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任长忠发烧了。
在如此寒冷的环境下,只穿着一个背心,淋着雨,身上还有伤,发烧好像是必然的结果。
也许,再过不久,就会像浩哥这群人想的一样,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任长忠自然而然的就会命丧黄泉。
但是,任长忠是幸运的,因为张乐铭来救他了。
就在他被扔到天台上的几分钟之后。
张乐铭潜在水中,看着浩哥的船渐渐被雨幕遮掩,不见踪迹后,立马从水里爬上天台,朝倒在那里的任父跑了过去。
翻过任长忠的身子,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的脸色居然能难看到如此地步。
任长忠额头上的伤口比之前更严重了。
雨水冲走了伤口的血迹,只剩下一个被水泡得发白的创口。
他的双眼紧闭,眼眶发青,脸色苍白,双颊却因为高热而泛着潮红,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即使张乐铭知道他还活着,但依旧伸出食指,轻轻的放到任长忠的鼻下。
确定能感觉到微微呼出的热气,这才急促的呼吸了几下。
原来,从翻过任长忠的身体,到试探他的鼻息,张乐铭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张乐铭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帐篷,帐篷底下放上防水垫。
然后把任长忠拖抱进去,把他身上的湿衣服全部脱掉,用棉被把他整个人包裹住,然后又取出酒精和纱布,把他额头的伤口清理干净,清消毒杀菌,最后包扎好。
在这过程中,任长忠只有在酒精沾到伤口,剧烈疼痛的时候,才短暂的清醒了几秒钟。
他看不清看着眼前的人影,但是嘴里一直呼唤着:“小凯……小凯……”
“爸,我在这呢。”
张乐铭把任长忠的身体抱在怀里,嘴上轻声答应着。
脑中却回忆着浩哥和他手下的模样,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像是聚集了两团风暴,危险至极。
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放任长忠一条生路!
过了一会,保暖措施起了作用,任长忠的脸色好了许多,有了轻微的意识。
张乐铭又给他喂下消炎药和退烧药,然后再给他穿上干爽保暖的衣服,衣服外面包上厚厚的被子,才收起帐篷,取出一艘新的皮划艇,带着任长忠往家赶去。
临走之前,他望了一眼浩哥等人消失的方向,在心里对他们说:“既然你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天空中最后一丝微光被黑暗吞噬,水面上升起淡淡的雾气,笼罩着张乐铭的皮划艇。
尽管如此,他也不敢打开手电筒辨别方向,一直紧绷着神经,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
凭着感觉往前走了许久,一片黑乎乎的建筑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小区应该就在前面。
停电以来,夜晚再也没有了以前的万家灯火。
忽然,水面上亮起了一束光。
张乐铭反射性的放低身子,用船身挡住身体,只露出半个头,面色紧绷,眼睛一错不错的观察着前面。
是一艘橡皮艇,两个人坐在上面。
天色太暗,看不清模样,凭身形判断应该是两个男性。
手电筒的灯光晃来晃去,幸运的是,对方没有发现张乐铭的身影。
“任-铠……任-铠……”
是小区的邻居,住在二十楼的王勇吉!
尽管听出是王勇吉的声音,张乐铭依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继续保持伏低身子,耐心的等他们的船越靠越近。
直到看清另一个没有出声的人的样子,他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王哥,我在这!”
眼看王勇吉的船就要驶向不同方向,离他越来越远,张乐铭终于回应了一声。
说话的声音把他的位置暴露出来,手电筒的灯光一下子照了过来。
王勇吉终于发现了他的船。
“任凯,是你么?”王勇吉一边问着,一边加速划了过来。
两拨人终于汇合。
“你这小子,怎么……”
王勇吉借着手电筒的光,一下子就发现了躺在后边的任长忠,嘴边的问话赶紧咽了下去,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然后连忙在前面引路,领着他们回到了楼道的窗口。
几人合力把昏迷的任长忠抬到十五楼,放在卧室的床上。
王勇吉也没过多的停留,只是拍了拍张乐铭的肩膀,嘱咐了一句:“有需要,就来楼上找我!”便离开了。
今天待在家里看家的刘淑翠,以为这次出门也会像上次一样,父子俩天黑之前就能回来。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天色也黑了下来,两个外出的人却没有一点音讯。
时针指向八点,她终于坐不住了。
因为她知道,凭任长忠的性格,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状况,绝对不会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特别是任凯还和他在一起的情况下。
刘淑翠手忙脚乱的给自己穿好装备,急急忙忙的爬楼梯到二十楼,敲响了王勇吉家的大门。
“翠姨,你穿成这样,这是要干什么?你可不能出去!”
