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破城前夕（二）
待敌众反应过来时，于冰晨已钻入巷子深处。
可是敌方众多，尽管她拼了命的左拐右绕可还是被慢慢地追上了。
无计可施之下，她恰好看到墙角靠着把竹梯，便借着梯子爬上了墙头，紧接着又将竹梯拉到另一面放下迅速滑了下去。
她脚尖刚碰地，就听到墙对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心中不由地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捏了一把汗。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气还没喘匀一抬眼又看到另一个方向迅速追来一拨人。
刚刚当街断喉的是这些人的首脑，照理说领头的都死了，下面这些人该是作鸟兽散才对，可谁知对她这个临时捣乱的反而穷追不舍起来。
见人群越逼越近，于冰晨反手拿起一根竹竿摆开了招式。虽然她知道自己如今也只剩花架子，可都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束手就擒也未免与刚刚的大义凛然反差太大，反而会引人怀疑。
她提着竹竿目露凶光大喝道：“来啊，小爷今天就跟你们这些狗杂碎拼了！”
那群人中领头的见势，嘴角上扬冷笑道：“强弩之末，负隅顽抗死路一条，给我上！”
于冰晨抬起竹竿几个平扫下来，阻挡了第一波上前的人，接着又狠劈了下将一人的刀打落在地，与此同时她手里的竹竿也断去了一大截。
她将手里的竹节全力砸向又一袭来的人，然后脚一勾矮身捞起那把刀，双手一撩直接将上前之人的胸口划出一条三寸长的血口子。
见于冰晨有几分拳脚功夫在手，对方立马警觉起来，一群人围着她开始踟蹰不前。
于冰晨心中暗想：正好，那就一次性解决。
她垂下右手很快一瓷瓶滑落手中，继而抬手在空中一扬，白色粉末瞬间飘散各处，眨眼的间围攻她的人一个个软弱无力的倒了下去。
那领头的人见状自己追了过来，饶是他避着这些药粉，可到了近处很快就觉得手脚无力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于冰晨又翻过去。
于冰晨侥幸逃脱了这一轮追铺，正想着要何处去寻于子耀等人时，突然被一硬物顶住了后背，惊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可片刻后她没听到对方有任何动静反而撤了手，便大着胆子回头去探究竟。
“你……”
见人怔愣不动，于子耀明明满眼忧色却没好气道：“如果遇见的不是我，你……”
于冰晨眨了眨眼，不想去辩他话中的意思，只问道：“袁大夫他们呢？”
“比你自作主张来得安全！”于子耀说着转身带路了。
于冰晨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虽然对方说的都是数落，可看着他伟岸挺拔的背影，她心中就有了一份温暖的安妥。
她思绪飘荡之际，于子耀突然停了下来，连同一把将她按到了墙壁的阴影下，原来是近处有搜寻抓捕他们的敌兵。
于子耀趁人不备，出手利落的将落后的一个敌兵抹了脖子，拖到了阴影下。
他一边去解那人身上的衣服，一边催促道：“将你的面皮撕下来给他戴上，快！”
于冰晨明白过来，心中虽然迟疑但没有拒绝。她戴着这张假脸实在太久了，似乎已不太习惯原来的自己。
她这边刚将面皮给那人贴合好，于子耀又脱了自己的外衫递给她。
“你穿我的。”他说着将那人的衣服穿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后背过身又提醒道，“把你的外衣脱了！”
于冰晨不再迟疑，动作利落的穿戴好了一切，又倒出荷包里的银钱将荷包扔到一旁，伪装成抢劫的样子后，等着对方下一步指示。
于子耀转过身，看了看那熟悉的因不常见阳光而分外白净的玉颜，心口一顿情不自禁伸手拉住了她，语气也终于缓和下来。
“我们走，去城东跟他们汇合！”
于冰晨感受到了他手掌里的温热，一时恍惚起来。她不知道要如何形容眼下两人的关系，是医患、上下级、仇家、兄妹，还是恋人？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她听见前面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责备，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垂眸低低道：“我没想那么多……”
“可我却想了很多……怕你病了痛了伤了甚至是……”
前面的人没有再说下去，于冰晨却感受到了他的微微发颤，心口瞬间跟堵了棉花似的，软硬横隔其间难受到无以复加。
“外面太危险了，待战事平稳我送你回京！”
于子耀停下脚步转过身，红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一早的翻墙，刚刚的偷袭，还有他眼下探得的脉象，他这才发现她内力散尽的事实。
习武之人没了内力，意味着什么，又要经受怎样的苦楚，他不敢去想……
于冰晨别开湿漉漉的双眸，苦笑道：“好！”
与她而言，哪里都一样。若是让她回京城，他能安心些，她去便是了。
只是如今她尚有事情没有头绪，还需要些时间，于是开口请求道：“但能不能等我办完事再走？”
“何事？”于子耀突然冷了脸，因为他脑子里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萧志宏。在漠北，能让她无法割舍的只有萧志宏了吧？
于冰晨见他神色不悦，心知肚明地解释道：“我不是要去找他，事实上，我跟他之间已经彻底断绝关系再无瓜葛了……至于我要做的事，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闻言，于子耀愣了愣，可随即反应过来后一把将人揽到了怀里，动情道：“箭矢的事不要再去查了，我自会有计较。一切的一切你都不要去管了，我只想你好好的，小晨，我只要你好好的……”
于冰晨呼吸一滞，眼泪打了几个转后还是掉了出来。原来他昏迷期间，她说的话他都记得。
她原本是想等于子耀伤势见好后就离开军营的，起码从未想过让对方知道自己来过。可是后来发现箭矢的可疑，被动了手脚的药，以及突如其来的强攻，在生死关头，她发现自己那点可笑的心思已变得毫无意义。
“走，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于子耀放开她，重新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走街串巷往城东而去。
他知道这分开的半年多，她定是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只是眼下不是追忆往昔的时候，他们得赶紧离开凉城。
一路上，各种暴行还在陆续上演，于冰晨见了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心中祈祷这一场血洗可以早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