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金简与火焰
火焰将李长风带入窑洞的深处。
李长风很快冷静下来，也不再挣扎，任由那股火焰带他到深处。
原因是火焰并未伤害他，而且在李长风看来，那股火焰有股熟悉的感觉。
想起了前几天与刘庸交手，在他命悬一线之际，同样是一股神秘火焰为他挡下了刘庸的最强一击。
又想到先前在破庙刺杀王二狗之时，也是体内的神秘火焰加持，让他的战力得到提升，才得以轻松快速的解决掉王二狗。
李长风回过神来，打量四周，发现火焰已经将他带到窑洞的最深处。
他放平心态，开始试图与火焰交流。
“你有意识？”
只见那股火焰只是漂浮在空中燃烧，一动不动。
难道是猜错了？
李长风心想会不会是方式出了问题，毕竟火也不会开口人话。
他重新组织语言道：“你若有意识，就动一动。”
此话一出，火焰开始不停地在空中颤抖，回应着李长风。
李长风见状瞪大眼睛。
“还真能听懂？”
他望向火焰，试探性开口道：“围着我绕两圈？”
火焰按照他的吩咐，开始围绕着他旋转，时而快时而慢，看起来十分活跃。
就像一个稚童得到了自家大人夸奖一般，围绕着大人活蹦乱跳。
望着火焰，李长风也不自觉的笑了笑，本来沉重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开始尝试着操控那团火焰。
不出所料，那团火焰跟随着他的意念，时隐时现，灵动自然。
一阵欣喜后，李长风逐渐冷静下来。
他下意识伸手进入怀中，想要看看前几日从无风之地带出的金乌真羽。
却惊奇的大仙空无一物。
李长风难以置信的又摸了摸，还是没有。
他突然想起一事，好像自从火焰为自己挡下刘庸的致命一击之后，那片真羽就不见了踪影。
而那道火焰与眼前这股火焰，似乎都跟金乌脱不开干系，但具体有哪些渊源，却又不得而知。
“罢了，等有机会问问陈希师兄吧。”
李长风没时间追根溯源，凭借意念将火焰收入体内，起身爬出窑洞，朝广场大槐树方向走去。
临近大槐树，却发现周围环境有所变化。
那些因为灵气而复发的植被散发着点点青光，不知何处吹起的清风，不断吹拂着大地，植被们随风飘摇。
空气中，漂浮着如同灰尘般的金色光点，它们裹挟着李长风，不断朝大槐树下聚集。
眼前一幅梦幻的画面，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只感觉心神舒畅，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大槐树下，姜楚英盘腿而坐，一股白色的真气裹挟着落叶，环绕在她身旁。
李长风蹲坐在她的身前，打量着她。
高高系起的马尾此刻正随风微微摆动，一双瑞凤眼微闭，面色早已不再涨红，而是一副舒适惬意的模样。
不算多么精致的五官在夜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立体，棱角分明。
“好一双眉眼如画。”李长风心中有些悸动，不自觉称赞道。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立刻伸手捂住了嘴巴。
将心中那份悸动，藏于心底。
不放心的将脑袋凑上前去，望了眼她微闭的眼睛，又凑上前去，可以感受到姜楚英平稳的呼吸。
状态像是睡着了，李长风终于放心。
“小心伤到你，别靠太近。”
姜楚英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眼，望了眼李长风。
李长风被突然睁眼的姜楚英吓出一身汗。
也许是心虚，他急忙退后，让出一丈距离，远远地看着姜楚英。
“一会儿再跟你细说。”
说罢。
姜楚英再次闭上眼睛。
身边的真气开始加速围绕着她旋转。
就像一个小漩涡，不断将周围的东西吸入其中。
空中那些金色光点逐渐汇聚，最终成为一条条金色丝线，由下而上，不断在她的身边环绕，最后从她的额头内进入。
而那些新生植被中散发的青光，也同样汇入她的身体，只是这些青光是从小腹部进入。
一刻钟过去，空气中的金光逐渐减少，直到最后，空中再无光点。
姜楚英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
握了握拳头，略微摇头，神情有些失望。
她是大夏王朝年轻一辈里的天才，是姜氏的骄傲。
