是文物。”
说着,宴弥淡淡一笑,道:“保护文物,人人有责。”
栾衣:“……”
“而且……”宴弥抬眼,又对栾衣打趣道:“这把古剑无罪,他只是成为了执念的载体,并非是它自己诞生出的剑灵,卷入你们之前的恩怨,它也挺无辜的。”
栾衣:“……”
好像无法否认的样子。
这把古剑在几千年前,锻造的技术比之其他古剑要高出一些,但根本还是一把凡兵。
即便后面有术士为这把凡兵开了刃,施加了道法在其上,但终究只是凡兵。
没有灵性,没有思想,也根本不可能自己诞生出剑灵的凡兵。
只是因为距离现在这个年代比较久远,所以才会被称之为古剑罢了。
宴弥话虽这样说,但其实他对这把古剑也不感兴趣。
宴弥问栾衣:“你还要再看看吗?”
栾衣:“……”
他看一把古剑干什么?
宴弥见栾衣不说话,又道:“先说好,看够了得还回去的,在管理员还没有起之前。我这里有人守在那里的,只要在被管理员发现前最后一刻放回去就可以了。”
栾衣看着宴弥一副事情交给我,你放心的表情,不由有些无语。
所以宴弥为什么会觉得他想要再多看看这把古剑,难道回味往事吗?
可是这个往事他一点都不想回味。
栾衣面无表情:“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吗?”
“恩,真的不用了,谢谢。”
宴弥看了眼栾衣,最后问道:“行,那我就还回去了?”
栾衣:“恩,还回去吧。”
宴弥轻点下头,扭头看向了那停留在椅背顶端上的迷蝶。
不用宴弥开口,迷蝶便已知宴弥的意思,轻轻拍打起翅膀,落到了宴弥手里的古剑上。
下一刻,迷蝶和古剑便一起从宴弥手上消失了。
宴弥放下了手,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栾衣。
栾衣也看着宴弥;
两人相互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个酒店的房间一时有点沉静。
最终,还是栾衣忍不住开口,“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宴弥看着栾衣,只问道:“你想说吗?”
栾衣沉默。
显然,并不是怎么想说的样子。
过了会儿,栾衣道:“你如果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宴弥清楚,栾衣之所以愿意告诉自己,不是为了想要找人倾述,而是看在宴弥帮了他的份上。
宴弥:“那算了吧。”
栾衣深深看了眼宴弥,轻点了下头,说:“那我回去了。”
“好。”
说着,宴弥便起身,将栾衣送出了房间。
宴弥注视着栾衣离开,不由回想了栾衣刚刚说的话,百年前才恢复了记忆,倒是与这个剧本的时间重合了。
宴弥关上门,走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休息。
第二天,录制完综艺的宴弥,提前去到机场,在贵宾室等飞机的时候,钱飞突然嚷嚷道:“这里有个帖子,里面啊居然又有栾衣的名字。”
宴弥和栾衣都不由侧眸,看向了钱飞。
钱飞看着手机,满脸兴味:“这个发帖的人向网友求助,称自己从小就开始做一个梦,就像是在看连续剧一样,梦见是皇帝的自己和一只名为栾衣的鸾鸟的故事……”
宴弥听到这里,眸光微微一动,不由侧眸,看向栾衣。
栾衣神情平静,也不说话,
钱飞抬眼,望向栾衣,说:“你如果不是鹦鹉,而是鸾鸟的话,我都要以为这个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了。”
栾衣闻言,只是用手往下拉了拉鸭舌帽。
栾衣这个动作,在钱飞看来,已经能够称作栾衣的标志性动作了。
钱飞也没有多想,又低下头,手指下拉,刷起了这个帖子。
边看,钱飞还边说起了这个帖子里,楼主发的内容。
栾衣听着,并未阻止。
宴弥见栾衣没有表示,也米有开口。
钱飞:“那个楼主说,自己的梦里,他还很小,是皇子,当时那个天下在他父亲的治理下,也算是长治久安,盛世之景。有一年,他父皇祭天的时候,天上飞来一只引祥云而来的美丽鸾鸟。”
“鸾鸟乃是天地瑞兽,鸾鸟现世,意味着天下安宁,这让满朝文武与天下百姓都很高兴,无数人开始为他的父皇歌功颂德,引得他的父皇龙颜大悦。”
“而当时还是小小年纪,便已经被封为太子的他,却深深记住了鸾鸟那绝美的身姿,还有鸾鸟那美妙的歌喉,那个时候,他就想,他一定要得到他。”
“他想着,自己贵为太子,以后这个天下都是他的,这么美的鸾鸟也当属于他。”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疯狂收集与鸾鸟有关的一切,同时开始满世界的寻找鸾鸟。只有哪里有鸾鸟的消息,他便会派人去寻,长大后更是会亲自去寻。”
“他的这种疯狂,在其他人看来,只是一种热忱,一种对美好的向往,他们还告诉他,只要等他父皇百年归寿,他接管了这个国家,治理好了这个国家后,鸾鸟会再出来的。”
“但收集了不少这方面资料的他,却是知道,这并不一定,鸾鸟是会出现在天平盛世里,但不是一定会出现在太平盛世里。”
“于是,他开始思考,他对鸾鸟所知太少了,鸾鸟究竟是从哪里来,又居住在何方?为什么他的父皇坐拥天下,他又贵为太子,却遍寻不到鸾鸟所在……”
“是不是……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存在着……虽然这个想法很荒谬,但那个时候的他,却开始想,这个世界,离神秘的鸾鸟最近的人又会是谁?”
