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韩月阴的极限
特立学院第二十七章
尘土飞扬中滚出一个满身泥泞的狼狈身影，林清潭排出一掌将其推回，三台肆合机甲像是鲨鱼闻血般朝那人影一拥而上。
韩月阴尚且站稳，两根光棍哐当砸下，来不及闪避的他只能抬起双臂用黑匕接住，又是被巨力压地跪倒在地。
破风声响起，一台机甲迎面撞来，将韩月阴掀飞在空中。另一台机甲迅速地出现在韩月阴飞行的途中，光棍重重挥下！
猛击腹部！
狠狠砸地！
再起不能！
韩月阴两眼直翻白，吐出一口血，内脏在重击下发痛，他气若悬丝地在地上躺了好一阵，耳边传来石海天不带感情的声音。
“还有四分十七秒。”
膝盖磕破渗出血来，腹部好痛，双手不间断的电麻感，胸口被撞地生疼，好在有防护服不然内脏可能早就破裂了。
可身体还在发麻发热，似乎全身血液都在沸腾，又似乎在外泄，这是到极限了吗？
迷糊地爬起来，韩月阴的意识尚且残留，努力保持那一丝清醒，强撑着一口气，黑匕在手，韩月阴的脚步缓缓动起来，只能在原地来回慢走，气息虽弱但还算平稳。
林清潭看到这一幕心中突然激动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瞬想哭，这是他才收的徒弟啊，多么优秀的徒弟，他这不称职的师傅当真亏欠韩月阴不少。
红光再次锁定韩月阴，一台机甲挥舞着光棍直袭面门而来，韩月阴踱着步子泰然自若。
一击！落空！
韩月阴微微侧身避开，对着机甲擦肩而过露出的巨大空挡就是一脚后踹。
收腿，韩月阴脚步才踩在地上，左脚迅速往后一拉，身子平移闪开。一台从天而降的肆合机甲砸了个空！趁着机甲机械双臂陷入地面无法脱离的短暂瞬间，韩月阴左手狠狠钳制住其肩部的履带。
手指深陷其中即使被碾出血来！
依旧咬牙发力抬起黑匕狠狠重击！
履带被剖出口子，这台对他威胁最大的肆合机甲顿时陷入瘫痪状态！
滚轮声响起机甲仿佛战车冲来，韩月阴踱起步子，十分惊险地避开机甲狂乱挥舞的光棍。
速度不能再慢了！不行！不能急！找到节奏！稳住步伐！
又是艰险万分地规避攻击，韩月阴的冷静已经快到崩碎的边缘了，若是到了竭力之时必定会使他方寸大乱，身陷囹圄！
“一稳二缓三协调！四步周天踩节奏！”
韩月阴耳边传来林清潭的吼声，短暂的停滞后身体开始重新运转起来。
稳，呼吸要稳，脚步要稳；缓，吐气要缓，行动要缓；协调精气神，以气运身，迈步自然，四步一周天……
闭上眼，韩月阴在脑海中重新演练自己的动作，丝毫没注意到方才被他踹开的机甲已经再次包围了上来。
短暂几许，耳边滚滚声不绝于耳，韩月阴踱步闪开，又是两步转身贴着另一台机甲而过，但这次他没能发动攻击，甚至脚步有些蹒跚，明眼人就能看出他的节奏已经乱了。
脚踩在地，韩月阴朝机甲迈步而去，浑然不知自己的处境。
呼吸，呼吸，呼吸……
“唔啊！”
该死的，果然只是昙花一现的一点高光吗？
光棍闪着电弧狠狠击中他的腹部，手中黑匕瞬时消散，韩月阴眼前一片模糊。
就这样倒下吧……
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韩月阴身体倾倒，模糊不清的视线里看见了师傅林清潭的表情，他那刀削一般坚韧的脸庞上此刻已经满是动容，那样子，好像是在痛心……
让我偷懒一下吧……师傅。
“一分零七秒！”
该死的……
韩月阴闭上眼在地上躺了会，满脸黄土，强撑着地爬起来，吐出一口混着泥沙的血，韩月阴双脚脱力已然站不稳。
两台两米六高的肆合机甲静静俯视着他，机体上还有林清潭留下的醒目创痕，那是目前韩月阴无法企及的程度，阳光里飘散着灰尘，它们宛若索命鬼判对一身破败的韩月阴无动于衷。
吃力凝出黑匕的一瞬，一对光棍再次击中韩月阴胸口，又一次地，黑匕消失了，韩月阴退了好几步，脚步虚浮，身体向后倾倒。
他突然觉得后背被人抚住，那力道第一时间似乎在将他挽留，可之后却挣扎着要把他推进场，终究没能忍心。
“师傅……推我进去吧。”
韩月阴展露出笑容，这是他第一次称林清潭为师傅，他仿佛在说着自己没事。
林清潭还是不愿啊，这是他的徒弟啊。
“一分钟！”
林清潭一咬牙将韩月阴推了出去，随后便一直仰着头不肯看场地里的情况，也不肯眼泪那么轻易流下。
韩月阴缓缓抬起头，手中的黑匕不知何时再一次凝聚出来，这一次它更加可怖，更加摄人心魄，令人胆寒。
视野中模糊的光圈静静散发出迷离的惨淡的光，有一轮模糊的白色光圈……
是吗？终于来了啊……那我就放心了……
两台肆合机甲气势汹汹地袭来，韩月阴脸上浮现出黑色的光纹，脑海中一片光明。
他变得有些兴奋，情绪高涨起来，他应该是露出了桀骜的笑容，现在……是白昼啊！
两声巨响！
韩月阴随即瘫倒在地，再不动弹一下。
在他的对面，两台肆合机甲止住了，胸口的能力核心被黑匕一刀切碎，机甲头顶的红光不甘心地闪了闪然后熄灭，嗞嗞的电流声响起机甲陷入瘫痪状态。
场中一片寂静，石海天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然后箭步冲到韩月阴身边将他扶起，拍打胸口激活防护服愈伤，又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支药剂注射进了韩月阴的体内，扛起他将他移到了一旁的休息区。
看着眼前一身残破的韩月阴，石海天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突然他感到肩膀一沉，那股大力让他的表情变得惭愧起来。