但修为卡在金身境圆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迟迟不能摸到破境的契机。
“即便获得了李前辈的武运馈赠，也毫无破境的迹象吗？”她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自己这幅身躯。
“姜姑娘，你醒了。”李长风上前问候道：“身体好些了吗？”
姜楚英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长风看出姜楚英心情不太好，也没再往下聊。
抬头望了眼天色，已是五更天。
他站起身望向自家稻田的方向，又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小镇，回头道：“姜姑娘，走吧，去临安城。”
姜楚英闻言，看了眼李长风。
李长风神情温柔的望着她，回答道：“如你所说，可以回头看，不能往回走，我是一个全新的我。”
“没事就好，走吧，回临安。”姜楚英微微一笑，这趟进来，本就是陪李长风散散心，既然他已经没事，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起身跟在李长风身后，二人沿着山路，闲聊着离开小镇。
来到小镇外围群山，原路返回小溪边，与陈希汇合。
见到二人，陈希整理好心情，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缓缓扇动着折扇，招手道：“姜婶儿，小师弟，这里这里！”
李长风疑惑的望了眼姜楚英。
姜婶儿？
一时间分不清什么情况。
姜楚英一手握拳，一脸嫌弃的望了眼陈希。
“玩笑开过头了奥。”考虑到陈老夫子才走不久，也没说些例如大小眼儿这种戳心窝子的话，呵呵道：“呵，罢了，看来你是真的没事了。”
陈希嬉皮笑脸，笑吟吟的望向姜楚英。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姜侯得到了武运馈赠，如何？是否大有裨益？我大夏是不是又要多一位七境武夫了？打算何时破境？”
李长风第一次听到武运馈赠这个词，心中有些好奇，问道：“刚刚在小镇出现的那些，就是你们说的武运馈赠？”
关于破境一事，姜楚英很巧妙的将话题转移，望向李长风，解释道：“武夫的修为很难得，取自天地，在武夫陨落后，自然也会归还与天地。武运一般会散落在天地间，使得当地武运昌盛，那些修行路上艰难攀登的武夫，每个人都有机会获得馈赠，这也就是武运馈赠的意思。”
“也就是说，修为可以得到继承？那如果我获得了武运馈赠，是不是我父亲的境界就在我身上了？”
李长风有些激动，不是为了修为境界，只是想要保留一些父亲的东西。
“小师弟，并非如此。武运的多少不一定的，而且还有一个最关键的条件，被选中之人接不接得住。”陈希理解李长风的心情，表情严肃，解释道：“其实那些散落的武运在主人陨落之时，就已是无主之物。”
陈希这样说，是生怕李长风为了李岩的修为跟姜楚英闹别扭，毕竟李长风暂时还未走上修行之路，不懂其中的门道。
当然陈希也不是在扯谎欺骗李长风，事实就是如此，武夫死后，那些武运就已经回归天地，已算是无主之物，后世修士如何获得馈赠，馈赠的多少，都是无法控制的事。
姜楚英没有说话。
陈希说的那些实话，从她这个获得死者武运的人口中说出，不合适，有不知好歹的嫌疑。
陈希的一通解释后，李长风也意识到言语不妥，忙摆手道：“姜姑娘，我并不是想让你归还父亲的馈赠，你不要多心。”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姜楚英淡淡回应道。
“其实就算这些武运是父亲的，又能如何呢？是他选择的你，证明你身上肯定有值得赠与你的原因。”他起身再一次望向小镇，真心道：“希望这份馈赠能够帮到姜姑娘修行。”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她就喜欢这样的性子，遇事冷静，不会丧失理智，为人谦逊，不张扬。
望向李长风，抱拳道：“先生大义。”
这是姜楚英第二次这样称呼李长风。
李长风有些受不了，在他看来，是那些有资格教书育人的夫子们才能被成为先生。
“姜姑娘，叫我的名字就行，我还当不得这样的尊称。”李长风挠了挠头，有些羞愧。
