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1章
“你好点没？”祝凌问林昱曈。
林昱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她自从进了m市的封锁线后就一直这副表情。当时她刚冲进来，哨岗的守备军就架起机枪开始对着外面扫射。林昱曈走到安全位置后就像是掉线了一样，站在原地不动了。有工作人员来给她测体温，检查她裸露的皮肤上有没有显现出的症状。她全程乖乖听话，但其实都有点记不清那些人具体检查了些什么。
然后四人就被带进了附近的一栋宿舍，两人一间，每间房间都有单独的浴室。值班人员把他们锁了进去，祝凌和林昱曈一起，魏显和于淇一起，他们之间的通讯也就断了。
好在林昱曈虽然看上去一副大脑离家出走的模样，实际上却没完全失智。她给魏显和于淇的衣袋里一人塞了一块晶体，好歹算是没有两眼一摸黑。
她进了房间，兜了一圈，把刀拿出来擦了，顺便清点了最后剩余的弹药。
子弹还剩四十六枚，差不多够打两轮。闪光弹和手雷都在最后那段路消耗掉了，希望之后都不用大规模地打丧尸。
祝凌看她整个人都在滴水，叫她赶紧去浴室洗个热水澡，出来给她冲姜汤喝。林昱曈就默默地转进浴室收拾自己去了。
她被盾牌敲的那一下实在是重，额头上已经青紫了一块，摸着稍微有些肿。之后被丧尸追的那一段，她跑的时候还不觉得，停下之后就十分想吐，还伴着头晕，不知道是湿着头发吹了风还是被砸的后遗症。等进了隔离宿舍，她喷过消毒剂后摘下防毒面具，被混着酒精的丧尸味儿一熏，觉得自己可以随时暴毙。
虽然关卡里的政府平时做事简直就是靠谱的反义词，但在一些奇怪的细节上居然还挺有人文关怀——比如浴室的洗手台下有一个小型洗衣机。林昱曈把脱下来的衣服塞进去，往里面扔了一颗自己带进来的洗衣凝珠，就跑到淋浴间下面冲头发。
没想到暴雨光淋到了她头发的表面，浸到里层的血居然没被冲掉，在她揉开头发准备打沐浴露的时候冒出一股血腥味。
林昱曈对着瓷砖翻了个白眼，好在水流很快就把气味带进了下水道，她才没吐出来。
她动作很快，十分钟后就把头发擦完，套上了身休闲运动服出去换祝凌进来，自己坐在床边吹头发。等祝凌洗好了，她就跑去把洗的衣服收出来，挂在窗边晾着。
八点半的时候，两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时，门被敲响了，外面的一个声音说：“你好，这是你们今天的晚饭。”
说完，那人就走了。林昱曈打开门，看见地上放着两桶方便面。
“猪骨味的，还行。”祝凌看了看包装，拿着水壶就烧水去了。
林昱曈终于缓过来了，开始觉得很饿。
“你体能可能得加强一点。”吃完面后，祝凌对林昱曈说，“虽然像你这种的也不是完全过不去，毕竟关卡更多是考验综合素质。但是如果比别人能跑，就可以简单粗暴地解决一些问题。”
林昱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出了关卡肯定会练，但觉得在速度方面提升可能不会太大。毕竟她体育中考的时候被学校要求绑着沙袋跑了三个月，该不及格还是不及格。
游泳跳绳溜冰骑单车乃至球类运动，林昱曈除了力量不够，其他方面都能做得很好。加上她小时候跳了好几年舞，柔韧性也不错，协调性也没问题。
跑步是她从小到大唯一挂过的科。
“说起来，你对以后的打算是什么？”祝凌斟酌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
“额，哪方面？”林昱曈突然被这种“人生理想”类型的问题砸中，有些没反应过来，“学习方面的话，我打算去英国学工程。”
祝凌慢慢点了点头：“所以你是打算继续正常生活的那种。”
“啊，是吧？”林昱曈有些摸不着头脑，“还能选择异常生活的吗？”
祝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不同玩家对待进入关卡后的生活得态度是不同的。比如有的人会缩在家里谁也不见，也有的人去环游世界给自己圆梦了。找刺激的当然也不少，夜市里就有的是夜店，甚至是红灯区。”
林昱曈倒是没这方面的需求。她对关卡最大的让步就是每天花半个小时搜集一些怪谈或灵异类的资料，免得进了关卡遇到不熟悉的主题。每天半夜都要被刨起来多醒几个小时已经让她十分不满了，她绝对不会让对夜市的恐惧偷走她更多的人生。
而且，夜市这玩意儿来得悄无声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谁耗死谁还不一定呢。
“关卡方面呢？”祝凌稍微转了点话题，“刷关刷多了很容易遇到这种让人头疼的，我不想你有被勉强的感觉。”
我现在说的话一定会影响到我在九枝里的定位，林昱曈想着，于是回答道：“之前不是说大概一周一次比较好追平能力进度吗？我觉得可以。毕竟如果我能干掉想干掉我的人，那就太好了。”
祝凌想起了两天前林昱曈在别墅里对着那个入侵者的脖子干净利落的一刀，觉得她大概是真没多少心理负担，于是就点点头，把话题岔到别处了。
