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指甲锉
大概是因为体型原因，霍屠的车都特别巨大，上了车年年很自然的坐在霍屠身边，我就去了副驾驶席，一路上霍屠只是说些闲话，可我还是觉得他的威压压得我透不过气。突然就佩服起年年来，看来这份儿钱真不是好挣的，普通人就是在霍屠身边都会感觉浑身不自在，可年年还能该干什么干什么，同时保持对外界的敏感，光这点就很难得了。
到了春风楼，霍屠一进去就有人迎了过来，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大包间，除了年年跟我，其他跟着的人都留在外面，外面另有两张大桌子供他们休息吃喝。
包间里装修古色古香的，光那琉璃屏风看着就价值不菲，没想到只是个吃饭的地方。
见我偷偷打量四周，霍屠坐定后就笑开，“之前我去j国谈生意，有人请我去那边的酒楼吃饭，还说什么酒楼里的杯子盘子都是名家设计的孤品，价值不菲，嘿，什么名家设计，不就是只杯子吗？”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说：“这个，前清的，官窑，仿制也仿制不了年头，碎一个没一个，这才叫孤品。”
我只能干笑。
我也看出来了，就他手上那个串儿，刚才拿的俩核桃，身上随便一个什么都价值不菲，是个上讲究的古董迷。不禁心想人为什么都爱鼓捣这些个旧玩意儿呢，我爷爷生活那么苦要鼓捣，这些人这么有钱也要鼓捣。
菜上来，我端起碗都加着点小心，怕这也是什么古董。
“之前陆城那狗崽子私自去你家里把你给吓着了，”霍屠在咕嘟嘟冒着热气的铜火锅那边说，“我回来就教训了他，尽给我惹事的东西。年年难得求我帮个忙我还没办好，一直想请你吃个饭道歉，没想到你那么忙，一直没机会。”
看着热气中他的笑，我突然理解了年年之前说的，她老板对越弱小的人会越和气。不过当一个人的体量大到一定程度，这种和气并不会让人觉得轻松。
“没什么啦，主要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当的让您费时间。”我忙说。
“那东西，找到买主了吗？”霍屠依旧笑吟吟的，“其实立叔已经跟我说了，说成色确实不错，我担心这样的东西没几个人出得起价，就是不考虑我的古董行，也可以叫我给你掌掌眼，免得被骗了。”
我被麻酱呛了一下，不敢咳嗽只清了清嗓子，“哦，已经找到买主了。”
“哦？那人出多少啊？”霍屠问。
我报了价格和邵许的名字，是邵许说的，霍屠如果问起就推他身上。
霍屠眼神莫测地问，这个价格是怎么估的。
我把沈老师跟我说的那套也说了，因为我觉得跟这样的人相处，能说实话的地方尽量说实话是没错的。
霍屠突然哈哈大笑，声如洪钟，“你个傻丫头啊，这个什么专家跟你玩了个文字游戏，他只说了紫檀木，只说了一个相近的品类里卖的最高的价，其实根本就不合理，之前一个黄花梨的桌子就拍了九千多万，完全也可以和你的藏品划到一个品类里，如果要是在这个基础上多加一个零，那得是什么价？”
但笑完了他又沉吟说：“不过嘛，这个价确实也不低了。只是，他在估价上这么含糊你，这里面肯定还有猫腻。”
我放下碗，咽了口唾沫说：“其实也不算啦，您应该也听立叔说了，我那张床虽然材料不错，但鉴定不出是古董，很可能没什么年头，邵许的专家也是这么说的，但他们愿意赌一把。可我自己知道，我祖上不是什么阔人，自认存不下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这种情况下他愿意赌一把我肯定愿意卖啊，卖给他之后，是不是古董就是他的事了。而您是年年的老板，年年在您手下做事，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我哪敢卖您啊。”
霍屠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原来还有这一层啊，嗯，我是听立叔说过，他也说那张床来的奇，就好像树直接长成了床的模样一样，根本看不出使用的痕迹和年限，如果不是用了特别的储藏方法，那就可能真是个新东西。”
我笑了，“就我们这种人家，哪里能用上什么尖精端的储藏方法，这张床一直都是我在用的……我不瞒您说，之前它在凶杀现场出现过，还上过新闻呢，我不敢再用了才想把它卖掉，这才找专家看会不会是古董。所以当初您义子说要我也不敢卖，霍总您手眼通天，早晚会知道它的事，这么晦气的东西，我哪有胆子给您。”
霍屠摆摆手，“那倒不要紧，我也看过那个新闻，那会儿就觉出那床的样子不一般，雕刻风格很是硬气，有点秦的味道。晦气什么的谈不上，古董这东西，基本上都是见证过人命的。”
“关键还不知道它是不是古董呢。”我说。
霍屠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什么，垂眼沉吟了一会儿，又问我这张床的来历我究竟知道多少。我坦然的说了，因为我本来也不知道多少。霍屠仔细的看着我的眼睛，确定我就是个心无城府的小角色后，才又开始吃东西。
吃完饭我们一起往外走，我整个人也轻松多了。
“对了，你住六楼有蚊子不？”年年问。
“没感觉……也就忘关纱窗的时候会有一两只，”我说。
年年翻着自己的大挎包说：“我住的二楼蚊子可多了，纱窗都拦不住，买了蚊香花露水都不管事儿，我在网上看到一种戴手上的驱蚊手环，看好评挺多了就买了一堆，你拿去几个。”
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大门口，霍屠的车还没开过来，他和我们一起站在台阶上等。年年从包里拿出个快递盒来，用手扯着胶带。
“今天早上刚收的，还没打开看呢。”
我看她拆的吃力，就从包里拿出个东西来，给她划开了盒子。
年年抓了五、六个驱蚊手环给我，我把包张开口让她直接放进去，抬起头才看见霍屠正看着我。
“呃，您也要一个？”我拿着一个手环说。
霍屠却直勾勾看着我手里的另一样东西，问：“那是什么？”
我这才发现他看得是什么，忙摊开手让他看清楚，“哦……我的指甲锉。”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它，就索性按照它的样子特征来了。上次我见它挺锋利的，拿来拆快递特别方便，就扔在包里用了。
霍屠听后愣了一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我手里的东西，好像想说什么但自己又有点不信。但我不知道他怎么了，随手就把指甲锉……好吧今后就叫它指甲锉，给扔进了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