“他想到了那些云游的天师,于是,他在暗中结交了不少天师。因为他是太子,不能沉迷于方术,所以只能暗中与他们往来,让他们帮忙寻找鸾鸟。”
“这一找,就找了几十年,他已经登基,成为了皇帝,然而,他内心的这种渴望,并未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半分,反而越演越烈,越发渴望得到那只鸾鸟。”
“他在成为皇帝的第一件事,他命人修了座金屋。”
“同时,他也把国家打理的很好,比他父亲在位时,更加繁荣,更加昌盛,因为他想要用这个天下,引鸾鸟来,虽然概率很小,但万一成功了呢。”
“在他成为皇帝后,每年祭天的时候,便是他最期待的时候,想着鸾鸟会不会来,想到无法安寝。”
“终于,在他登基后的二十八年,已经四十好几的他,在祭天那日,终于再次等到鸾鸟现世。”
“鸾鸟带着祥云而来,就仿佛是在激励着他们这些皇帝,希望他们能够继续治理好这个天下,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但时隔四十年再见,梦里的他依旧一眼便认出,这只鸾鸟便是上回见到的那只,让他苦等已久的鸾鸟。他还是和记忆里一样,那么的美。”
“当时,他就想要请自己身边的高人出手,直接捕到这只鸾鸟,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按照每年都在布置的计划来。”
“他以天子的身份,诚请鸾鸟,能留下,听他讲讲未来的治国方案,并且称,若是这个方案能有效实施,可让这个天下享千年太平。”
“然而,鸾鸟并未就此答应,仍旧是离开了,就仿佛遵守着某种规定一样。”
“鸾鸟的离开,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第一个计划失败。但他们后面还准备了很多的计划,他们都相信着,鸾鸟必定会入瓮中。”
“可即便相信,再没有捉到鸾鸟以前,他还是无比忐忑的,甚至于暴躁,只是因为小事,便杖毙了无数的宫人。”
“直到他请的那些天师,终于秘密将一个笼子运入到宫中,他才激动坏了,他重重赏了那几位天师。”
“可等他迫不及待打开笼子那刻,他看到的却是一只浑身染血的鸾鸟,几乎奄奄一息。”
“虽然已经提前预想过会有这样的一种可能,但在看到那漂亮的羽毛上都是血迹的鸾鸟时,他还是心疼了,可他并不后悔。”
“因为这是为了得到他,必不可少的一环。”
“他想,他用这个天下,换一只鸾鸟,这不过分吧。”
“他把这只鸾鸟,送入到了早已经为了准备多时的宫殿中。”
“宫殿中,是一个巨大的黄金笼,每一根柱子都是由黄金打造,黄金笼上,还镶嵌着稀有的宝石,而在黄金笼内,还铺设了一层白玉,里面摆放的桌子与床,也都是由白玉雕刻而成,所用的布料,也是精品的绸缎,更甚至还配了最为名贵的鲜花作为点缀。”
“但就那个鸟笼,在梦里看着挺华贵的。”
钱飞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下了话头,破口大骂了句:“卧槽,这是变态吧!”
不由得,宴弥看向栾衣。
栾衣却是道:“后面呢。”
宴弥眸光一动。
钱飞嘿嘿一笑:“是不是对自己同名的故事还是比较好奇的?”
