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比较容易被吓着
“你院子里种的是什么呀?”我转移了话题,“我来的时候没看清楚,但感觉长得呜呜泱泱的,这么好的地不种点菜可惜了。”
“蓝色的是勿忘我,红色的是雏菊,你想种的话可以带回去一点,连土挖出来用报纸包住根部,回去放在花盆里很容易养活的。”我姐说。
堂弟从浴室走了出来,擦着头发说:“姐,我好了。”
“哦!”我忙回头应了一声,“我给大姐打电话呢,你要不跟她说两句。”
堂弟愣了下,随即点了点头,我把手机塞给他就进了浴室。
我简单洗了个战斗澡就出来了,堂弟还在拿着电话“嗯嗯嗯”的应着,因为听力不好他把声音开的很大,我能听到是我姐在嘱咐他些事情。
“好我知道了,嗯,那就这样。”
堂弟把电话递给我,轻声说:“大姐说明天你要是有空就接上水管给她浇浇花,水管就在阳台上,她看天气预报这边一个月都没有雨水。”
“唔好。”我接过手机说,“那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嗯。”
可能是换了地方睡不好,第二天我早早就醒了,披了件衣服拖根水管在我姐院子里打着哈欠浇花,深吸了口早晨清新的空气,看着远处渐渐升起的朝阳,突然感受到了成功人士的安逸。
老姐花养的挺好的,根根冲上开的热热闹闹,在晨风里摇摇摆摆。
堂弟走了出来,还穿着他昨天睡觉那身,我回身喊,“你去准备一下吧,待会儿咱们出去吃早饭,然后就去配验中心。”
堂弟小声说:“我热了牛奶,还有面包。”
我突然想起昨天也买了些牛奶和面包。
“哦好嘞,我一会儿就过去,你先吃吧。”
堂弟点点头进去了,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我又想,等我有钱了也要弄一个这样的小院子,找一个白白净净的男朋友。
啊忒!个脏心烂肺的!
我收了水管,从院子中间的石板道过去检查浇透了没有,突然发现花丛里好像有石头,只露出弧形的一点。
我找空儿下脚挪过去,蹲下扒开花丛才发现那是两块石碑,歪歪斜斜的被埋在地里,露出来的部分刚好被花丛淹没,石碑间相隔不过一步远,我看着碑上露出来的字,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我小时候都是踩在上面的……
我的腿有些麻了,站起身来,看那些花摇摆着轻抚碑面。
回到客厅时,堂弟正慢慢吃着早餐,显然只是在等我。我坐下抓紧时间猛吃,老姐有吐司机,堂弟把面包切片烤的两面焦黄,又不知从哪里找出瓶果酱,但我觉得什么都不涂也挺好吃的,就着热牛奶把面包吃完,收拾了下就拿上东西带堂弟出门。
到了配验中心,那只助听器果然是修不好了,按我姐说的买了店里最好的一款,接着带着堂弟去逛街,本来想给他买些衣服鞋子什么的,但他什么都不想要的样子,我挑什么他都说自己已经有了,买也不用买那么贵的。
我执意给他买了身衣服和一双新球鞋,本来还想挑个新书包,但他非说时间不早了,把我拽上了出租车。
“那你到学校给我发个微信,我微信存好了吧?”在车上我问。
堂弟点了点头,手里勾着几个购物袋,书包还是放在腿上。新的助听器比原来的那副更迷你,卡在耳朵上用头发一盖几乎看不到,看着堂弟清秀的侧脸我不禁叹息,本来多好的一个男孩子啊。
“姐,听说你和大姐把老院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好拉走了。”堂弟突然小声说,还是垂着眼,但是睫毛呼呼扇扇。
“哦,是啊。”我说,“堂哥不是要在那里盖新房子嘛。”
堂弟抠着书包的带子,“那,那些东西都扔了吗?”
我迟疑了一下,“嗯,差不多都是些旧家具,拉到垃圾处理厂了,怎么了?”
我心想堂弟是不是想要点奶奶的东西悼念用,也许他和奶奶的关系不像我想的那么淡,不过我身边好像也不剩什么奶奶的东西了,爷爷的倒是有。
堂弟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从包里翻出钱包,拿出取的钱,“对了,这个给你。”
“我不要……”
我硬塞给他,让他装好。堂弟只好把钱装进书包,我看他手上系着条编织的红绳,开始还以为只是简单的装饰,这会儿才看清上面串的是两颗猪惊。
猪惊,就是猪惊骨,长在猪的耳朵里,一头猪最多就两颗,是一对儿。我们那边的人相信猪惊可以辟邪,小孩还是婴儿的时候就会给他戴上,一般是戴在脚上或脖子上免得孩子咬下来,说是戴这个可以免受惊吓。
有的人家是孩子还没出生就准备好了,一般是打听到谁家要杀猪就早早定下,取的时候还要避免弄碎,取出后洗干净磨平尖锐的部分,用红线串好,在身上戴时间长的猪惊骨会很光润。我和姐姐都没戴过,但是看弟弟戴过,我姐曾把弟弟的骗来看过,就是两块形状不规则的小骨头。
二伯那么疼爱小堂弟,给他弄猪惊骨很正常,只是没想到这么大了他还在戴。
“你自己编的?”我用下巴指了指他手腕上的红绳。
他笑笑,“是我爸,每年他都会编条新的给我换。”
“二伯真疼你,都长大了还那么紧张你。”我说。
堂弟垂下眼睛,轻轻地说:“不是,我比较容易被吓着。”
哦,我确实记起,堂弟小时候是有些胆小。
二伯因为要照看果园,早早就搬出了老院子,住在果园边上,但是小堂弟出了那样的事后,他也不敢再把孩子单独和妻子放在一起了,如果天气恶劣不能带着小堂弟去果园,他就只能把小堂弟送到我奶奶那边,或者托还在老院子住的兄弟家照看一下。
奶奶总是说,小堂弟一跟她睡就哭,怎么哄都没用,害她也睡不好。而且他不愿意自己待在房间里,人一在他眼前消失就哭个不停,我们姐妹俩跟他一起时,他也是紧黏着我们,而且能在屋外就不去屋内,他对老院子似乎存在某种恐惧。等稍大一点后,他就不再来老院子了,跟二伯过来时,也是紧贴在二伯身边。
二伯也跟我们姐妹说过,说小堂弟每次从老院子回来后都会晚上不睡觉哭一场,还旁敲侧击的问我们是不是堂哥们欺负他了。堂哥们是会欺负堂弟,但每次我和姐姐都护在他身边,他们基本没机会。二伯没问出什么,就尽量去哪儿都自己带着小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