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回到开学
有时候，我们会自嘲跟狗一样累，但事实上，狗的快乐，我们难以想象。
“不说这些了，好久没一起抓鱼了，搞不搞？”
林健最喜欢的就是抓鱼，他可以一年四季混在水边。
“大冬天，难搞吧？让它们过个好年吧。”
对于抓鱼，我本很喜欢，然而多年的都市生活，早就将技巧归还大自然了。
“哪能！乡镇府搞了个放生计划，两年了，那些鲤鱼都长得挺大。野外没什么吃食，早晚会饿死的，还不如进我们肚子里安全。”
他这是一种戏言，却是普通大众的心声。
所谓的放生计划，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是一个捞钱计划。
小山村每年都会下发建设基金，试图振兴乡村。
但这种东西，寻常人可享受不到，事实上，没被暗地里吃干抹净就算是正道有光了。
他们会用各种项目的名义，将资金洗干净。
就像放生计划一样，投入七十万，总共放生十四万尾鱼苗，平均一条五块多。
都是五厘米长的鱼苗，市场价需要七块钱。
因为集中采购，打了个骨折。
听起来很廉洁，很正义，很精打细算。
然而账永远不是这么算的，明面上的文字绝对不会透露一丝内幕。
事实上，卖鱼的老板会是关系户，而所谓的市场价，他的鱼根本销售不出去。
至于五厘米的鱼，成本价最多也就一块多，而且鱼种为鲤鱼，在五厘米的大小根本就没人买。
所以，看上去捡了大便宜的项目，实际上就是个洗钱的大项目。
前前后后，百分之八十都是进口袋的，最重要的是，谁会去细心数清这十四万尾鱼苗真的是十四万？
有些明面上的东西，注定是不留证据的。
“此话在理，还是多做好事吧。”
并非我想杀生，而是这些个玩意，有人放，没人管，台风天一到就会将鱼全冲进水库。
到最后一根毛都剩不下。
不拿白不拿，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吃不到肉，能喝口汤也是好事。
我们两个去了溪滩，大冬天水位下降，将鲤鱼困在一个个深水坑里。
冬天的鱼很少咬钩，林健却不惧怕。
扑通一声，便入了水。
他是个狠人，不惧怕法律，若没有道德的约束，估计早干了坏事。
若说彪哥的恶是狗仗人势，那么林健的狠是发自本心。
彪哥的恶，无非是为了钱财，而林健的狠，只为了内心的痛快。
相比之下，我是觉得林健要高上数十个档次的。
他就像水浒传里的凉山好汉，而彪哥完全就是个泼皮牛二。
有时候，我严重怀疑王懿佳的眼光有问题，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社会。
当天，我们抓了一下午的鱼，搞了五六条，他硬要分我一半。
奈何吃鱼并不是我的喜爱，顺手拿了一条，我便回了家。
有时候搞搞野味，能让人忘记生活中的烦恼，摆脱俗世的牵绊。
至少那一天，我觉得阳光午后，枇杷花香。
当然，后面我没去找林健玩，毕竟他是要当爸的人，而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只是这个寒假，让我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我说不出这种感受，只是觉得才短短几年，明明是一起坐过同一个教室的人，在匆匆十年别过，差别却可以这么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但在每一条路的迂回曲折里，我们走出了遗憾与无望。
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人能好一辈子，至少选择了快乐，那人生就会快乐。
但现在，我不敢相信，甚至嘲笑当初的天真，上不了台面。
人越是聪明，反而越是悲哀。
期末考的成绩出来了，原本我以为只有及格线，意外地，有九十二分，属于高分飘过。
我知道，是乔帮主放水了。
而他本人也在班级群里解释，说是考试内容超纲，那几题超纲的内容，权且当做送分，另外特别感谢同学们选他的课。
此番操作，堪称优秀教师的模范。
说是无意出了超纲的内容，可不见得。
我觉得，这是他有意为之的“失误”，就是想在毕业之前送学生一份大礼。
一份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大礼。
当然，我也被他这波骚操作给暖了心，同时也让我记住了一个人：廖可馨。
那一年的过年，岁月无扰，悠闲与快乐并肩。
从没有过的轻松，也从没有过的心事重重。
正月十五，学校开学的日子。
下学期就一个毕业论文，我没有课，所以一天到晚无所事事。
宿舍五人，除了飞仔跟我，其他三人都没回学校。
他们打算论文答辩的时候来一下，其余时间就去实习。
刘思瑶家里有事，说是二十二号才回学校。
十五那天，开市，然而行情并不好。
在过年前，派了个节前红包，涨了六天，过年后，三天收回，直到十五这一天倒亏两个点。
中间我有踏空，也有完美做差价，成本成功降低两个点。
总的来说，本金不亏不赚，却输了时间。
“子业，不出去实习吗？”
“我还早，在等岗位安排，你呢？”
“我嘛，再两个月就公务员考试了，先准备个教师，毕竟两条路有备无患。”
飞仔做事向来很稳健，喜欢准备两条路，在他眼睛里，我看到一丝迷惘。
说来奇怪，我从未感觉到迷惘。
对于未来，我有些迷之自信。
“你听说了吗？江南省的房价暴涨了百分之七十，就这三个月。”
“嗯，反正也跟我们没关系。”
“以后结婚什么的，总得买房的，总不可能一辈子租吧。”
飞仔是个居安思危的人，他的话语里充满了遗憾。
要是当初那十二万拿来买房，到现在也是大赚特赚。
而我，明知道家里没钱买房，自然对房价不再关心。
哪怕房价涨到天上，或掉进泥潭，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买得起的人，不在乎价格，买不起的人这辈子都买不起。
“你会愿意为了一堆钢筋水泥浪费一辈子吗？”
当时的我，很傻很天真，竟是魔幻主义，问了飞仔这个愚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