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与赵氏集团的饭局（3）
“但是接下来的酒，就留到我们合作达成以后再喝吧！”
“咚。”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陈奕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一杯接一杯地猛灌白酒，而是将酒杯摁在了桌子上。
老钱惊讶地抬起了头，仰视着陈奕的侧脸。虽然陈奕的眉宇间仍然透露着不安，手也在不停地搓弄以缓解紧张，但是眼神里却多了一分笃定。
赵海山微微愣了愣，仿佛看见上一秒还举着白旗的败将，下一秒就将白旗折断扔在了地上。
他不知眼前的男人在玩什么套路，眼睛微眯，选择静观其变。
“台风要来了啊，赵总。”
听到这话，赵海山眉毛扬了扬，直直地盯着陈奕紧张却坚定的目光。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奕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
“赵总，请问miroir magique预计下周要从港口发到欧美市场的货物能按时发出吗？”
听到这话，赵海山微眯了下眼睛，并未说话，旁边的女秘书眼里则透露出一丝惊疑不定，而这一切并未逃过老钱的目光。
“难道……”老钱的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陈奕见对面二人没有反应，便接着说道：
“好像下个月就到‘黑色星期五’了吧？几乎所有欧美的购物中心和商家都会趁这个购物节打折促销。而据我所知，欧美各方最近已经开始筹备商品采购了。”
“赵总，这样下去你们可能会错过一整个黑五啊，如果你们无法将货物按时发过去，恐怕得支付一大笔违约金吧，滞留的库存和现金流周转恐怕也是个问题。”
说完，陈奕盯着赵海山，观察着对面的反应。
只见赵海山轻笑了一声，轻松道：
“我当萧总要说什么呢，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区区一个黑五而已，不参加也就不参加了。至于违约金和现金流？虽说我们赵氏集团不敢自称什么商业巨擎，但这点资金压力还是吃得下的。”
听到赵海山的反驳，陈奕并未动摇，而是继续乘胜追击道：
“我当然相信以赵氏集团的实力，区区违约金和现金流这种小问题自然不在话下，但是不参加黑五真的不是小问题吗？”
见陈奕如此笃定的态度，赵海山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我们做消费行业的都知道，品牌在做了大量营销和推广后，首要任务就是将产品铺货到各个渠道，例如商场，线上店等等铺，以此让顾客能很轻松地购买到。”
“而miroir magique刚刚在欧美市场花费了一大笔营销费用，正是热度最高的时候。如果顾客在黑五见不到你们的产品，您真的有信心能维持之前的营销效果吗？”
听到此话，赵海山仍沉着脸沉默不语，陈奕见状，心中的底气渐渐充足，便乘胜追击道：
“据我所知，miroir magique在欧美市场至少还有两家竞争对手。同样作为新晋网红品牌，第一次黑五就无法参加，恐怕过后热度会被瓜分得所剩无几吧？”
“营销热度罢了，在互联网时代营销还不容易？不过就是重新打一遍广告，请一遍网红，只要有钱，这都不是事儿。”
赵海山沉稳地反驳着陈奕，但是脸上的凝重却丝毫没有缓解。
“或许对于赵氏集团来说，营销费用确实不在话下。”陈奕点了点头，好似在认同赵海山所说的话，但又话锋一转道，“但是对于miroir magique来说呢？”
听到这里，赵海山的脸上的从容终于开始崩坏，居然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慌张，就像下棋时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陷入了致命危机。
“赵总，miroir magique只是赵氏集团旗下诸多试水品牌中的一个，要说赵氏集团能吃下那么多资金缺口我信，但一个子公司恐怕就有些吃力了吧？”
“据我所知，贵集团崇尚的一直都是养蛊式培育，鼓励内部竞争。您就那么确定总公司会继续援助失败过一次的miroir magique重新打一遍欧美市场吗？”
“就算他们最终选择继续扶持miroir magique，恐怕您在家族中的评价也会急剧下降，这才是您最担心的事情吧？”
“证据就是，一周半前，miroir magique匆忙定下了转战国内市场的战略！”
此时的老钱心中激动不已，因为这幅场景他再熟悉不过了！这幅在绝境中力挽狂澜，犹如暴风骤雨中的顶级舵手一般的身姿！
女秘书心中也无比震惊，她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一副废物花瓶样子的陈奕，现在却突然绽放出了如此耀眼的光芒。
这种洞察力和对于商业的敏感程度，远不是他这样25、6岁的人身上应该具备的。
“赵总，无论怎么说，一周半内改变公司战略，然后积极与国内各方接触，都显得太过仓促了。想必您十分希望趁miroir magique的热度还在高峰期，能在国内也占据一席之地。”
“因为您根本没有自信在错过这次黑五后，miroir magique仍然能在欧美市场保持高热度，也没有自信集团在这种情况下还会继续扶持miroir magique！”
“而能帮助您快速奠定国内市场基础的百货公司，只有在华南地区拥有最多五星购物中心的铮业集团！”
“您，别无选择！”
听完陈奕的话，赵海山暗暗握紧了双拳，阴郁地盯着陈奕，然而此时的陈奕不再惧怕，勇敢地迎了上去。
……
良久，赵海山缓缓舒了一口气，放松了握紧的拳头。
“唉，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萧总不愧是传说中的天才总裁，今天果然是让我开了眼界。”
听到这话，陈奕和老钱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赢了。
