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陈情今恨（1）
天气炎热，广场上倒是个极好的纳凉场所。老头、老太太站了一片，音响开的浩大，《最炫民族风》的乐曲震荡在广场的上空。
霓虹幻彩，斑斓闪烁，红黄绿蓝四道探照灯的光束交相摆动，直射苍穹，射向那湛蓝色的深处，时时和明月、星光相接。随着乐曲，伴着彩灯，老头、老太太尽情的扭动着广场舞，活力无限，一个个犹如老小孩儿一般。
各式各样的小商贩在边缘摆着摊位，围满了广场，有手机贴膜的，有套圈的，有做指甲的，有卖小儿玩具的，有摆弄女孩儿家首饰的……嗡嗡闹闹，喧声呈接，端是热闹非凡，看人数，没有一千，怕也不下八百。
林宇泰和易雨涵漫步在人群当中，边走边聊，温馨和煦，有说有笑，周围的目光几乎百分之百的直往他们身上瞟。
易雨涵笑道：“你回头率挺高的呀，这么多人看你。”
林宇泰轻笑一声，道：“是看我么？你看看往这看的都是些什么人，不过想想也是，我早就习惯了，陪易雪的时候也是这样，就你们姐妹这长相，哼，见怪不怪。”
易雨涵怎会不知周围这些男人的回头率全是因她而起，她群芳独冠，艳绝无双，早已经习以为常，但听林宇泰夸赞她，心中却甘喜无比；可林宇泰把她和易雪联在一起，她又心生不悦，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微微蹙眉道：“你怎么又提起易雪来，你一会儿不说她就不行吗？”
林宇泰情爱独钟，提起易雪便专注于对她的憬憧，未感知到易雨涵话中的醋意，一脸欢愉而满足的笑容，轻叹道：“我和易雪能走到一起真的不容易，想想也算是坎坷波折，我真的很庆幸，感谢老天对我这么眷顾，把她赐给了我。”说着抬头面向天空，心驰神往，好像易雪正向他迎面飞来。
易雨涵见林宇泰对易雪言真意切，柔情蜜怜，心下又感动又悲怆，交织相错，甚不是滋味，温言道：“你真的就那么爱小雪？”
林宇泰望着她，目光中充满了诚挚，笑道：“你这话问的。”又正色道：“我不知道怎么来向你表达，但我可以发誓，我对她的心意永远都不会改变，除非我死了。”语声坚决，铿锵掷地。
易雨涵眼中莹莹闪烁，楚楚灵动的望着林宇泰，停了一会儿，苦涩一笑道：“除非你死了，好大的决心呀。”叹了一口气，又续道：“小雪真够幸运的，能有你这么爱她，她应该知足了。”
林宇泰道：“说不上谁知足不知足，要说知足也该是我知足，她那么好，有那么多喜欢她的人她都没有选择，却选择了我，你说是不是我的幸运？不过话说回来，爱情这个东西本来就很微妙，只有两个人心意融通才能算是真正的爱情，若不然……哼，也只能算是有爱，而没有情。”
易雨涵听林宇泰言谈“爱情论”，将易雪夸赞的天上难觅，地下难寻，心中愈感烦苦，极不奈的抵触，实不想再听他说下去，道：“行了，行了，一说起她来你就没完没了，咱们换个话题。”
言谈之际，思想慢慢感应，值得此刻，林宇泰怎会不知易雨涵对他的心思绝不单纯，且心机之深，耐性之足亦非常人可及。他不禁拿易雪和易雨涵做对比，容貌虽仿，难分伯仲，但以头脑而论，就是三个易雪捆一块怕也难和易雨涵相匹，暗忖：“若是将来易雪和她姐姐有什么争斗，非败的头破血流不可。”又侥幸易雪与世无争，安然度日的情操，就是将来姐妹俩分家，退一步而言，哪怕财产分割不均，依着她的性情，也决不会和易雨涵发生什么矛盾。
相处期间，足足而算还不够完整的一日，易雨涵尽管冷傲强势，善以自我为中心，但不得不承认她有自己的人格魅力，这不仅仅是她绝世容颜的魅力，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吸引，是以林宇泰才会对她有莫大的改观，由不喜变为慢慢欣赏。
林宇泰虽猜中易雨涵暗恋于他，但易雨涵既未表明，他也不便直言挑白拒绝于她，徒伤她脸面，毁她自尊，说不好一言不慎，激起千层风浪，谁能齁得住这大小姐的暴走？届时可真难以收场了。