“现在的网络小说流行一种题材,叫做穿书,穿进与自己同名的小说,所以难保不会有什么穿进别人梦里的情况,所以你现在知道剧情,到时候穿进别人梦里,也能更好的应对。”钱飞胡扯道。
栾衣:“……”
宴弥看着钱飞,似笑非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那可不……不是……”钱飞连忙改口,讪讪笑道:“我们这个行业,对各个圈子总是要有一定了解的,比如许多好剧本,可就是出自这些作者手里的。”
宴弥摆摆手。
钱飞连忙低头,接着讲这个楼主后面的梦。
“后面这个楼主在梦里的皇帝,开始悉心照料那只受了重创的鸾鸟,因为天师已经封住了鸾鸟身上的灵力,所以也不怕这只鸾鸟醒来后,突然暴起伤人。”
”鸾鸟昏迷了一个月,他便照顾了一个月,什么事都不假他人之手,他认为,别人那肮脏的手,怎么有资格放到这世间最美好的鸾鸟身上。”
“他一直等着鸾鸟醒来,希望鸾鸟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但怀着这样期待的他,等到的却是鸾鸟愤恨的目光。”
“当时我能感受到,梦里皇帝的那种心痛,因为我梦醒,也记得那份心痛的感觉,就和奇怪。”那讲述自己梦境的楼主道。
“然后,他在梦里,听到那只鸾鸟开口了,说出人话,问皇帝,如何才能放了他。”
“皇帝在听到这只鸾鸟口吐人言,毫不意外,却没有说让鸾鸟离开。”
“鸾鸟开始生活在那黄金笼里,皇帝为了能每日看到他,还将这个黄金笼搬到了自己的寝宫,每日都看着他入睡,自那以后便开始冷落起后宫。”
说到这里,钱飞看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呵呵笑道:“这下面的回复还挺有意思。”
宴弥看着钱飞,问:“什么回复?”
钱飞:“网友说这个楼主,天天做梦梦到自己当皇帝,居然放着后宫佳丽三千不要,天天守着一只鸟,还不如去当太监了。”
“确实,”栾衣道。
钱飞突然听到栾衣的声音,不禁有点诧异,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栾衣时不会回应这些话的类型。
宴弥低笑了声。
这时,宴弥听到栾衣的传音,“当初抓我的那几个天师有问题。”
宴弥收敛起笑容:“恩?”
栾衣:“他们还对我族的功法了若指掌,还掌握了我们鸾鸟一族的弱点,甚至知道我族的五禽扇早已经破损,无法动用,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宴弥眸光一动,露出几分深思。
能掌握到这些信息,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当然,还有一点我也必须承认,他们很厉害,不然我也不会中了他们的算计,落入到他们的手中,可是我在那以前,从未听过他们这几号人,后面我在恢复记忆后,有意去查过,但却没有查到过任何关于他们的信息,他们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栾衣的语气低沉。
在这个话题上,栾衣并没有再保持自己一贯话少的作风,他既然选择和宴弥说了,那么就要讲清楚。
他之所以会和宴弥说起这些,也是感念宴弥的帮助。
宴弥:”你这么说的话,他们还挺神秘的。“
栾衣抬手,压了压鸭舌帽,头微微低下,就好像是在点头一样,“一般修炼到一定的层次,不是呆在洞天福地里修炼,就是去妖界,可他们却选择了留在世俗,为帝王所用……”
宴弥问:“他们为了什么?”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因为修为不能再进一步,所以改了性子,转变为了贪恋权势。再利用皇帝那至高的权力,帮他们在人界里寻找修炼所用的宝物,因为获得了皇帝宠信的他们,所表现出的这个样子。”
栾衣的声音低沉:“他们除了对皇帝阿谀奉承外,还会收取官员们的贿赂,向皇帝进谗言,让这些官员们加官进爵,这不是奸臣的形象又是什么?”
“恩,这确实很附和奸臣的形象。”宴弥又问:“皇帝什么反应?”
“对于自己宠信的人,总是能有无限的包容,特别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他们掌握着这个天下的生杀大权,而自负掌控天下的人来讲,自己身边的宠臣,有缺点还是一件好事。有他这位皇帝在,他们才能有现在的荣光,所以他们为了保住这份荣光,就该全心全意的为他办事,所以皇帝并不介意给他们一些小恩小惠,可是皇帝可能到死都没有意识到,他以为的小恩小惠,却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栾衣缓缓道。
宴弥沉默。
栾衣:“直到最后,我才意识到,我一直认为的都是错的,我看到的也不过都是表面的东西。”
宴弥问:“他们贪慕权势只是表面?”