“您说的没错，目前miroir magique的高层对于未来在欧美市场的热度没有信心，所以我们才在一周半前得知台风即将到来的时候，积极与国内各方接触。”
赵海山脸上带着苦笑，无奈地坦白道。
“说实话，集团董事会那边也在对我施压，让我一定要尽力促成与铮业集团的合作，我这次也算是身负重任了。”
“您放心，只要条件合适，铮业集团也十分期待与miroir magique的合作。”
陈奕脸上挂上了轻松的微笑，为终于解决了这桩难事感到庆幸。
“赵总，这是我方拟定的合同，请您过目。”
见时机成熟，老钱连忙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合同，递给赵海山身旁的女秘书。
接过合同后，赵海山便认真研读起了各项条款，直至结束。
“呼，不得不说，铮业集团给出的合同很公道，这幅胸襟我赵海山不得不服。”
赵海山见铮业集团明知miroir magique已经陷入危机，却并未刁难自己，也是松了口气。
“不过我方也确实希望能尽快在国内市场铺开渠道，这方面还希望铮业集团能多多帮衬。”
“这是应该的。”陈奕点了点头。
“好！既然萧总如此爽快，这一杯就由我来敬您！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赵海山从桌上拿了一杯白酒，和刚刚的陈奕一样，一饮而尽，只不过这次，立场交换了。
对饮过后，两人再次握手言和。虽然陈奕的手仍旧绵软无力，但赵海山却再也不敢将其视作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反倒更像是身带剧毒的箭毒蛙，给予所有小看它的人深刻的教训。
……
谈判圆满结束后，在赵海山的盛情邀请下，众人又前往了赵氏集团旗下的一个ktv嗨皮。
期间，美女秘书唱了一首古风歌曲--《霜雪千年》，动人的歌喉完美地演绎了歌曲中的小桥流水人家之美，引得赵海山骄傲地瞥了陈奕一眼，仿佛在说：
“虽然刚刚我们吃瘪了，但咱秘书质量还是嘎嘎能打的！”
在赵海山的盛情邀请下，陈奕也无奈地拿起了麦克风。
作为一名老二次元，陈奕喜欢的歌有一大半都是动漫主题曲和片尾曲，但是很显然，没有一首适合在这个场合下演唱。
于是，他点了一首周杰伦的《稻香》。众所周知，在ktv唱周杰伦的歌是永远不会出错的选择。
这是陈奕第一次和人来ktv。以往，他只会在家里的浴室献上歌喉，以洗澡水的哗哗声为伴奏。
这让陈奕不免有些紧张，甚至好几次险些破音，好在旁边有老钱捧场，陈奕也渐渐唱出了自信。
反观赵海山，一副十分游刃有余的模样，一首接着一首，气势汹汹，堪称麦霸。
刚刚在饭桌上吃瘪了，到了自家的地盘，总要找回些场子的，赵海山如此想道。
后来，众人又换地方玩了好几场，或许是因为赵海山与萧总同为在集团中努力奋斗的高层，他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般，一杯接一杯地向陈奕劝酒，完全一副喝到了兴处的样子。
为难的陈奕实在不懂得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一杯杯奉陪，最后实在忍不住，吐了赵海山一身，众人这才结束了聚会。
据说事后，赵海山对“萧总”的评价是，“那家伙确实有点东西，但好像东西不多。”
……
老钱将差点不省人事的陈奕送回家后，赶忙煮了点解酒汤，搀扶着陈奕喝下，陈奕这才好受了点，瘫在沙发上缓着酒劲。
“呕，我再也不想喝酒了，下次视频留言一定要和那家伙讲清楚，别再让我参加酒局了。”
陈奕躺在沙发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嘴上却还不忘向那家伙抱怨。
“您平时很少喝酒，突然一下喝了那么多，难受也是正常的。”老钱一边收拾着碗，一边应着陈奕。
“话说，那家伙平时参加那么多酒局，难道每次都要喝到不省人事吗？”
“不哦，自从我跟着萧总开始，从来都是他把别人喝趴下，可从没见他醉倒过。”
“啊……明明都是同一副身体，怎么连酒量都相差那么多？”听到老钱的回答，陈奕又被打击到了。
“陈总，喝酒也是要讲究技巧的，今天您不仅白的啤的混着喝，每次还都一口干，照您这喝法，武松来了也得没辙啊。”
陈奕怎么也没想到，都是将液体从口中倒进身体，居然还有那么多讲究，毕竟平时的他都是喝可乐、红牛这种喝多少都没负担的饮料。
虽然之前他也隐约明白，但经过这次酒局，他再次深刻地感受到，姓萧的家伙平日里真的好辛苦，也好厉害。
“不过陈总，今天您的表现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简直和萧总如出一辙！我真是不得不感叹，你们果然是同一个人啊！”
老钱一想到刚刚陈奕出乎意料的超常表现，又不免兴奋了起来。
“唉，你太高看我了老钱。”陈奕捂着眼睛，嘴里含糊不清，苦笑着应道，“我在饭局上说的那些，全都是那家伙事先准备在你给我的文件夹里的，我只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听到这里，老钱心中惊讶不已，却又感到这才说得通，毕竟顶级的商业嗅觉可不是迪迦奥特曼，就算你相信光它也不会出现。
饶是老钱已经多次领略过那人的力挽狂澜，但能未卜先知到这番地步，仍旧出乎了老钱的预料，不仅猜到了对方的招数，甚至提前想好了应对方式，颇有些像当年诸葛亮的锦囊妙计了。
“原来如此，萧总果真是天才啊，真期待铮业集团在他手里会成长到怎样的地步！”
老钱眼里闪耀着期待，仿佛看见一只正破壳而出的雄鹰，即将征服天空。
但随后，老钱眼里又闪过了一丝落寞。
……
在将陈奕安顿好后，老钱便回家去了。
夜深人静，独自躺在沙发上的陈奕，默默听着壁钟的滴答声，陪伴他的只有星星点点的月光。
“那家伙，真厉害啊……”
“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人，差距却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