但他不表明立场，使易雨涵死心，不仅对他是一种煎熬，更是对易雪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易雨涵的不厚道，夹入死角，真到烂泥裹足的地步，作难的怕不止是他一个人，或是他们三个人，依易雨涵捉摸不定的性格，可把不准她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魍魉之举，只能委婉相劝，叹道：“雨涵姐，其实很多事情都不可能十全十美的尽如人意，人不能只凭着感觉走，要跟着自己的内心走才行。”刚说完，突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过，他微微一怔，侧头瞧去。
易雨涵正在寻思林宇泰的话中之意，陡听他一声大喝：“郑凯”，吓的她一激灵，急望向林宇泰，但见他瞬时间怒火愤容，冷目如刀，如同一只炸了毛的雄狮。易雨涵茫然失措，愣了愣神，顺着林宇泰的目光而瞧，只见他眼中喷火的望着前面的一个人。
看那人身材丰伟，高大帅气，一身清凉的休闲装。在他身边跟着一位浓妆艳抹，妖娆婀娜的年轻女子，阵阵幽香飘飞扑鼻，眼波中转风情万种，浑身上下散发着妖媚的气息，挽着那男子的手臂正嘻嘻呵呵的有说有笑，听见林宇泰断喝，二人身心一颤，回过身，瞬间愣住了。
那男子看见林宇泰似吃了一惊，旋即赫赫一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呀，干么，叫我有事？”
易雨涵不认得郑凯，见林宇泰突然向他发难，又是心惊，又大惑不解，心头一紧，目光移到郑凯身旁那女子的脸上，但见她也是一脸的惑闷，猜想：“难道是为她？”瞬即觉得不可能，林宇泰正气凛然，慷慨大方，怎会与这样的女人有牵扯？但林宇泰突然向人交恶，甚让她莫名其妙的摸不着头脑，向林宇泰道：“怎么了吗？”
林宇泰对易雨涵的问话置若罔闻，只目光毒视的瞪着郑凯，向他身旁的女子瞟了一眼，重重的叹了一口长气，冷冰冰的道：“我问你，杨雅慧呢？”
那女子眼见这般剑拔弩张的情形，似预计到大事不妙，紧了紧挽着郑凯的手臂，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眼神中游离着些许不安。
易雨涵想起林宇泰在她家时讲的他和杨雅慧的事，这时听林宇泰提到这个名字，她聪慧多智，猜出了事情的因由，望着郑凯，只见郑凯正目光灼热的在她曼妙的身躯上扫视，脸上带着邪邪的浅笑。
对于这污浊的眼神易雨涵陡生一股怒意，白了郑凯一眼，转开了眼去。却不知郑凯正在心里嫉骂林宇泰：“这小子还真他妈的走运，这样的美人也能找的到。”
郑凯的痞赖举动林宇泰尽收眼底，不自觉的握住了拳头，只见郑凯侧目望向身旁的女子，他自然也不知郑凯正在心里拿这女子和易雨涵作比较。
这女子虽然貌美出众，妩娆多姿，但和易雨涵一比就太显黯淡了，常言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说她是萤火和皓月争辉亦不为过。
郑凯好似料算到林宇泰会向他问提杨雅慧似的，似笑非笑，煞是平静的道：“分手了，有什么问题吗？”语气平和随意，态度却甚为趾高气扬。
林宇泰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颤声的缓缓呼出，随即睁开眼睛，道：“为什么？”言下愤恨中透着无奈，无奈中又套着一抹伤感。
郑凯轻笑道：“分手就分手呗，需要什么理由吗？”
林宇泰听郑凯将感情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若是旁人他未必会十分在意，但牵扯杨雅慧，他是个念情之人，怎能不怒？强压着火气，沉声道：“你觉得不需要吗？”胸中的火苗腾腾的一急一滞往上窜，眼神犀利，冷锋放光，直勾勾的盯着郑凯的脸。