王勇吉打开门,看到穿戴整齐的刘淑翠,一下子猜到了她的目的。
她想借船。
无论王勇吉怎么劝说,刘淑翠都听不进去,一再表示张乐铭和任长忠现在还没回来,绝对出事了,她必须出去找他们才行。
实在没办法,王勇吉只好把她带进家里,强硬的要求她坐在这里等消息,他带着一个兄弟出去看看。
毕竟,张乐铭之前特地带着一堆东西过来,希望他和他爸不在家的时候,王勇吉尽量多照顾照顾刘淑翠。
既然答应了张乐铭,那这会儿他就绝对不能让刘淑翠出去冒险。
坐在船上,王勇吉两人也没打算到远的地方去,就在小区周围找找。
晚上视线不好,现在又起雾了,走远了非常危险。
结果没想到,刚出小区,迎面就碰见了张乐铭。
而且,还真的就像刘淑翠说的那样,他们出事了。
刘淑翠在二十楼走来走去,根本坐不住,心里乱糟糟的,两只手握在一起,跟拧麻花似的。
忽然看到王勇吉这么快就回来了,一肚子的话还没问出来,就听见他说父子俩已经回家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刘淑翠什么也顾不上,连忙道了声谢谢,就飞快的往楼下跑。
另一边,张乐铭把任长忠在卧室的床上安顿好,走到客厅,才发现刘淑翠没在家。
转念一想在小区门口碰见的王勇吉,心里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等空下来,一定要好好谢谢他才行。”
说曹操曹操到,刚念叨刘淑翠,刘淑翠就回来了。
一进门,只看到张乐铭站在客厅里,任长忠却不见身影,刘淑翠心里就咯噔一声,“你爸呢?”
“妈,爸受伤了,在卧室床上呢。”
张乐铭知道,任长忠这次受伤严重,现在还在昏迷的状态,肯定瞒不过刘淑翠。
因此只好实话实说。
他已经能想象到刘淑翠看到任长忠现在的这幅惨状的反应了,并且在心里想好了,该怎么安慰她。
不过,出乎意料,刘淑翠看着现在不省人事的任长忠,并没有像他臆想的那样哭天喊地。
她只是红了眼眶,眼里的泪堆满了,实在盛不下,才掉下了几滴。
“你从你们今天出门开始,把遇到的事情都跟我仔细的说一遍。”
此刻的刘淑翠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是平日里那个嘴硬心软,没有主见的家庭主妇,而是像一个坚韧,理智,充满力量,随时可以战斗的女战士。
看到这样的刘淑翠,张乐铭心里反而更加难受起来,都怪他没有保护好他们。
张乐铭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说了一遍。
说到避水珠,还拿出来让刘淑翠看了看。
尽管他已经尽量把他们遇到的危险都轻描淡写了,但是刘淑翠又不是傻瓜,如何能不知道她现在听到的,都是张乐铭美化后的说法。
刘淑翠摸着任长忠的脸,强忍着心里的难受。
她知道流泪没用,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任长忠。
一夜过去,任长忠的烧已经退下来了。
张乐铭特意从空间选了一个新鲜的大西瓜,提到二十楼,送给王勇吉,感谢他对刘淑翠的照顾。
两人寒暄一会,他才又问王勇吉知不知道浩哥这一伙人的消息。
张乐铭想打听出浩哥等人的老巢在哪里,然后找他们,把任长忠受的罪,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就像他在心里发过的誓,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这是张乐铭第一次感受到末世的残酷。
在这样一个世界中,并不是我不犯人,人就不犯我。
一旦他变得软弱,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王勇吉告诉张乐铭,浩哥原名李浩。
大本营在金兰酒店那边,离小区有一段距离,而且他们人多势众,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对付的。
他极力劝说张乐铭,不要一个人去冒险。
张乐铭打听到具体位置,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表示自己一定会会好好考虑,不会冲动行事的。
临走,张乐铭想了想,还是跟王勇吉说了一声:“王哥要是有空,就麻烦帮忙多照看一下我爸妈。”
看着张乐铭下楼的背影,王勇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小子根本就没打消去找李浩报仇的念头。
“年轻人啊,就是冲动,总得吃点亏,才能明白事。”
月黑风高夜,难得外面的雨也小了许多,张乐铭戴好避水珠,悄悄地从家里溜出来。
从水里出发,往浩哥的老巢游去。
此刻春风得意的李浩,还不知道,他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