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祠堂议事（2）
祠堂内。
姜楚英愣在原地。
如果小镇祭官很早就认识陛下，那是不是说明，陛下知道小镇下埋藏着大批的浮生石矿？但碍于大妖金乌和小镇本地人，所以一直不敢开采。
姜楚英深深地替长公主捏了一把汗。
若陛下知道实情，而长公主在陛下病重不理朝政的时候，私自做主，侵吞这一浮生石矿。
岂不是坐实了长公主有不臣之心？
一旦东窗事发，她和陈希就是帮凶。
陈希闻言，不断在朝姜楚英使脸色，在证实祭官的话是否属实。
姜楚英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眼下的事务才是重中之重，抱拳道：“祭官大人说的是，既如此，那就开始议事吧。”
祭官微微一笑，摇头打断了姜楚英。
姜楚英不明所以，疑惑的望向祭官。
“道友，既然都来了，不妨光明正大的进来，不必遮遮掩掩。”
祭官声音稍微加大，朝祠堂外一挥手。
很快祠堂外传来对话声。
“我就说别来别来，偏不信，这下好了。”
“还不是你修为不够高。”
“那还不是你偏要来？算了，先进去认个错吧。”
姜楚英扭头望去，祠堂外探出两个脑袋，是温鹤和姓陆的年轻道士。
二人低着脑袋，走进祠堂。
见年轻道士被抓了现行，陈希一脸看戏的玩味表情。
先前在祠堂外温鹤也听到了几人的境界，知道反抗没有任何意义，他抱拳开口道：“老头儿，偷听你们说话，是我不对，身边这个道士也是我硬拉着来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他是无辜的。”
小镇祭官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开口道：“还有一个。”
温鹤一脸疑惑，不明白老头在说什么。
很快祠堂外传来脚步声。
正是一袭黑衣的李长风。
温鹤扭头望去，打量着李长风。
“陆道长，这哥们真的猥琐。看他衣服感觉不似好人，估计下场比我们惨，路上有个作伴的，也不错。”
年轻道士扯了扯温鹤破旧的衣角，低声道：“施主，慎言。”
温鹤嘴角一扯，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出来混的，就算死也要死的豪气干云，何必要唯唯诺诺。
“见过父亲，先生，还有这位老前辈。”
李长风缓缓走入祠堂，一脸愧疚的神情看着陈夫子和李岩。
温鹤闻言，彻底沉默了。
姜楚英看了眼身后偷听三人组，上前一步躬身求请道：“祭官大人，还有两位前辈，他们也没犯大错，不如先谈正事，事后交由我来处理。”
听到姜楚英这一番话，温鹤投去感激的目光，一脸感动道：“还的是你啊，婶婶。”
姜楚英弓着身子，侧过头瞪了眼温鹤。
祭官似笑非笑，看了眼姜楚英，开口道：“我也没说要把他们怎么样。”
老者转头看向三人，眼神在年轻道士身上稍作停留。
“今天算是小镇的重要日子，有人做个见证，也不是不行。”
说罢一挥手，偷听三人组瞬间消失，下一秒出现在祠堂角落石阶之上。
将三人安排妥当后，老者拿出腰间旱烟杆，开始吞云吐雾。
陈希内心有许多疑问，迫不及待问道：“为何小镇内没有灵气，是因为金乌的缘故？”
“并非如此，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接来下我会一一为你解答。”老者猛吸了一口旱烟，吐出一口烟雾，缓缓开口：“你也看出来了，小镇其实就是一座巨大的太威仪阵。”
陈希点了点头，这些他早就看出来了。
“其实它并不是用来镇压金乌的，而是用来汲取灵气和众生之力的。”
祠堂内众人哗然，就连陈老夫子也有些意外。
陈希更是不敢相信，他不愿相信这般天工之物不是镇压大妖，反而是限制百姓修行。
“可是为什么？”陈希难以置信道。
老者语气平淡，开口道：“因为我们要镇压金乌。此地为上古金乌的陨落之地，灵气稀薄，自从祖先相继陨落后，就再也没有出过能够抗衡金乌的修士存在，即便我们天赋再好，人力终究有限。所以初代祭官决定建造太威仪阵，将所有的灵力和众生之力凝聚，然后再灌注到每一代祭官和四家选定的后人身上。”
李岩上前一步，拍了拍胸口道：“我这身修为亦是如此，这些事也只有每一代选定的人才知道。”
那夜在山上，陈希第一眼看出小镇全景是一座巨大的太威仪阵时，他激动万分，无比佩服小镇的先贤。
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学成这座大阵，将来国家陷于为难之际，他也会亲手造出这样一座大阵，固民安邦。
直到这一刻从小镇祭官口中得知真相，他不明白为什么。
“这不公平，你们凭什么三两句话就要剥夺百姓们修行的资格。”陈希言语犀利，反问道。
老者并未觉得陈希说错了什么，语气依旧平淡道：“这很公平，被选定之人要承担最大的风险，在金乌复苏之际往往会以生命为代价。”
