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无法无天
殷午德还未来得及阻止，李茂才的画舫就已经撞了上来。
北子骁下意识地护住了傅鸾枝，待到画舫平稳下来，他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怀中有些神色莫名的傅鸾枝，他猛然放开了手。
傅鸾枝抬眼看着他有些局促的神情，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兀自收回了视线，让北子骁自己去平复心绪。
“哟，这不是殷大人嘛？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怎么我在这儿和这个弄潮儿过不去，戳了殷大人肺管子了吗？殷大人倒是发起善心来了？”
李茂才眼瞅着画舫上站着的是殷午德，态度甚至更加趾高气昂了起来。
他是广陵最大的盐商，别说是殷午德了，就算是南境十三州的巡抚，他也并不放在眼中。
殷午德看着嚣张跋扈的李茂才，恨得咬牙切齿，若是放在平时他肯定是不敢得罪这个财神祖宗，可是现在不行，北子骁和傅鸾枝在这儿坐着呢。
京城来人要查南境，可不能因为一个李茂才，断了整个南境官员的财运。
思及此，殷午德做出一副声色俱厉的模样，恶狠狠地开口：“李茂才你好大的胆！本官在这里，你竟然还敢口出狂言，当心本官将你收押入狱！”
“将把老爷我收押入狱？”李茂才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哈哈大笑，“殷大人，你不会今日吹冷风给自己吹糊涂了吧，你的乌纱帽还是靠着老爷我得来的，就凭你那点本事，还想动老爷我，真是痴人说梦！”
他态度实在是太嚣张，殷午德满腔愤恨，却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盐商势大，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广陵知州，除却言听计从礼让三分，根本没有别的活路。
要是让他们有个不满意，上一个姓阮的满门抄斩家破人亡就是个前车之鉴。
“原来所谓盐商势大，还真不是空穴来风，殷大人，你治下不严，该当何罪啊？”傅鸾枝看着局面陷入僵持，轻轻勾了勾唇角，缓缓开口。
她这一说话，李茂才这才发现，原来画舫上还有两个生面孔。
北子骁面色沉沉，他只以为那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客商，撑死了也就是家财万贯，能让殷午德亲自招待。
倒是傅鸾枝……
李茂才抬手将怀中挣扎不已的姑娘推了出去，一点也不见方才柔情蜜意的模样，他直勾勾地盯着傅鸾枝，只觉得天上地下在也找不出这样一个貌若天仙的美人儿了。
“老爷我说殷大人怎么今日和吃了枪药似的，原来是看见了绝色美人，殷大人怎么还学会吃独食了？这美人姿色过人，老爷我喜欢得很，就请殷大人割爱吧！”
“你大胆！”殷午德被李茂才这一番话吓得魂不守舍，赶忙开口制止他。
“你以为这位是什么身份！这可是当朝欢宁郡主，你竟敢在郡主殿下面前如此狂悖无礼！”
“欢宁郡主？”李茂才有些怔愣，回过神来，他却是没有任何惧怕的神情。
“欢宁郡主又能如何？在广陵这个地界，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动不了老爷我的地位，殷大人，你这个老鼠胆子究竟什么时候能稍微大一点？依老爷我的意思，不如殷大人做个媒人，欢宁郡主嫁给老爷我，李家泼天富贵，配个郡主也不算辱没了她！”
他说得畅快，好像傅鸾枝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下一瞬就能被他揽在怀里颠鸾倒凤了。
傅鸾枝冷眼看着李茂才疯癫无状，心中终于明白为什么阮时絮父亲一个四品知州，会被盐商拿捏住，落得那样凄惨的结局了。
盐商富贵，掌握南境盐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手遮天，在这里的官员已经习惯被他们所差遣，根本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心思。
傅鸾枝缓缓起身，来在画舫船头。
“你要娶我为妻，可要知道，郡主下嫁，需要的聘礼可是天价，纵然你李家泼天富贵，也不一定付得起。”
她不动的时候，李茂才只觉得她那张脸惊为天人，如今她站起来一行动，更让他觉得这是仙女下凡，如分花拂柳一般明媚动人。
李茂才心中好像猫爪子在挠，痒的厉害，他拿定主意，一定要拿下这个欢宁郡主。
“美人儿不必担忧，你要是从了老爷我，百里红妆不在话下，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老爷我也能用银子给你打一个，红烛罗帐里，老爷我保证你目之所及都是玛瑙翡翠，你身下躺着的，也全都是绫罗绸缎，鲛绡锦被！”
“荒唐至极！”北子骁实在是听不下去他这些狂悖言论，一怒之下飞身而起，径直落在李茂才的画舫上。
还没等他有何反应，腰间长剑出鞘，已经架上了李茂才的脖子。
利刃在喉，李茂才终于察觉到了迟来的惧意，只是他并没有看得起北子骁，仍然下意识地叫嚣。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老爷我如此无礼！老爷我劝你最好赶紧放开，然后跪在地上给老爷我磕头认错，不然……”他说到此处，顿了顿，看向站在对面的殷午德，“不然老爷我就让殷大人把你收押入狱，用最细碎的功夫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北子骁闻言，森森一笑，偏过头看向几乎要手足无措的殷午德，缓缓开口：“殷大人，你说，你敢将本王抓进大牢严刑拷打吗？”
“微臣不敢！”殷午德登时跪在地上，喊的声泪俱下，“借给微臣一百个狗胆也不敢对王爷您无礼！”
北子骁并未接话，殷午德壮着胆子抬眼看了看，正撞进他森然的笑意中，后背顿时冷汗频频。
他心中明白，今日这事儿，一定不能善了，李茂才肯定是暂时保不住了，不如先平息了北子骁和傅鸾枝的怒火，然后从长计议。
思及此，殷午德看向有恃无恐李茂才，咬了咬牙。
“李茂才！你实在是太猖狂了！先是对欢宁郡主口出狂言，现在又对骁王殿下不敬！你不想想你有几个脑袋，敢如此嚣张行事！来人，给本官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刁商抓起来，送进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