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女儿身
过了几个月,周兴为咬牙盘了一个小铺子,原先这铺子出了事,低价出售,他这才能盘下来。
罗盼香的嗓子也渐渐养好了,由于许久未开口说话,她的声音有些刺耳难听。
周兴为又是一顿嫌弃,随即又说道:“虽然难听,好歹也是会说话的,这几个月可憋死我了,都不知咋跟你说话。”
小铺子是真的小,只能放下两张小方桌。
周兴为其实年纪也不大,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过了春,整个人像抽条一样,猛地长高长壮。
屋里的小床都快容纳不下他了。
自从开了小铺子,周兴为便将在房间打地铺的小弟赶到铺子,夜里将两张方桌并在一起,可以当床。还能有人看守铺子,尽管铺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罗盼香乐得自在,她先前和周兴为同个屋子,就算是打地铺也时刻提防,从未睡过一次安稳觉。如今,独自一人在铺子里头,她也好松开裹胸,不只是周兴为长个儿,她也长开了些。
听到这里,许晓秋特别好奇,“盼香姐,掌柜就从没有怀疑过你是女子么?”
罗盼香长得并不魁梧,面貌也不像男子,一看便是村里的大姑娘,更何况她身材丰腴。
罗盼香笑道:“掌柜的眼里只有他的小铺子和客栈,每日忙得脚不着地,更何况我那时头发都未齐腰,做事说话又是刻意模仿男子,他自然发现不了。”
许晓秋心里默默补道,现在他的眼里多了个你,不过她才不去替掌柜捅破这层纸呢,看罗盼香的意思,她似乎对掌柜无意。
许晓秋翻了个身,目光炯炯地看着黑暗中的罗盼香,“盼香姐,那掌柜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说起来还挺难为情的,罗盼香继续回忆起往事。
她跟着周兴为,每日总能穿暖吃饱,迟迟未来的癸水也终于降临了。
因长年食不果腹,又在冰天雪地里冻了许久,罗盼香的初次来潮来势凶猛,疼得她差些抓不稳瓷碗。她忙将瓷碗放置一旁的矮桌上,可千万不能摔碎了,这碗值好几文钱。
正在烧菜的周兴为没等到罗盼香递过来的瓷碗,他纳闷地回头,看见她蹲在地上,面色痛苦,嘴唇发白,双手一直紧紧捂着肚子。
“你这是咋了?哪儿不适?”他丢下手里的锅铲,快步走到罗盼香面前,伸手想将人拉起来。
罗盼香死死咬着嘴唇,痛苦难耐地说道:“锅里的菜要糊了。”
周兴为不满:“你这疼的都快晕厥过去了,哪里还管得了菜?”
他拿过矮桌上的碗,三两下将锅里的菜捞了起来,又赶紧灭了柴火,好在今日也没甚吃客。
周兴为摸了摸怀里的钱袋,稍使劲将地上的罗盼香拉了起来,“走,咱们去医馆看看。”
罗盼香也不知是自己来了癸水,她弓着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桌上的饭菜,艰难地开口:“罩子,别让鼠给吃了。”
“哎!你这人疼成这样,还磨磨唧唧管这个呢!”周兴为火急火燎地绕到她身后,拿了罩子盖在饭菜上。
“你后面这是咋了?!”周兴为箭步退回罗盼香身后,看到她臀部处的衣裳染了血,还不少!
好端端的,怎么就见血了!
罗盼香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还来不及开口,便被周兴为拦腰抱了起来。
周兴为拜托隔壁铺子的主人帮忙照看,便焦急地抱着人往城东的医馆狂奔。
罗盼香被他这一路癫得更疼了,也说不出话,只好由着他。
周兴为是真的害怕,一个人好好的就流血了,好似转眼就会死掉。
他抱着人冲进医馆,慌张地大喊:“郎中郎中!快来救救我弟弟!他快不行了!郎中!”
郎中连忙让他将人抱到里屋,“这是怎地受伤了?”
周兴为无措,“我也不知道啊,突然就疼得站不起来,后面还流血了!难不成是痔瘻?”
在塌上蜷缩成一团的罗盼香简直要羞愤致死!
“莫要着急。”郎中抓起罗盼香的手,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郎中脸色复杂,看了一眼塌上的女子,又抬头看了一眼着急的男子。
周兴为却误会了郎中的意思,以为小弟身患绝症,命不久矣!
虽说不是亲生兄弟,但是这几个月两人相依为命,形影如随,将小推车换成了小铺子,他还没当上掌柜,让小弟享福呢,怎就要天人两隔了?
多年未曾流过泪的周兴为,眼睛竟闪着泪花,哽咽哀求道:“郎中,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弟弟!钱不够我再去想想办法!”
郎中宛如在看一个智障,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弟弟!她是个姑娘家!初次来了癸水,之前受寒又经常饿肚子。这样,我写个方子,你照着方子去抓药,回去一天煎三次,调理调理身子。以后让你的妹妹平日里少碰凉水,多吃些红枣补补血气。”
郎中走了出去,写方子。
人高马壮的周兴为此时目瞪口呆,像只傻大个,他震恐地看着塌上的小弟,哦不是小妹,难以置信地问道:“郎中方才说什么?癸癸水?那不是女娃才会来的吗?慢着!你你竟是个女的!!!”
罗盼香见他这幅模样,生怕他背过气去,她只能捂着绞痛的小腹,没有言语。
周兴为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可能去为难一个病痛的弱女子,他怒哼了一声,随即走出去,抓药。
郎中返了回来,又替罗盼香扎了几针,好缓解她的腹痛。
过了半炷香,罗盼香能下地走路了。
周兴为脱了自己的外衫,手一挥丢到她怀里,恶声恶气地说道:“披上!我可不想第二日让全镇的人都知道。”
一脸怒气的周兴为拎着药包走在前头,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身后蹒跚的罗盼香,等人跟上来后,从鼻子里重重地哼出气,强烈表达自己的不满,复抬腿迈步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反反复复,直到两人回到小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