“恩。”栾衣放在腿上的双手,十指扣到了一起,“他们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荣华富贵。”
宴弥:“要的是什么?”
栾衣:“战争。”
宴弥凝眸:“战争……”
“恩,战争。”栾衣道:“国以民为本,而管理这些平民百姓的是官吏,而任命这些官吏的皇帝,选贤任能,是皇帝的责任。那些在皇帝看来的小恩小惠,久了确实会致命的。”
“你被他们利用了?”宴弥看着栾衣,道。
栾衣并未否认,“而且还是从头利用到尾。”
栾衣沉默了片刻,才又道:“你知道民间起义时,打的是什么旗号吗?”
宴弥并未去想,而是直接问:“什么旗号?”
“皇帝听信妖道,私自囚禁祥瑞鸾鸟,为上天所不容,替天罚之。”
宴弥:“……\"
栾衣声音里透露出苦涩:“身为代表天下太平的瑞兽,居然会成为祸乱的根源,何其可笑。”
事情早已经发生,过去了数千年,宴弥只能:“这并非是所愿。”
栾衣不语。
宴弥听着钱飞还在讲那个楼主梦里皇帝的事。
一次鸾鸟的封印松动,偷跑出黄金笼,那是皇帝第一次见到化身成人的鸾鸟。
鸾鸟被那几个天师重新抓住后,站在皇帝的面前,与皇帝谈判,以表诚意,告诉了皇帝自己的名字,栾衣。
“这个皇帝也挺可笑的。”宴弥道。
栾衣看向宴弥。
宴弥:“自己的国家都要亡了,想的居然是要和你一起死。”
栾衣沉默。
老实说,他一直都觉得这个皇帝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完全不懂他那偏执的迷恋是从哪里来。
他对皇帝更是从未给出过错误的信号,他疯了才会和他捆绑深生生世世。
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皇帝还能诞生出执念。
栾衣:“这里面多半也有那几个天师的怂恿。”
宴弥挑眉:“皇帝还相信他们?”
“到死都还信着。”栾衣想到这里也有点无语,“不然的话,也不会有最后的那个阵法,我怀疑……”
栾衣顿住,宴弥问:“怀疑什么?”
栾衣:“我怀疑,他们早已经将我会强行破阵,并且以燃烧肉身为代价。”
宴弥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思索。
栾衣:“因为当我舍弃肉身之时,便听到‘鸾鸟啼血,国运已尽’的话,而那个时候我的残魂回头看了眼,看到那几个天师脸上的笑容。而那个时候,远远还不到义军攻打城门之时,天下都还未有定数,皇帝一死,天下彻底无主,又会是一场不知将会历时多久的战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鸾鸟才真正意识到许多的事情,但都已经晚了。
宴弥轻叹:“他们还真的是将你们利用到底,我想皇帝也是。”
栾衣看向宴弥。
宴弥:“只怕皇帝的这个执念诞生并非是偶然,而是那几个天师有意算计的。剑已经承载了皇帝的执念,最后又在战乱中饮血,所以才会达到那样的煞气。”
栾衣闻言,露出了沉思之色,喃喃道:“不知道他们死没有死,没死的话,又会在哪里……”
宴弥淡淡道:“谁知道呢……”
至于对方引发战争,到底是何种目的,宴弥和栾衣都能猜到。
钱飞:“楼主的梦到他与那只鸾鸟殉情便结束了。”
宴弥微微挑眉:“殉情?”
栾衣:“……”
“啊,这个楼主是这样写的。”
钱飞看着手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这个楼主求助,他以前还没有梦到这个片段就算了,可自从梦到这个片段后,就天天重复的做着这个殉情的片段,而且梦境十分的真实,相当于他每天都要在这个梦里死一次,实在是太痛苦了,所以想要问问网友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网友们让他去看心理医生,他这纯粹是有病,心理变态。”
“每天都在梦里死一次。”宴弥若有所思,与栾衣对视了一眼。
钱飞并未注意到宴弥的语气,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着,似乎是在回帖,一边对着宴弥他们说:“不过楼主也挺委屈的,说自己又不是梦里面的那个皇帝,而且还说,他已经去看过心理医生了,但都没有用,还是会每晚都做这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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