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林健的来访
“林健前两天来过我这里，说是他女朋友怀孕了，过两个月要结婚。”
林健就是王懿佳的初恋，他是被王懿佳抛弃的。
当初王懿佳学习优异，而他只能上个职校，因此两人就分开了。
“这么快！”
“对呀，应该是你们这几个人中最早了的吧。”
“大概吧。”
对于其他朋友，我也多年未联系，自然不知道他人现状。
当初聊到认识的人，我们会有很多的话可以说。
而现在，只有无言。
在刘明家，我呆了一个下午，仅仅看着新闻，一些过时的新闻。
有告诉他，我买了煤炭股，但他并不了解股市，说不出个具体情况。
他的消息来源很窄，对于赚钱的路子一窍不通。
但凡能流到他耳朵里的，都是亏钱的路子。
当然，他这一次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消息。
“听说覆盆子的收购价格在一百二十一斤。”
“这东西完全是炒作的。”
“那你错了，覆盆子是一味中药，黄帝内经都有记载，现在听说还能抗癌。”
“都是听谁说的？”
“你管听谁说的？一百二十一斤就够香了。现在光明村计划推进覆盆子种植计划。”
“我觉得悬，这东西一年一个价，跟当初的枇杷一样。”
二三十年前，枇杷一块二一斤，当时的钱，可是分外有料的。
然而二三十年过去了，枇杷收购价依旧是一块二。
光明村哪里都是枇杷树，这些都是曾经暴富失败的血泪史。
这世界，就没什么短期发家致富的法子，有的都写在刑法里。
“谁知道呢！”
其实刘明心里也知道，这无非是庞氏骗局。
在种植业，这种庞氏骗局很多。
资本选择一种资源稀缺的材料，低价收购，待大部分货积攒在手里就抬高价格。
所谓的一百二十收购价，无非是一个偏高的价格，撑不了一两年。
但所有人都会去赌，这是一场豪赌，赌自己能跑过贬值。
覆盆子卖多少钱跟我没关系，但黄帝内经有提起过它，我为之一亮。
换个思维，大概是学会了黄帝内经，去做个草药经销商，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甚至开始怀疑，《黄帝内经》根本就不是什么炒股秘籍。
至于父亲的意思，可能是想让我从医。
毕竟人活一世，早晚要进棺材的，多学点药理，多活几年，说不定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但张三老爸让张三学起来，说是投资有用，这让我又迷惘了。
想来黄帝那会也没个股票，总不可能写着什么炒股秘籍吧。
反正这些意外碰在一起，就让人很头大。
晚饭时间，也便回了家，在小破木屋里待了几天，直到林健特意来找我玩。
距离春节还有一个礼拜。
林健家就在隔壁村，到我家差不多十五分钟的脚程，穿过一两公里的田野便到了。
“子业，袁芳来找你了！”
“在。”
探出窗外，只见林健穿着件长袖衬衫，与大冬天格格不入。
他最崇拜的对象是关公，靠个“义”字走天下。
听说前些年在外省把他人的手给打断，赔了近十万。
“好久不见了啊！”
在他身后跟着一只小胖狗，耳朵还没立起来，眼神迷离，懒洋洋的模样，摇着尾巴。
“这是小呆，外省捡回来的流浪狗，过段时间就要生了。”
狗这东西是通人性的，它会试探性讨好，以此来接近人。
但若被伤害一次，便对所有人都十分警惕。
有时候，人不如狗。
狗都懂得卑微换不来成全，但是很多人却不懂。
“狗子长得还挺带喜。”
“就一土狗，还是边牧聪明，但很可惜，那种外来犬，不如中华田园犬好养活。在村里，还是养土狗比较好。”
林健试图用高端的话语，来掩饰没有学历的见识。
他高中没毕业就去做了木匠，但木匠行业衰弱，于是跟他父亲去了外省。
外省机会多，但是去打工可赚不来钱。
而且大多数本地人总是会歧视外地人，正因如此，林健才打伤了人。
“最近在哪里工作呢？”
“回石头区了，学塑模，现在还行。”
“那挺好。”
塑模是一种不错的高薪职业，只是比较苦，很少有人干。
若能学出师，一年赚个二十来万还凑合。
当然，其中的苦也非常人所能忍，各种学习各种苦力，还要面临讨不回欠款的难题。
“子业，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情？”
“就是袁芳，曾经你喜欢她，如果告诉你，我要跟她结婚了，我们还会不会是朋友？”
林健没有开玩笑，他的眼睛里有一丝愧疚。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想到，现在的我，早就变得面目全非。
从小到大，也别说小学生的心思单纯。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袁芳小时候长得水灵，我觉得好看，便误以为喜欢她，于是乎谣言也传了出去。
事实上，这并不是喜欢，而是一种欣赏，直到初中没在一个学校，流言也就停止了。
但没想到林健一直记得。
所以说，记忆它是有期限的。
有些人能记得很早以前的事情，不论真假。
有些人过眼就忘记，即使是发生在当下。
“都哪的事！怎么，你要结婚的对象是袁芳？我们小学同学？”
“嗯，她外婆家跟我们家是亲戚，然后就撮合了一下，就在一起了。”
“也挺好，日子过得简单一点，幸福快乐就好。”
“是啊！但是有娃了，也愁的。”
对于林健，我是有些羡慕的。
他父母能干，给了不错的物质条件。
虽然相比城市里的人来说，差得远，好在还凑合。
结个婚，生个娃，找个工作，稳个日子，其实这样的生活我也向往。
但是我的家庭注定了我的人生不可能平凡。
事实上，我若跟林健一样高中没毕业，最多去混个黑道，才能耍来女朋友。
至于其他？那都是死路。
拧个螺丝还得初中文凭呢！
要是进厂，顶多跟追求王懿佳的纯情小处男一样，毫无背景，被人嫌弃。
这世界是存在鄙视链的，而跟我同等条件的家庭，打灯难寻。
好在我读书好，上了个三本。
在小山村上个大学还是有些苦难的，同学普遍高中毕业就去打工了。
也因此，我的朋友才出现了断层。
“生活嘛，总有压力的，有时候，还不如一条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