“能没事吧？”
石海天重重点头，林清潭明显松了口气，他坐在韩月阴身旁不知道想些什么。
“林，你当真要收他作徒？小韩他这已经不是人类的范畴了，他身上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我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能力，甚至我的能力都不能完全解析。如果那天他控制不住爆发的话，恐怕唯有国家出手隔离限制，甚至……”
“我不管那些，我只道他是我的徒弟，我林清潭的徒弟！我在他身边就没人能动他，如果有，我就直接用古晗灭了他！”
“你，怎么就听不懂我说的话呢！小韩他不是说你保护就能保护得了的。小韩天资聪颖，天赋过人，对，这没错！但有多少东西觊觎着派生天选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被凌辱糟蹋的天选之人你见过的还少吗！那些最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天选之人由你终结的还少吗！这种情况，只有军队才能真正地庇护他！”
“你！”
林清潭腾地站起，一身气势恐怖凌人：
“说了这么多你不还是想让我徒弟参军不是！我告诉你，你无权左右他的选择！怎么，军队里就一定好了？当初你们是怎么对待我们师兄弟的？我们师兄弟的结局又是什么？！哼，所谓的军队，不过是抹杀人类天性的地方，恐怖主义的绞肉机！”
“林清潭！”
石海天怒目相视，咬着牙愤恨地说道：
“我不许你侮辱军人这个称号！”
“我说的有错？”
林清潭冷眼看向他：
“我和我的师兄们走上了一条什么道路，我比你，比你们所有人都更清楚！”
“沾染世俗，指尖飘血！忆往昔出山意气风发救世，满腔热血！如今物是人非！麻木不仁！吾师教诲我们的初衷是悬壶济世，是替天行道！而如今唯独我一人还在世，这一切我早已无力回天！去他的天道！现在，我徒弟！如此纯青少年，决不能就这样踏入俗世！”
“你想看着他被所谓的理想世界毁灭吗！”
石海天沉声道。
“总好过天性被剥皮抽丝一点不剩，变成我这种无所依靠的行尸走肉！你……又何尝不是！”
“这样啊，这样啊！难怪！你心里还惦念着你的苍山啊！林清潭，你错了，世界从来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描述清楚的。确实，你本该和你的师兄弟们两袖清风，一身正气走四方，可是啊，世事难料有太多身不由己。你徒增的杀戮太多，你看到的东西太肮脏，你被这世界的暗面遮住了双眼，来不及见证他的光明便已经深陷黑暗无法自拔，小韩是你发现的唯一一缕救赎的曙光，你不希望他走上和你一样的道路。我明白，你累了，是时候放下一切去看看你所保护的这个世界的光明一面。不过，答应我，最后一次，最后的这次任务我全都听你的，到时你不要迷茫，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
林清潭叹了声气：
“我已经很累了……我可以答应你，你也不要再想着我徒弟的选择了。”
“好，好。”
石海天连说两个好，他摘下眼镜背过身去表情复杂。
作为体制内的异类，林清潭并不能与现代教育下出身的军人对家国达成一致的理解。
在他眼里家高于国，在石海天眼里国高于家。
对世界的认知不同所带来的观念不同便是他无法融入军队的原因。
苍山，传闻是荒域深处的一处山脉，林清潭口中的洱芈道观还有童上人，其实石海天一直有怀疑这是否存在，因为林清潭和他师兄弟们的故事和出身太过玄幻。
新的危机接踵而来，他没有时间迷茫。
石海天不禁头疼。
林清潭对军队并没有什么好感，可能他师傅教导他的便是浪迹天涯的洒脱羁旅吧，所以他在军队中一直找不到归属感，也不爱和其他人交流，这种半封闭状态从他的师兄们一个个牺牲后愈发严重，似乎已经成了解不开的心结。
石海天想帮他却没什么办法，他算是林清潭所属中小队唯一一个能与他多说上几句闲话的人，可这仅仅也只是快到朋友的程度而已，哪怕他们平肩作战，出生入死了快十年。
“药效完全发挥需要一个小时，高效力的同时会让小韩陷入深度睡眠。让小韩多休息会吧，这一下午他学得东西够多了，三个小时后我们开始能力测试吧。”
石海天走出去，留下林清潭照看韩月阴，他向场地里的机甲走去。
三台肆合机甲立在原地已经停止了工作，刚才的训练他调低了机甲的输出参数，可就算这样也不是一个三阶初的新手能应付的，只能说韩月阴确实离谱。
取出能量核心，平板扫描出数据的瞬间石海天直接愣了，损坏程度33……
这……石海天一时间无法思考，这就是天选派生吗……
果然有够恐怖的。
石海天又皱起眉头来。
可是，这两次攻击体现出的杀伤简直不是一个档次。难怪说派生天选无法预估，太不稳定了，根本没有能准确参考的数据啊，小韩的派生到底是环境因素还是自身情绪因素呢？
石海天不禁琢磨起来，可惜与韩月阴接触时间太短了，一点可用的数据都没有，可能韩月阴自己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吧。看着机甲上的创口，石海天倒是来了点兴致。
莫非这便是韩月阴独有技能的雏形吗？
看来又得改变训练方针了，石海天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