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朝不慎
于冰晨听完后锁了眉心没有说话。她觉得这个先锋指挥真不是什么好差事，可于子耀偏偏领了这样的差事，次次都要身先士卒。
这说到底，都是因她而起。
如果没有那些纷纷扰扰是是非非，于子耀应该依旧是学士府中那个漫不经心的于二公子，过着衣食无忧潇洒恣意的日子，又怎会落到如今在这刀枪剑戟中奔命？
可她又为什么会卷到那些是非中，会落到这个地步呢？就因为她的身份吗？
还是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萧笙见于冰晨默默垂了眼帘，神色时而惆怅时而迷茫，他不禁问道：“小晨，你没事吧？”
“我有点累，先去休息了。”
“小晨……”
于冰晨停下，不明所以地看着欲言又止的萧笙，“怎么了？”
“你觉得我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吗？”
于冰晨本想打个哈哈糊弄下这个毛头小子，可是见对方眼底有股执拗有股韧劲，神色也是极为认真而肃穆，不禁脱口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萧笙突然面色一转，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不为什么，就是想知道你信不信我。”
于冰晨背着手，佯装沉吟道：“我相信大人的眼光。他能让你做亲卫，就说明他觉得你是个可靠的人。”
“那你说，我若是犯了错，大人会责怪我吗？”
于冰晨眸光一沉，道：“不用大人，你若是犯了不该犯的错，我第一个不饶你！”
“所以……”萧笙突然顿住。
他原本以为自己伪装天真无邪毫无破绽，可见到于冰晨真的不设防的时候，眼眸清澈如山泉，一眼便能望到心底。这份通透和真诚，他装不出来。
于冰晨起先觉得是萧笙矫情逗趣，可听到后来，她不由地留了心。
她只知道萧笙是个穷苦人家的儿子，为了生活参了军。当初因为这个身世背景，她自动选择了相信，并且毫不设防地和他打闹了一路。
如今再见，这个看上去简简单单的小伙子，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萧笙，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吧？”她说着，又重新坐了回去。
萧笙眸光一亮，喜道：“你果真是个有颗玲珑心的人。”
他感叹完，坐到于冰晨的对面继续道：“我只是想问问，这一路走来姐姐一直伪装成男子，是否太辛苦了？”
“你说什么……”闻言，于冰晨不禁浑身一凛，看着笑得一脸无害的人，故作镇定道，“你小子在说什么胡话？”
“是吗？”萧笙起身，随后如风一般从于冰晨身边刮过，接着一张面皮就抓在了手中。
于冰晨大骇，瞪着一双明眸怒道：“你到底是谁？”
她是没有防备，但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连自己一招半式都接不住的人，竟突然间有了这样的身手。
萧笙闻言不紧不慢又坐了下去，看着一张灿若春华姣若秋月的脸，此刻因愤怒而沁上了一抹嫣红，更是明艳动人。
他愣了愣，忍不住感慨道：“原来姐姐竟生得这样美，怪不得有人一直惦念不忘呢！”
萧笙支着脑袋，一瞬不瞬的看着于冰晨，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看得于冰晨心里直发毛。
“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于冰晨回想了一路相处的情景，自知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萧笙叹息道：“当初指挥大人为了在军营寻出姐姐，也是一时心急，竟直接说了姐姐闺名。而我，恰好记性太好。能跟指挥大人一个姓氏的，又能不束学士府管的，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个坠崖而亡的人了！”
于冰晨不禁毛孔立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身边的毛小子，竟有这样的心思这样的城府。
“是谁派你来的？”她再一次问着，“是宁思成，还是方志宏？你们想怎么样？”
她想不出谁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档口来跟她过意不去，除了这两个人。
萧笙摇了摇头，道：“姐姐只说对了一半。准确的说，姐姐应该问我，‘到底是大渊的主子，还是北萧的主子’。”
大渊？北萧？于冰晨微微一愣，她怎么又跟两个国家的君主牵扯上了？
司马行云之前想她的命，她并不奇怪，因为她有利用价值。可是自从坠崖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司马行云又是怎么知道她还活着？
再说到北萧，北萧的君主萧启拓，她根本就不认识，又是哪里牵扯来的仇怨呢？
“萧启拓又怎么会跟一个异国已死的女子过不去？”于冰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眼冷冷地看过去，“萧笙，不是什么谎都能随便乱扯的！”
“哟，原来姐姐还不知道啊！萧启拓这会还不知道被埋在哪里，而新任的北萧君主，姐姐就正好认识。不但认识，连关系也非比寻常呢！”
“难道是……方志宏？！”
所以刚刚萧笙说她只答对了一半，原来这个一半是新任北萧君主方志宏！方志宏不但是北萧人，竟还是北萧的继承人。这么多年的相处，不想方志宏背后竟还有这样的一个身份……
萧笙笑了笑，纠正道：“应是萧志宏！”
闻言，于冰晨再一次错愕。如果真是这样，于子耀一旦出关去了北萧，新仇旧怨，方志宏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眼下虽疑问颇多，但她并不想就此和萧笙纠缠下去，于是回身拿了包袱和长剑就要出门。
然萧笙身形一晃，挡在了门口。
他劝道：“他们男人之间的事，姐姐又何必去掺合？倒是我跟姐姐之间的事，还没完呢！”
“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吗？”于冰晨目露狠厉，说着拔出了长剑。
萧笙却不慌不忙道：“那姐姐觉得呢？我是不想和姐姐动手，否则上次，我又怎会让姐姐那般揍我让我出尽洋相？”
于冰晨的手一顿，索性道：“那你到底想干什么，给个痛快话！”
萧笙闻言，脸色犯难了。他推开于冰晨的长剑，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又支起了脑袋。
“就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才来找姐姐问问的。姐姐这般聪慧，一定会给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这话一出，于冰晨瞬间错乱了。她不但要束手就擒，还得要对束手就擒发表下看法？这是个什么理？
她明明因记挂于子耀心急如焚了，当下还是忍不住嗤笑出了声。
“萧笙，是你要抓我不是我要抓你，你凭什么觉得现在我还会帮你？”
萧笙抬眼直直地看向她，眼中划过一抹哀求，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了。
“姐姐能不能先听我讲个故事啊？”
“没空！”于冰晨闻言抬腿就要走，一个毛头小子故装老成还玩起老谋深算，这真的令她反感。
“姐姐若是不肯帮我，那指挥大人会不会有危险，我就不好说了。”
于冰晨转身，看着对方一副吃定了她的样子，当下又是一阵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