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互诉衷肠
于子耀带着于冰晨路过城中凉城守备秦暮的府邸时，见他带领着数十名府兵正与一伙敌兵对峙。
他护着于冰晨隐于墙角，低声道：“我初入军营秦暮对我多有照顾，眼下既然遇见了我就不能不管。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好。”于冰晨干脆地应着。
于子耀不放心地回过头直直地看着她，再一次叮嘱道：“在这里藏好，我很快就回来。”
“你等下！”于冰晨说着将那半瓶迷药递给了他，眸光定定道，“这是我和袁大夫学习调制的迷药，不敌的时候可以用来脱身，你伤势未愈要多加小心！”
于子耀顺势捏了捏她的手，眸光湛湛宽慰道：“放心！”
此后于冰晨委身高墙之下，看着不远处的血雨腥风，恨不能拔剑与之一同杀敌。
以往干燥带有泥土气息的空气，正被湿漉漉的血腥味所吞噬，所到之处不是惨叫连连，就是血红一片，令人触目惊心。
于冰晨以前只觉得城中人烟稀少，可是经过眼下这一番血洗到处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她害怕这一座城要真的空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烧杀殆尽了，或许是厮杀疲倦了，也或许是已达到目的了，总之这座城终于静下来了……
未时左右，朗朗乾坤开始乌云蔽日狂风大作，一场暴雨近在眼前。
烟尘中于冰晨冲到于子耀跟前，看着浑身浴血的人，兀自红了眼竟一时不能言语。
于子耀一手提剑撑地，一手将于冰晨圈到胸前，看着三步之外的秦暮，从容笑道：“能否借秦大人的府邸休息片刻？”
看着嘴角挂着血渍的人，秦暮抬手抹去自己脸上血污，大声笑道：“走，咱们进去喝他一杯！”
他们几人离开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暴雨如注倾泻而下。凉城春夏交替之际本干燥少雨，如今这一场铺天盖地似要冲洗这一城的血腥和罪孽。
于子耀清洗完毕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转过屏风见于冰晨看着屋外的雨出了神，就没有去打扰，而是不动声色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痴望着她的倩影享受起这来之不易的静谧。
于冰晨望着潇潇雨幕，想起儿时雨后溜去城墙第一次被方志宏带进意醉楼；想到六皇子府于子耀送来半块玉玦，提醒她万事小心后冒雨离开；想到被休回府雨夜下被方志宏第一次带到沁心茶楼密室，从而得知往事；想到猜出楚允真实身份后，她看着廊下雨水问于子耀如果她做错事会不会怪她；想到林逸小筑中再见于子耀的情景，知道所有一切都有方志宏谋划后的心如死灰；想到狼窝沟，想到军营……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如今尘封往事，在这雨声里竟开始无处遁行了……
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咳，惊得回身去探，只见于子耀正目光温柔而深情看着自己。
她愣了愣走过去道：“你胸前的伤口裂开得严不严重，让我检查下吧！”
她跟在于子辉身边多少学了点皮毛，可是还没摸到对方手就被一把抓住了，跟着对方轻轻一拉她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跌坐到了对方的怀里。
她慌乱间抬眸恰好对上他的眼睛，只见那泠泠深潭倏尔变得热切满满，匆忙垂了眼帘不做理会。
于子耀看着怀里难得穿上女装的人儿一脸娇羞，不禁怦然心动，紧了紧胳膊将人搂得更紧，继而俯身一口含住了她的耳珠，嗓音又低又哑喃喃低语：“小晨，我好想你……一天比一天厉害地想你……”
闻言于冰晨呼吸一滞，心口的跳动也随之无法遏制的加速着。这种神智不清的感觉令她莫名的想要挣脱，可是想到他身上的伤口，一时又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能由着对方的气息四处蔓延，勾起自己心底涟漪无数。
“你既已回到凉城回到子辉的身边，为何不来军营寻我？为何连个消息也不肯传给我？这半年多来，你可曾想过我？”
听到对方愈发低缓而郁结的追问，于冰晨浑身颤了起来。
面对几番生死和这一场屠戮，她才真的明白人生除死无大事！她的那些顾虑和担忧，与之相较实在微不足道。
如果能早一点看破，她也许就不会想那么多，也许就会从白头山直奔北罄军营。如今死里逃生，她一时黯然再也不想压制心底的思念，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哽咽起来：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此情此景，言语已是苍白无力。
于子耀看着她逐渐迷蒙的双眸和轻颤的睫羽，嗅着她身上的幽幽清香呼吸愈发的急促而灼热，再见她脸颊绯红唇瓣微张，便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
唇瓣相触，他感受到她的身体微微一颤，于是愈发的小心怜爱。他耐心地等待她主动吐露芬芳，然后与之温柔缠绵或给予或索要，情到浓时便情难自已缱绻难舍……
这时，于子辉同萧笙被秦暮的人找到后带回了府里。
两人听说守备府邸前刚结束一场厮杀，各自担心起各自心里的人，是故连口茶水也顾不得喝就寻到了厢房。
此时窗外已是清风细雨，而窗内是两身依偎忘我的人。
于子辉与萧笙见状具是一愣。
片刻后，于子辉率先反应过来忙别开了眼，同时一把揪住了萧笙的衣领将人拖到了别处。
“这这这这这……他们不是兄妹吗？怎么会……这这……这不是乱套了吗？”萧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向于子辉。
于子辉坐到廊下，看着院中泥坑里漾起的涟漪淡淡道：“这算什么，她还叫我三哥呢……”
“什么？”萧笙凌彻底乱了。这是什么狗血关系？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啊？”于子辉神色寥落地笑了笑，“还以为你帮着萧志宏什么都知道呢！”
“知道什么？萧志宏不是喜欢小晨吗？这事我从小就知道了。”萧笙一屁股坐到对面，“不然我又何必跟他唱那一出，还害得指挥大人身受重伤。”
这边于子耀将人揽在胸前，伸手捏了捏于冰晨身上的衣物笑道：“我都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见你穿衣裙是什么时候了……”
于冰晨红着脸分辨起来，“送衣服的人说是他们家小姐的，我若不是包袱没带在身边，又何必穿成这样？”
“穿成这样不好吗？”
“不好！”
“如何不好？”
“不方便！”
闻言于子耀伸手勾住了她的衣绦，俯身凑到她耳边捉弄道：“我看方便得很！”
“你……”于冰晨脸颊绯红，猛地抓住衣绦急道，“你松手！”
见状，于子耀故意皱眉吃痛的哼哼起来。
于冰晨忙松了手看向他胸口，担忧道：“是伤口又疼了吗？你在这里等我下，我去看看袁大夫过来没有。”
说着她就要跳下于子耀的腿，却又一把被他拽了回去。
于子耀将脑袋搁在她的肩头坏笑了起来，“是腿麻了。”
于冰晨一听挣扎起来，半羞半恼道：“那你还不松手？”
“想你再陪我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