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言不合
一大早于冰晨还未出营帐,萧笙便又找了过来。
“你怎么还没动身呢?”
萧笙一头扎进去,惊得于冰晨一愣。
“臭小子,有你这样冒冒失失闯人住处的吗?”
见于冰晨板起脸警惕地看着自己,萧笙尴尬地笑了笑,“那什么……上面的人在等你过去呢,赶紧走吧?”
于冰晨白眼一翻,径直撩开了营帐,待萧笙钻出头来,又没好气道:“前面带路!”
“是是是。”萧笙背着于冰晨吐了吐舌,心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能让指挥大人干等还能不发火?
想来想去,他多巴结讨好总没错,于是热情问道:“小晨,你早上吃东西了吗,没有的话我那儿还有烧饼,是我走前我家人给我做的,给你拿点?”
“用不着。”
“那果子呢?”
“不用!”
“对了,我还有蜜糖糕,要不要……”
萧笙的话还没说完,走在一旁的于冰晨就干脆利落地打断道:“不要!”
萧笙尴尬地直挠头,笑问:“那你想吃什么?”
“脑子里除了吃就是吃,小屁孩!”
于冰晨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转头一瞬不瞬地看着萧笙无端端笑了起来。
萧笙见状心头直发毛,“怎……怎么了?”
“你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找我?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走了,大不了一起受罚!”
“别……别啊!”萧笙急了。
他好不容易一朝获得指挥大人信任,要是指挥大人交代的第一件事就办砸了,这往后的青云路怕是要彻底断送了。
他苦了脸道:“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于冰晨则抬起眉眼嘴角挂起了笑容,又自顾自走开了。
她见萧笙明明一个半大的孩子,非得装的一副老气横秋得跟自己说话,就忍不住想捉弄他。到底还是个小子,经不住她一言半语的威胁。
虽然她也确实很想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选她这个半桶水都没有的伙夫去烧饭。但既然先行出发,那就一定是快马加鞭,想到有马可骑再也不用徒步,她便也就不纠结了。
只是要想接近宁思成,眼下怕是要再找机会了。
两人路过主帐时,宁思成正好带着一行人出来,而于子耀就跟在其中。
只听宁思成对于子耀道:“前路凶险未卜,为保我大军实力,也为避免得人多目标大,于指挥就先带他们出发吧!”
于子耀抬眼扫了扫不远处列队等候的二十来个人,嘴角轻动眼底冷光微乍道:“足已。”
于冰晨本来并不关心这些,但看到宁思成这般肆无忌惮地威逼于子耀,心里明明窜了气,却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全天下的好事就该他一个人独占了!”
萧笙一听忙伸手就要捂于冰晨的嘴巴,紧张道:“不要命了啊?”
于冰晨推开萧笙躲过他的手爪子,不服起来,“我说的是实话!”
“那你怎么知道于指挥就没有对策呢?”萧笙压着嗓音挤了挤眼。
于冰晨看了看萧笙的反应,“你跟他很熟吗?”
“不熟不熟,也就是个小小的亲卫而已。”
“狗腿子!”
“喂!”萧笙急道,“怎么还骂人呐?”
“骂你又怎么了?”
“你……你讲不讲理了?”
两人正斗嘴呢,于子耀已领着人往朝他们走来。
于冰晨见状,才想起来要躲,但被萧笙侧身给挡住了。
“要出发了,你跑什么?”
于冰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不长眼的竟是于子耀。看来,这又是有备而来了。
她心思转了转,眼下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跑掉,定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到时候要想行事反而不方便。不如索性先当个小透明,看看于子耀能耍什么把戏再说。
于子耀到了跟前,先对那二十来个人挥了挥手,见人离去在不远处翻身上了马后,又转身沉着脸看了看他们二人,冷气习习道:“会骑马吗?”
萧笙一听,恭敬答道:“会,小人从小就学过。”
于子耀目光一转,落到于冰晨头上,“你呢?”
于冰晨抬眼,想着自己反正带了人皮面具对方未必认得出来,于是眼底戏虐一闪而过,眸光流转故意道:“不会!”
她想看看于子耀会怎么处理她这个异类,是弃之、逼之、还是罚之?
于子耀盯着于冰晨一张陌生的脸,顿了顿,方对萧笙道:“传本指挥的令,你们先行一步,本指挥稍后便到。”
萧笙有点懵不由地“啊”了一声,随后又立马道:“是,小人领命!”
见萧笙的背影越走越远,于冰晨冷笑了一声,道:“怎么,于指挥还要单独教小人骑马不成?”
“跟我来。”于子耀说着,率先往前方走去。
于冰晨站在原地,正犹豫要不要跟过去时,一瞥眼看到主帐旁的宁思成竟一直未曾离去,且正目光凛凛地看向这边。她不禁本能地低眉垂首,默默跟上了于子耀。
“那个新兵是什么人?”宁思成进了主帐问道。
他的亲卫邵勤上前回道:“一个伙夫,说是不想建功立业只想烧饭。”
宁思成嘴角续了笑容,有意无意地翻起桌上的杯盖道:“有意思……”
而这边,当于冰晨跟着于子耀进了他的营帐后,方觉不妥,正要转身钻出去时,就听于子耀说道:
“过来。”
“于指挥有何吩咐?”于冰晨有点懵。
“把鞋靴脱了。”
闻言,于冰晨立马警惕起来,“这里是军营,指挥大人想做什么?”
“怎么,难不成你现在还怕我了不成?”于子耀再也绷不住了,神色缓和微笑着解释起来, “早就见你走路姿势别扭,想必昨日走了一天,脚下都磨破了吧?”
于冰晨再次愣了愣。
她自认为面具做得十分好,却不想这么快就被对方认出来了。
另外她只远远地站着停留了片刻,而他是在跟那个假公济私的宁思成斡旋,却还能发现她的不适。
其实她知道,他一直都是粗中有细,看似冷眼不近人情,可只要他想的,就没有能逃过他眼睛的。
只是如今,他这样对她,是因为愧疚,还是又有别的企图?
“我这里正好有外伤药。”于子耀说着从包袱中拿出一个白瓷瓶,又解释道,“这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这一剑,大哥恐怕也想不到要给我备这么好的伤药。”
“你们……”
于子耀故作轻松起来,“大哥不知情,府里也没人知道,你也不用内疚。”
“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刺出那一剑……所以,我并不后悔,也不会内疚!”
见眼前陌生的脸上,一双清如烟淡如水的明眸中恨意渐起,于子耀心口一顿,垂了眼道:“既是这样,我欠你的也就还了。”
自林逸小筑一别,若不是胸口时不时传来的疼痛,让他知道一切真实的发生过,他还以为是自己又做梦了。
可在他差点丢了半条命后,看到于冰晨如此无动于衷的样子,那点不被在乎的不甘就开始出来翻腾了。
见对方突然沉了脸,于冰晨不满道:“那是一条命!”
“你明知道那是意外!”
“那也是你逼迫的!”
于冰晨知道浅秋的死是一场意外,尤其在得知所有的一切,都有方志宏在暗中推波助澜后,她对于子耀的怨怼,对一切种种的愤怒,便变得无处宣泄。
于子耀突然红了眼,“那你到底想我怎样?”
于冰晨呼吸一滞,看着对方固执而受伤的神色,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当下,于子耀也不欲多言,敛了神色将瓷瓶递了过去道:“还要赶路,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在外面等你。”
而于冰晨竟看也不看他,径直冲出了营帐,翻上帐外的骏马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