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道不同
宁思成率领三十万大军，驻扎在了大渊境内的西梁城外，此处距西洲关隘不到二十里。
主帅营帐内，宁思成正和一众将领讨论局势布兵的问题，他的亲卫邵勤携书信进来了。
宁思成见状，让众人退了下去，自己坐到案桌后接过了那封信。
邵勤候在一旁道：“蒋校尉传来口信，称于指挥那边一切稳妥并无异样，只是又多收了个亲卫。”
宁思成头也不抬的问道：“什么样的？”
“就是之前那个伙夫，说家中是庶弟。”
“伙夫、亲卫、庶弟……”宁思成冷笑了一声，“这于家父子俩到底想玩什么把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邵勤想了想道：“小人听说，于指挥入伍是瞒着家里的，为此还挨了骂。”
“这么说于子耀这次算是硬气了一回，本将军之前倒小瞧他了。”宁思成沉吟片刻又道，“传信给蒋家成，若他还想回到本将军座下，就要好好办本将军交代的事。”
“是。”
这边邵勤刚落音，帐内突然冲进来一人，急急忙忙说道：“将军不好了，西翼国同北萧大军已集结正往西洲关隘而来。”
宁思成浓眉一拧，“有多少人马？”
“乌泱泱的一片，少说也得五十多万……”那人说着，额头汗水也滚落了下来，不知道是急得还是怕得的。
邵勤道：“西洲关隘驻守的十万人马，加上我们带来三十万大军，竟有十万数的悬殊。想不到他们这么快能集结这么多人马，将军我们眼下怎么办？”
宁思成临危不乱，眼露狠厉，“马上召集人手排兵布阵，随本将军一同去会一会。本将军倒要看看，这五十万能有多少能耐！”
而北罄关隘这边，在一夜之间又冒出了更多的小股流动敌军，有北萧、苍岚、拓翰等诸国，几乎周边的小国都参与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关外诸国已达成某种约定，想要联合攻渊。
可是这些敌军，就跟小孩子打架似的，东躲西藏。这两天下来，没有一次同大渊的兵发生正面剧烈的冲突，只是引着大渊士卒在正午日头高晒的时候东跑西跑疲于奔命。
今日午时已过，于子耀等一众将领，正坐在王威的营帐中商讨应敌之策。
王威站起身威风凛凛道：“这两日下来，本将算是看清他们的意图了，就是戏耍我军，这背后没准会有什么阴谋。各位将领，务必提起精神好好防范切不可大意！”
众人应是。
王威见于子耀沉默不语，便问道：“于指挥可有什么看法？”
“下官赞同将军的看法。”于子耀站出来说道，“只是我们如果一直这样防守，实在太被动了。所以，下官愿带人出关去探一探究竟。”
凉城守备秦暮闻言惊道：“于指挥，您这样太冒险了。”
其他人一听，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王威面色有些凝重。他知道出关能更高效的摸出缘由，但也知道出关的危险有多大。可于子耀作为御封的副都指挥使，又是学士府的人，鉴于身份地位，他不能不考虑于子耀的安全。
“是啊，这的确太冒险了。”他末了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对于众人口中的危险，于子耀恍如未闻。他继续说道：“将军，兵贵神速的道理您肯定比下官这个初来乍到的人要明白。如果我大军始终以这样的姿态来应敌，那些虎视眈眈的小国会如何看我大渊？”
王威未料到于子耀竟是一个激进的人，闻言脸色变了又变。他的本意是能不打就不打，能少打就不多打，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
另外，他也没觉得敌方能有多大能耐，毕竟西洲关隘还有宁思成的三十万大军在，怕甚？急甚？
王威打起太极，“那这样，你出关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如何？眼下大家还都未用午饭，就先各自回去用饭休息吧？”
于子耀见众人都应着往外纷纷而去，最后只留下他自己杵在原地分毫未动。
王威见状道：“于指挥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将军可有想过出兵，将周边流窜的敌军一网打尽？”
“于指挥初到边关，不懂局势也很正常。”王威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打仗不能只想着输赢，也得考虑朝廷开支用度。”
于子耀一听，佯装低眉顺眼躬身请教道：“愿听将军教诲。”
“眼下北罄局势可控，敌军来犯也未造成我朝多大损失。如此情况之下，如若开拔大军出关，会有多少损失，又会有多少收获，于指挥可有算过？”
王威说着洋洋自得地看向于子耀，“对付这些开胃小菜用不着牛刀，于指挥不用如临大敌般紧张。”
“将军所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外敌屡屡来犯，让边关民不聊生，百业萧条，对整个大渊而言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损失？”
王威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但对于这个干劲十足且有背景的年轻人，他目前还不想得罪，但也实在懒得多费口。
当下他只说道：“于指挥请放心，一切本将军自有决断。”
于子耀眼见说服无望，便也退了出去。
他现在终于知道，朝堂之上他们新皇生气的原因了。一班打着为朝堂着想的老油子，干得都是明哲保身的事。真正为国为民出力的，怕也只有那些已战死沙场的人了。
他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没想到到了边关才几天，就遇上了这样的敷衍搪塞的将领，往后不一定还有多少弯路要走。
他到了自己的营帐，萧笙已经将一应吃食茶水准备妥当。
见于子耀一副沉默不语的，萧笙关心道：“指挥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于子耀闻声抬了抬眼皮，目光冷冷地落到了他身上，“还没来得及问你，为什么第二天才赶到军营，忙什么去了？”
萧笙忙跪了下去，解释道：“小人路上被一个北萧的人给抓住了，非逼着小人带她去找小晨。小人没办法，只能将那人拐到来凤镇再设法逃出来。小人自知延误时间，请大人责罚。”
于子耀在听到“小晨”二字后，整个人都绷紧了。找于冰晨的，还是北萧的人，又会是谁？
在冀州城刺史府那晚，于冰晨曾告诉过他，方志宏也要来漠北。可是漠北一词，是大渊对北方一带的统称。方志宏具体会到哪里并不好说，眼下北萧人来找，难道方志宏去了北萧？
凡此种种，于子耀在心头过了又过，思来复去唯有出关一趟才能明了了。
他看着地上的萧笙问道：“敢跟我出关去吗？”
萧笙坚定道：“指挥大人去哪里，小人就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