当天晚上，林昱曈睡着得非常快，一晚上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一早她就醒了，不过她看祝凌还睡着，就翻了个身又睡着了。直到值班人员来给她们送过早餐，林昱曈才从床上爬起来。
“不用六点起床真是太幸福了。”林昱曈拎起门口的面包和果汁，伸了个懒腰，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就去洗漱刷牙了。
她昨天晾在窗口的衣服已经全干了。
“我总觉得这三天不会这么轻松。这栋楼里还住了多少人？”林昱曈把防护服收了下来，“但是这也不像是丧尸能跑进来的地方啊……不过万一出点事，魏显和淇哥都不跟我们一个楼层。”
“别想啦，”祝凌拆着包装纸，“现在有得吃就吃，有得休息就休息，见招拆招吧。”
没办法啊，林昱曈想，跑是没别人快了，只能比思维和心理素质了。
“啊，我才想起来，今早六点的时候s市区是被炸了吧，这边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也太奇怪了。”林昱曈后知后觉地想起，“而且我留在那边的晶体居然没碎，只是突然消失了。”
“这也正常，”祝凌回答，“可能只有还被判定在s市区的人才会感受到爆炸吧，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地图关闭了而已。”
进入关卡的第四天确实什么都没发生。林昱曈靠在床头上翻着书，头上顶着热毛巾，好让淤青消得快一点——万一有紧急行动呢？再在同一位置磕一下差不多就能把她带走了。
祝凌居然在床上架了个小桌子，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上面，连了个充电宝。
“你在干什么？”林昱曈看她皱着眉头，一副恨不得冲进电脑打人的样子。
“改文件。”祝凌一脸不爽，“项目组刚入职的小孩老是出错，我就得加班。”
啊，进了关卡还得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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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林昱曈被隔壁的尖叫声吵醒了。她本以为宿舍的隔音还不错，这两天都没听见隔壁的说话声。可这时候听见的叫声，却几乎是对着她耳朵喊的，像一支箭一样戳进她的头颅，再鲜血淋漓地从另一边戳出来。
她戴上眼镜坐起身，翻开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三点二十五。
祝凌也醒了，一脸警觉地坐在床边。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开始套防护靴。
那一声尖叫过后，隔壁又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像是一个人痛极了，痛成了动物，放弃了为人的尊严。那个尖叫的人开始拍门，一边拍一边高声呼救，大喊着求人放他出去。
“感染了？”林昱曈有些紧张。有人在隔离宿舍内部转化，就意味着他们离安全还很远，甚至不知什么时候自己都有可能变成感染者，这时候住在一起的人也得遭殃。
不加防护地接近感染者，相距三米内就有可能被传染。那感染者的血呢？血液里携带的病毒会传染人吗？口罩和防毒面具有效吗？酒精能杀毒吗？
信息完全不够。
“淇哥……”林昱曈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开口，“他当时满口罩都是血，应该没渗进去吧？”
“不用担心他。”祝凌回答得斩钉截铁。
林昱曈愣了愣，想起自己吹口哨的时候虽然远离了丧尸，但是身上多少沾了点丧尸血，还没有提前喷消毒液。
如果她感染了，那祝凌这两天和她待在一起都没戴口罩，岂不是也危险了？
“我劝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祝凌听着旁边的动静，“如果我们出了问题，那就只有全程做好了防护还刚好没有接触过丧尸的人可以活下来。这几乎不可能。而且即使我们出了纰漏接触到了，也要考虑剂量不是吗？”
林昱曈点点头，听从祝凌的建议把大脑放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隔壁的声音上。
对面的嘶吼声渐渐变得微弱了，取而代之的是喉咙中无意识发出的呵气声。那个尖叫的声音显得更慌了，带着哭腔求饶：“求求你们了，放我出去吧！我不想死啊！求求你们吧！求求你们开门……”
“他没有武器吗？”林昱曈问祝凌，“先解决掉那个变成丧尸的人啊。再这么下去，他得先被咬死。”
“大概只是个负责表演的npc。”祝凌看着倒是淡定，“说不定光有声音，其实连形体都没有，只是关卡放出来给你提示，或者吓唬你的，不要太在意。而且，即使是真人，也有下不去手的可能。”
