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我觉得……她也有点跟我不一样了
“你是……洪英吗？”
我也不知哪来的灵感，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对面的老太太没应声，但我觉得，有可能我说对了。
年年转移了话题，她用手机上的手电又照了一遍怪鱼，说：“活泉里最容易滋生灵物，能长这么大属实不易，就这么消散了就太可惜了。”
老太太这才抬了抬眼皮，“还不都是因为你们。”
“是你们先吃了人的。”我忍不住插嘴，“那湖里淹死了多少人，都是你们造的孽。”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愠怒，“我并没让他们进去，那些人掉进湖里，是公园的人没有修好设施。”
“那你为什么要出现在人世，难道不是诓骗人进去？”年年说，“上次那两个女孩，如果不是你出现，她们怎么可能进去公园？”
我把灯光死死照在老太太脸上，她没动，只是闭上眼，“这，都是我的错，留了那些口子。”
年年突然拿出一个小陶罐，我觉得有点眼熟，正要问，她已经用袖子擦了擦，把罐口对准洞壁上的怪鱼。
“你做什么——”
随着老太太出声，怪鱼一条触角突然甩过来，大白鹅充气船直接翻了，我和年年双双落水，年年还抓着手机，我寻着亮光一把抓住她，另一只手抱住一个石头怕我俩被冲走。结果年年这家伙竟然推开我，到河底不知抓什么去了。我一个人先冒了头，抹了把脸四处找年年。可此刻的隧道里漆黑一片，水里的年年手机灯光也不见了。
还好我很快听到了年年冒出水面喊我的声音，我手在挎包里一阵乱摸，掏出第二个手机打开灯，年年紧靠在对面的石壁上，手里紧抓着她那个陶罐，另一只手抠着洞壁凸出的石头避免被冲走。
“你在干什么？”年年火大地冲老太太喊，“它都快死了，我不收它它才是等死！”
那老太颤巍巍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抬起手抚摸着头顶吸附着的怪鱼，眼角有些闪闪的亮光。
“都怪我，你第一次吃人的时候，我就该好好管教你……也怪你们！”她突然转过头，狠狠盯住我和年年，“如果你们对自己负责，没有掉进水里，我的孩子也不会喜欢上吃人！”
她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
年年没认真听她说什么，只是着急的把陶罐里的水都倒出来，说：“它现在已经通体发黑了，早就是个怪物了，让我讨了它去重新修行，才是正事，这么拖着还不是等死。”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老太太抬起眼瞪着年年，目光充满了不信任。
“你不信我又能怎么样，它迟早会死，等它栽到水里消散的连个影子都没有，就迟了。”年年说。
我愈发搞不懂年年葫芦里买什么药了，甚至有一种被她诳来的感觉。
老太太突然冷笑一声，脸上的泪痕都闪着寒光，“你以为就你们两个足够威胁我吗？你们不了解母亲，必要时刻，我会牺牲掉这条老命保它。”
“那又怎么样，”年年抬起下巴，用手指了指我，“就算它最后吃了你回点血，就能敌过我姐们儿手里的家伙吗，它满血的时候我们都不怕，还怕它半死不活的时候？你就那么确定它能活？”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老太太又带出怒意，那怪鱼也掀起几条触角，顿时水波激荡，我立刻松手游到年年身边，怕被打到。
“很简单，我收它让它重新修炼，对它也好。”年年又亮出手里的陶罐，见老太太看自己，她又说，“当然，我也能利用它的能力完善我的占卜道具，这是双赢。”
“如果你不是好人，我宁可它死，也好过送它去受苦。”老太太还是回身抱住了怪鱼的一只触角，显然还在思想斗争。
“你可想好了，”年年又说，“它不是人，还已经受了污染，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这么多年来的修行，白白的浪费。”
见老太太不回话，年年又换了种更有蛊惑力的声调，不断对着对面说：“说白了它造了那么多的世界，不还是想到现实世界来玩吗？造的世界再真也是假的，跟着我，就能在现实里游玩，像这样的游乐场还有很多，我都可以带它去，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我看出来了，年年的蛊惑对象其实是那条怪鱼，她说话的时候，怪鱼的触角开始有频率的蠕动，那老太太不住的安抚着，可是没有用。
“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无尽的黑暗，无尽的虚无，没有玩伴也没有妈妈，再也没有人陪你了——”
话音未落，山洞壁上的怪鱼就忽地飞身过来，整个身体全然雾化变成一团，然后冲向年年手上的陶罐里。
“快回来，别上她们的当！”
老太太着急地喊着，跳进了水里拼命朝这边游来，可已经晚了，那团黑雾已经全部钻进罐内，年年立刻掏出一个布袋封住罐口，把陶罐抱在怀里对老太太说：“晚了，已经进去了，您就别费事了。”
老太太面如死灰，身体也要被水流冲走，我赶忙跳下去拉住她。
“你是洪英对吗？”我还是没忍住问。
她的身子很沉，我快拉不住了，她闭上眼，任由自己被水流冲走。
“等等……”
我要去追，年年突然拉住我，她已经找到一块石头站定了。一群小孩突然从我身后游来，像鱼一样在水面跃起又掉入水中，他们挤过我身旁，嘻嘻哈哈的朝洪英走的方向游去了。
“她可是人啊！”
我喊了一句想挣脱年年的手，可年年死死抓住我，在我耳边说：“你看她还像个人吗？她跟我们已经不一样了！”
我回头看年年，突然觉得她的大眼睛平静的有些诡异，我觉得……她也有点跟我不一样了。
可能是被我的眼神惊到了，年年问：“你怎么了？”
我趁她分神推开她的手，朝那老太游去，我觉得没有怪鱼的帮助，她可能会被淹死的。
冒出水面那几秒钟，我听见年年在我身后叫，可我没工夫回应，眼睛追着前方的老太游去，不知怎么的，我心里已经确定，她就是洪英。
一阵水浪打过来，我像鱼一样在水里翻了个个儿，眼前发黑，身子缓缓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