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病中探望
浅秋听赵大夫说的如此严重,吓得六神无主,看着于冰晨掉下泪来。
赵大夫接着道:“另外侧皇妃还有些气血不足,像是从娘胎中带出来的,老夫再开副方子,坚持调理,问题倒也不大。”
司马哲脸色阴沉,眉心紧蹙,抿着一张嘴摆了摆手。
赵大夫恭敬道:“想医好侧皇妃的病得需要些时日,请六爷不必过于担忧。若无它事,老夫告退。”
待赵大夫离去后,兰心进来推司马哲回房。
走至门口,司马哲挥手停下,转头看了看床上的于冰晨,对浅秋道:“你好好照顾她,若有需要就尽管来找兰心。”
几日后的一天,未及午时,苑子里的知了便闹开了枝头,随着阳光,摇起节奏。
于冰晨喝了药后感觉周身轻快不少,精神似乎也长了些,便拿着本书倚在美人靠上翻阅起来。
浅秋收拾完杯盏回来,见此情形忙劝道:“小姐要看书回屋里看吧,奴婢在榻上给小姐铺个软垫,岂不比靠在这里更舒服?再摆些甜汤、点心,不好吗?”
于冰晨不肯抬头,闷声道:“就在这里吹吹风,心里也清爽……”
浅秋道:“小姐得了热伤寒,这刚喝了药有点起色,再贪凉吹风一时半刻就好不利索了!”
说着,浅秋便去扶她。于冰晨无法,只得依了。
浅秋摆弄停当,叫和月过来陪着伺候,一连叫了几声都没人应,有些生气道:“和月这丫头不知又跑哪儿去了,一有事找她总找不着。说到底她年纪终归小了些,玩性儿太大,做事也不懂分寸。”
于冰晨笑道:“你自己不也是从十四五过来的吗?当初我可没有嫌弃你,你倒怎的抱怨起别人了?”
浅秋拿了箩筐针线坐下,撅着嘴不满道:“小姐可真会损人,奴婢还不是一心为了小姐好?小姐现在病着,身边离不得人,我要是有什么事走开一会怎么办?”
于冰晨合上书叹道:“搞得跟监视犯人似的,往常就你我两个人还不是过来了?你这丫头,竟瞎操心!”
“当初留下和月原本也不是为了照顾我,我只不过想找个心思单纯的丫头能跟你做个伴儿,你这个做姐姐的啊反倒跟人较上劲了。”
浅秋一听眼眶热了起来,撒娇道:“小姐!小姐如今身份尊贵,凡事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才是!”
于冰晨头又开始作痛了。
窗外枝繁叶茂,绿意盎然,奈何她心中总是萧条一片。
浅秋见她没有开口,低着头自顾自道:“奴婢想六爷对小姐还是有心的,前两天小姐病倒,六爷虽没多说什么,但奴婢看得出来,六爷的眼里满是担忧和焦虑,当时脸色也比往常差了许多。”
“小姐别怪奴婢多嘴,小姐整日这样待在西苑也不是长久之计,总该多去六爷身边走动走动才是,毕竟以小姐现在的身份,疏远六爷总非好事!”
于冰晨目光放空,漠然道:“那要怎么才是好?”
浅秋道:“六爷是小姐的夫君,当然要多……”
于冰晨看浅秋忽然间停下不语脸红到了脖子,忍俊不禁道:“要多干什么?”
浅秋跺了跺脚,脸羞的更红,“奴婢为小姐担忧着急,小姐你倒好拿奴婢开起玩笑!”
这时门口传来来运的声音:“回禀侧皇妃,学士府于大公子同于二公子前来求见!”
于冰晨有一阵的恍惚,虽然短暂却清晰异常。她看了看浅秋,有些不知所措。
来运见势提醒道:“敢问侧皇妃是大厅接见还是您的西苑接见?老奴好下去命人准备。”
于冰晨道:“不必惊动他人,就西苑吧,有劳了!”
来运恭敬道:“老奴不敢!”
待于冰晨同浅秋走到西苑会客的中堂时,于子昭和于子耀已分坐东西两侧,见她前来纷纷要起身见礼。
于冰晨眼中微热,忙阻止道:“两位哥哥快别多礼了。”
时至今日,于冰晨没想到那个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家还会有人来看望自己,心念一动竟有些情难自已。
她道:“两位哥哥都还好吧?”
于子昭起身道:“回侧皇妃,臣等一切都好,谢侧皇妃挂念!前两日臣等听说您病了,不知现下身体是否安好?”
于冰晨有些错愕。想当初在学士府的日子还历历在目,一错身便变得物是人非。
看着长身玉立的于子昭,他不再是温文尔雅的大哥,此刻堂下站着的俨然是位恭敬的臣子,于冰晨心生苍凉。一半为自己不可预知的未来,一半为沧海桑田的无奈。
她顿了顿道:“偶感风寒,并不要紧,大哥请放心。今日前来不知是否有要事?”
于子昭道:“今日臣等前来主要是为探望侧皇妃。侧皇妃出嫁已快半年之久,臣等作为兄长挂念甚深,今日得见侧皇妃一切安好,臣等便已安心。突然拜访,唐突之处,还望侧皇妃恕罪!”
于冰晨深吸了口气,将快要滚下的泪隐了回去。
她浅笑道:“大哥、二哥请放心,冰晨一切都好!在此说话多有拘束,还请两位哥哥随我到亭子里坐坐,用些茶水解解疲乏。”
于子昭道:“多谢侧皇妃!”
西苑花亭原本枯寂寥落,是于冰晨在入春时带着浅秋和月两人一起种植了些花木。
眼下凌霄花攀附在亭上,落下一丛丛的雪白引得蝴蝶等飞虫忙于期间。亭边则是馥郁芬芳的茉莉,如雪花般散落在墨绿色的叶间。再往旁边看去就只有翠竹了。
于子耀跟在最后,细细打量着于冰晨的居所。在他看来这样的景致谈不上多好,尤其是触眼的白色花朵让这一处少了生机和活力。
就好像眼下的她。
虽然珠钗粉饰霓裳羽衣,但与她的形容并不融洽。他知道她定是为了接见匆忙换上的。
距离上一次与她相见,竟又过去三个月了。他想心平气和随意地与她说说话,就如她未出嫁前还在云凝阁的时候。哪怕偶尔也会挣得面红耳赤,可他知道她是鲜活的一个人。
而如今,她不但清瘦了许多,连神色也懒于展现。那双轻如烟淡如水的眼眸中就只剩一片死寂,连惯常的淡漠也没有了……
他心里嘈嘈,酸涩漫漫,未到亭下就已握紧了双手。
可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
意醉楼外,一个身形瘦小的叫花子正端着个破碗逢人就讨,一边嘴里还不断念着:“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方志宏恰好出门,见他乞讨半日碗里空空如也,便从袖中摸了几文钱放到了碗里。
那叫花子大喜道:“多谢大爷,大爷多福多寿!”
方志宏没有理会,向西边望了望便快步离去。那叫花子也不在意,喜笑颜开的继续要饭,只是一步步慢慢远离了意醉楼。
城西的一座破庙里,方志宏看着眼前的叫花子含笑道:“这个法子亏你想得出来!”
那叫花子抹了抹脸上的灰,仔细一看不是于冰晨的丫鬟和月又是谁?
她嬉笑道:“主子如今如履薄冰,小人要想见上一面难如登天,不这样作践自己,又怎能跟主子说上一字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