也是，毕竟是一条人命。只是这人已经开始尸变了，所以他要么被杀，要么变成丧尸。被杀听上去还干脆些。
隔壁那两人不像是相互认识的，否则那个尖叫的人不至于一句话都不对室友说。
大概是意识到不会有人开门，呼救者的叫喊声渐渐低了下去，林昱曈只能隐约听见几声“不要”，然后就是窗户被打开的嘎吱声。
那个人惨叫着跳了下去。
林昱曈走到窗口，看见一个值班人员从门口的亮光处走到躺在黑暗中的扭曲人影身边，扣下了扳机。
一辆类似挖掘机的工程车辆开到了尸体旁，用铲子把尸体铲了起来，再合上铲子上方的金属夹，又轰隆隆地把尸体运走了。
一阵脚步声从走廊经过，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前。钥匙相互撞击的声音响起，随后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接着是开锁声，推门声和一声枪响。
林昱曈还听到了一阵拉链声。
这是被裹尸袋装走了？
“继续睡觉吧。”隔壁的脚步声和喷枪滋水声消失后，祝凌认为没什么威胁了。
林昱曈被刚才那一阵动静给弄清醒了，但是眼睛还很酸，回到床上没几分钟就又睡着了。
接下来的白天就没有前一天平静。尖叫声，打斗声和枪响从各个角落传来。一次，林昱曈听见走廊远些的位置传来了几声枪响，但是却没听见开门声或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一具尸体被从窗口扔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丧尸化后的骨骼比健康时要脆弱不少。那具尸体被扔下去以后，因为重心原因头先着地，于是林昱曈从五楼就看见地砖上洒满了红红白百的液体和膏状物。
“你好像有点动静就会去看一眼。”祝凌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开视线，看着趴在窗边的林昱曈。
“是。”林昱曈并不想否认，“很怕错过什么东西，该知道的没知道。”
“其实也挺好。”祝凌喝了口果汁，“没有心理障碍。”
林昱曈点点头。楼下清理尸体的流程和昨晚没什么区别，她觉得没必要再看一遍，就继续看她的书去了。
“防护靴太难穿了。”睡前，林昱曈皱着眉头对祝凌说，“万一晚上出点事，跑都来不及。”
“太重了，不好穿着睡。”祝凌在敷面膜，此时正一边用指尖压着膜纸一边说话，“怎么，觉得会出事？”
“差不多，毕竟铺垫了一天了不是吗？”
“你觉得会是怎样？需要我们半夜爬起来干一架？”
“干一架可能都是好的，毕竟我们子弹还剩些，反正手雷在建筑物里也不顶用。”林昱曈一边往手上抹手霜一边说，“别是一觉醒来，发现我们一群人被扔在这了，值班的和载具一起消失，然后让我们自己找进市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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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人员没有消失。因为林昱曈刚要睡着，就被一阵敲门声从梦境中拽了回来。
“刚接到通知，m市病毒爆发了，我们被要求带着你们转移。”值班人员在门口说，“收拾好东西，五分钟后在楼下停车场集合。”
林昱曈和祝凌跳起来往身上套防护服。林昱曈一边系绑带一边往楼下看，只见停车场里停了四辆卡车，从她们目前的角度看不见车厢里有什么。
“可能是两侧有座椅的那种。”祝凌看了一眼说，“电影里经常出现。”
“懂了。”林昱曈套上护目镜，“走吧！”
两人来到停车场，几乎是被值班人员推进了卡车。魏显和于淇还在下来的路上，可林昱曈所在的那辆车已经坐满了。值班人员关上了门，从外面上了栓，卡车就开了起来。
所以现在又是要去哪？这个关卡还有完没完了？
还有，希望魏显他们不用担心自己这边的情况。
林昱曈收回思绪，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这辆车里一共有十二个人，七男五女，一边六人。她坐在最靠近门边的位置，右手边是祝凌。戴着口罩或者防毒面具的一共有九人，戴护目镜的有四人，另外还有一个戴的是普通眼镜，勉强算是遮住了。那三个没做防护的都一脸慌张，但其中一个很快就调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大概是想让自己显得有底气一点。
一名只带了副棉口罩的乘客双手合十，掌上挂着一串木佛珠，闭着眼睛，不知是在念经还是单纯在絮絮叨叨。
林昱曈靠在椅背上跟着车辆左右摇晃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看着对面的工作人员发了会呆，然后意识到了一个很吓人的问题。
这帮人上车之前，都没有做任何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