姜楚英笑了笑，看了眼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性格却老成持重，较真认死理的少年，耐心道：“在外边，不仅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被称为先生，理论上来说，读书人都可以被称为先生。”
李长风再也没有理由反驳，只能惴惴不安的应下了‘先生’这个称呼。
一提到先生，李长风便想到了自家先生。
那个头发胡须都已经发白的老年人，对待小镇的学子们，永远不缺乏耐心，眼神中永远怀着慈爱。
依稀还记得老先生第一次来小镇时的光景。
满头白发的老人驾着驴车，车后装的是十多个大箱子。
而那时李长风正好在地里干活，母亲张氏是个热心肠的，就叫他去帮着老人带路。
老人拿出一份古朴的羊皮地图，在李长风的帮助下，一路来到还是一片竹林的山脚之下，又帮着老人将十几个大箱子一一搬下驴车。
在他要告辞离去之时，那位老先生曾经问过一句让李长风记忆深刻的话。
“你想不想读书？”
从那之后，小镇有了书院。
一开始听说要交钱才能去上课，百姓们是不乐意的，虽然学费不多，但在百姓眼里，读书很浪费时间。
还不如留在地里干活，毕竟种地这件事，只要肯下功夫，就能见到收成。
小镇内的年轻人们，到了十四五岁，也就只能跟着家里的下地干活，有出息些的，也早早离开了小镇外出闯荡。
混的好的，把小镇的家人都接了出去享清福，混的不好的，死在何处便葬在何处。
李长风回过神来，从袖中摸出六片金色竹简。
“对了，陈希师兄，我在小镇捡到了这个，想必是先生的东西，既然他已经不在了，我就给师兄吧。”
李长风将竹简递到陈希面前。
“先生确实在炼制一套法宝，不过在我印象中，还没炼制成功。”陈希眯眼望向李长风手中的六片竹简，思索道：“如果真是他的法宝，应该只是个半成品。”
姜楚英接过竹简细细查看，找到其中刻字的两片确认道：“是陈老夫子的法器无疑，我亲眼看着他在战场中使用，有增幅和防御的作用，当时让李前辈临阵跻身武神。”
陈希欲言又止，显得有些颓废，熟悉儒家法术的他很清楚，李岩短暂跻身武神境，绝对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件法宝的增幅。
更多的，是糟老头子燃尽修为和生命，短暂的创造出了一个小天地，在小天地中，一切规则由他说了算。
最后他只是摆了摆手道：“师弟，你拿着吧。就跟你说的一样，冥冥之中，是这幅法宝选择了你，希望它对你今后的路有所帮助。”
“不，这是先生唯一的遗物，你拿着留个念想。”李长风摆手拒绝。
“不必了，以前没几个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那以后也就不必知道，我还是我，他嘛算了，言尽于此。”
李长风正要劝阻，只见陈希摆了摆手，扯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转移话题道：“姜婶儿，小师弟，我就不多留了，方才钦天监的大师兄传书，让我尽快去临安，有事相商。”
说罢，他双膝微微弯曲，腾空而起，化作一条白虹朝临安城方向飞去。
最后还不忘叮嘱李长风和姜楚英，明日临安城钱塘县相见。
李长风和姜楚英望着那道白虹远去，纷纷沉默。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眼神中都带有疑惑，仿佛再说。
就不能捎上我们一程么？
姜楚英将六片金色竹简递还给李长风，无奈道：“有时候挺想半路改换门庭去当炼气士的。”
“怎么说？”李长风并不明白姜楚英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楚英朝官道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比起武夫，炼气士修炼起来相对容易，各种法宝层出不穷，打架的时候还特别有观赏性，哪像武夫，打架就是拼谁活的更久些，靠蛮力。”
李长风哪里会当真，又不是没和武夫交手过。
武夫打架，根本就不是看谁活的更久，分明就是看谁杀的更快。
她停下脚步，回首露出一个在她那张英气十足的面容上不常露出的俏皮笑容。
“最重要的，能够御空啊。”
李长风哭笑不得，大步跟上姜楚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