面对林宇泰的紧迫逼问，郑凯只觉尊严深受打击，他本就极好面子，再加之自以为是的先天优越感，何容得旁人对他无礼漠视？
林宇泰不容置辩的冷言令他十分恼火，但他曾经在林宇泰手下吃过一次暗亏，知道打起来他绝不是林宇泰的对手，前车之鉴，他心底发虚，忍着脾气道：“我懒得和你多费口舌，走。”挽着身旁的女子，转头便走。
“站住，话给老子说清楚了。”林宇泰喝道，跨前一步，闪身拦在他前面，冷目双对，怒恶交崩，火花电击的响。
郑凯怒不可遏，手指着林宇泰的鼻子道：“给老子闪开，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你算什么东西，轮的到你来管我。”
易雨涵见事态严重，一言不合便有大打出手，流血惨痛的危险，她不想林宇泰为了曾经那份可憎的感情与人争端，忒是不值，拉了拉他的手臂，道：“算了吧。”
林宇泰气急攻心，此刻能劝得动他的人怕也只有易雪，他一扽，甩手挣开易雨涵的拉扯，深叹了一口气，仍强自忍耐，道：“我不想和你斗，我现在只想要一个交代。”态度漠然，却给人一种不允回绝的威严。
郑凯愈发嗔怒，他打心底看不起林宇泰一个农村来的穷光蛋，受他胁迫，真是啪啪打脸，道：“我他妈交代个屁，你算老几呀，让我给你交代，说笑话呢。”稍一顿，又道：“你挺有本事呀，陈军跟了我那么久，居然因为你背叛我，忘恩负义的东西，嘿嘿，不过也没关系，垃圾只是垃圾，就算我成全你们。”
易雨涵不清楚陈军的事情，但听郑凯言语尖刻，话里话机处处挤兑林宇泰，她抑制不住怒火，愤道：“你又算什么东西，骂别人垃圾，我看你才是个垃圾吧。我知道你叫郑凯，专干一些偷鸡摸狗，刨人墙角的事，不就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么，比你有钱的人多的是，你有什么好沾沾自喜的。”
对于易雨涵的讥骂郑凯不但不怒，反笑道：“我是有钱，那你愿意跟我吗？”
易雨涵秀眉凝蹙，杏眼冷光，娇白的脸孔透着青色，细牙紧咬的呼呼气喘，望着郑凯那诡邪的笑容直欲作呕，骂道：“不要脸。”瞪了郑凯一眼，迈开了眼去。依她的秉性气质该当是凌驾于众，受人顶膜，然而面对郑凯这号流氓痞子，她也只感气恼，却无可奈何，诚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林宇泰不愿易雨涵与郑凯这种小人嚼舌受屈，将她向后拉开了一步，道：“陈军是个成年人，他有自己的主见，你们认识那么多年，他的为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至于说他脱离你，哼，我觉得他这个选择太明智了。”
“呵呵”，郑凯不屑的冷冷一笑，道：“一个垃圾而已，你真以为我会在意？白送给你了，但请你转告他，最好别惹到我，他妈的那些丑事我可不会保证哪天心情不好给他曝一曝光。”
林宇泰至今不知道陈军母亲出轨导致家庭破裂的事，他们每每聊天，谈及家庭，陈军总是闪烁其词的不愿相谈，长而久之，林宇泰也察觉出了异样，但陈军既不愿意说，涉人隐私，他也不便去问，这时听郑凯语中威胁，他心系杨雅慧，无心旁支，只当“他妈的”是一句骂人的脏话，但郑凯既出言威胁，他岂能任受挤压？道：“我不知道陈军有什么事，但你最好别无事生非，做人最好给自己留点余地。”
郑凯轻“哼”一声，笑着拖着长腔道：“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年岁增长，磨练成志，林宇泰早已心性成熟，已不是曾经那个冲动少年，当下法治社会，暴力触法的事他不愿去干，若不然，换做他以前的愤青脾气，凭他如今和陈军过命的交情，郑凯如此相挟，他早已暴走抡拳，打的郑凯满地找牙。道：“我现在不想和你废话，我只想知道杨雅慧怎么样了？”