这就是小镇大道运行的真相。
为一人，牺牲群体。
为群体，牺牲一人。
陈希眼神无光，强颜欢笑。
姜楚英觉得可以理解，在战场上，舍小为大的情况不占少数，时有发生。
她想到一个在这条法则之下的漏洞，疑惑道：“那会不会有人得到了修为，却不愿履行职责，带着众生修为逃出小镇呢？”
祭官神情愧疚，有些缅怀道：“确实有这种情况，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就该有当代祭官出面，废除其修为。上一次金乌复苏，被选定之人是儒家一脉，谁知道他怯战而逃，丢下家人，独自一人离开了小镇。”
此言一出，陈老夫子缓缓低下了头。
陈希眼睛微眯，望向陈夫子。
“最后导致的结果是其他三脉的后人强行镇压，纷纷跌境，兵家一脉更是陨落。”祭官长叹一口气，愧疚道：“那时候我刚刚上任，成为小镇最新一代的祭官，又逢金乌复苏，我压根处理不好，也就任由儒家那个不孝子离开小镇。想要向外求援，但大周已经覆灭，中原政权割据，早已战火荼毒，吴越王钱易根本无暇顾及”
老人说到这时，声音早已哽咽不清。
姜楚英一言不发，安静听着这位近已经近三百岁的老人讲述来龙去脉。
老人抬起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沙哑道：“自从那件事后，四脉中的三脉也逐渐搬离小镇，我也只能默认，独独兵家一脉，不曾离开。”
白发苍苍的陈老夫子来到李岩身前，双膝跪地，低头忏悔道：“是我陈家对不起你们李家，这些年在外，我是日日夜夜睡不着，一到晚上，内心的愧疚便涌上心头。这一次，就由我来履行应尽之责。”
“爹！”见陈老夫子下跪，陈希也慌忙跪下，朝李岩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喊道：“李叔叔，今后我为李长风做牛做马来偿还。”
李岩半蹲下身形，搀扶着陈老夫子，安慰道：“陈大哥，还有陈希，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家从未责怪过你们。”
姜楚英心头一惊。
没想到陈希竟是陈老夫子的儿子？
他二人在大夏可都是名声在外，没想到竟然是亲父子。
李长风今晚听到了太多闻所未闻的事，同样心头震惊。
没想到自己和陈希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在姜楚英和李岩的多番劝解下，陈希和陈老夫子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所以事情真相大白，眼下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姜楚英抱拳道：“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该如何镇压金乌？还祭官大人赐教。”
小镇祭官站起身，看了眼陈老夫子，又看了眼众人。
抬起袖子轻轻一挥。
陈希和李长风等人消失在祠堂，出现在小镇广场之上。
李长风和温鹤疑惑地看着周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来那位前辈是有意避开我们。”年轻道人开口道。
陈希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祠堂内。
祭官望向陈老夫子，再一次确认道：“确定不走？”
“晚辈不走！”陈老夫子意志坚定。
祭官点了点头，转而望向姜楚英道：“这一次，我要彻底将金乌击杀，让祂再无浴火重生的可能！”
祭官根本不给姜楚英询问的机会，继续说道：“坐镇此间三百余年，我能感觉到祂早已苏醒，可祂一直没有现身，我也根本抓不到祂，直到这几年小镇高温，我才明白祂越来越强大，而且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前辈需要朝廷做什么？朝廷必然鼎力相助。”姜楚英明白，祭官既然这样说，就早已想好了决策。
“两件事。第一，让朝廷派高手前来封锁小镇，防止金乌荼毒小镇以外的生灵。第二，照顾好小镇出去的百姓，这些年他们承受了太多太多，就当是我对他们的补偿罢。”祭官说道。
“前辈放心，你说的这些本来就是应该的。”封锁小镇这一点本来就在长公主的计划之中，而照顾百姓也是朝廷的分内之事，姜楚英抱拳道：“还有没有其他需要帮助的地方？”
“这些就够了，去吧。”祭官点点头，在他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说罢同样一挥手，下一秒，姜楚英出现在小镇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