郑凯见他依然喋喋不休的不依不饶，甚是不耐烦，道：“想知道她怎么样你可以去找她呀，干么一直问我？反正我已经和她分手了，既然你对她恋恋不舍，还给你呗。”
林宇泰膺中的怒火轰轰涌动，脑袋“嗡”的一声，握着拳头便要动手，一发千钧之际突又冷静了下来，他的目的不是要和郑凯打架，他现今只想弄清楚杨雅慧是否无恙，是否能承受得住被抛弃的打击，说道：“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件东西，不是你想还就还，想换就换。当初你明知道她和我好，可你用尽手段要得到她，你如愿以偿了，为什么还要抛弃她？既然你不能真心待她，为什么要作践她？你对得起谁？”
郑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话不要说这么难听，我怎么作践她了？各取所需而已，她图我的钱，我图个享受，该给她的我都给过她，该得到的她也都得到了，大家两不相欠，你说我怎么作践她了？”一顿，又冷笑一声，道：“你是在为你的失败找借口吧，我觉得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你们俩个分手，你现在能领着这位漂亮的美女？你小子够走运的，还不知足？”说着望着易雨涵，两眼放光。他本想向林宇泰调戏易雨涵：“要不咱俩换换？”过一过嘴瘾，但从林宇泰的身上他隐约嗅到了不善的气息，略感压力，这轻薄之言犹豫着终是没敢说出口。
林宇泰至今没想明白杨雅慧当初离弃他究竟是因为自己冷落了她，还是她当真是贪慕郑凯能带给她的物质满足和虚荣心，是是非非，他不愿将杨雅慧想成是不耻的拜金女人，但想想气闷，向郑凯道：“你少他妈自以为是，她不是这种人，既然她选择了你，就是想让你一心一意的待她，你也应该一心一意待她。”
郑凯呵呵笑道：“你这是什么歪理？现在什么社会了，难道说交了朋友、上了床，我就一定要和她结婚？”
林宇泰愤恨之下脑袋里空空词穷，或者说他已疲于再和郑凯争辩，道：“是，你做了就应该为你做的事负责。”
郑凯轻蔑一笑，道：“要照你这么说，那要和我结婚的人可多了去了，这责任我也负不过来呀。”
林宇泰听郑凯言语如此轻佻，恨恼之极，道：“你狗日的说的是人话么。”
郑凯突又被骂，脑中充血，勃然色变，道：“你嘴巴放干净一些，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这里是榕州，不是河南，我陪你说这么多废话已经很看得起你，你别他妈的不识抬举，说话最好小心一点。”
林宇泰目光如炬，直视着他，声色俱厉的道：“是榕州、是河南对我来说没区别，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从根起你对她是不是就没付出过真心，就是抱着玩弄她的心思，你敢不敢老实告诉我？”
郑凯毫不滞遏的冷声道：“是又怎么样？这和你还有关系吗？女人么，有钱就可以随意，她们也心甘情愿，你能怎样？”
他话音刚落，易雨涵刷的脸色铁青，倒竖着柳眉瞪着他。他身旁的女子亦是脸上微微动容。林宇泰望着他身旁的女子道：“你都听见了，看看你交的是什么人？说他是有人生没人教的畜牲不过分吧？”
郑凯怒火中烧，指着林宇泰道：“你他妈再骂一句试试？”
林宇泰毫不置理他这小儿般的威胁，道：“你不用向我起高腔，你干的那些龌龊事我都知道，你对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杨雅慧的事……我不能不管。”
郑凯突然心里略慌，面上仍装平静，道：“那你想怎样？”言下忽少了几分盛傲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