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毒计
城主府,申宏双眼圆睁,手臂上青筋一根根凸起,似乎已在暴怒的边缘。
“什么?死了?全死了?”
哗啦啦,一阵乒乒乓乓的嘈杂声,一样样名贵的瓷器摔得粉碎,汇报消息的汉子,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下一秒就被失控的大人下令喂狗。
“废物,枉我养了他们这么多年,杀一个小小的少年都做不到,还黑衣卫?以后改名叫黑笑话吧,哼!”
“恩父,还请息怒”
说话的是一名身着青衫的文士,头上戴着文士标志的冠带,一手抚须,一手摇着纸扇。他叫申学,与申经一般大年岁,听说小时候被亲生父母遗弃在荒郊野岭,在即将被野狼吃掉时,申宏率领楚国精锐小队执行突击任务,刚好从群山中过,见其哭声嘹亮,中气十足,不由为之惊奇,遂收为义子,渐渐长成的申学,聪颖好学,又耐得住读书的寂寞,申宏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视之如己出,奈何这孩子不喜武学,终是申宏的一大遗憾。
“学儿,此事如今我当如何”
“恩父,依我看,今日的行动没能干脆利落的结果了那少年,实为错失良机,如今,猎物已经警觉,怕是会缩在公主府不出来”
“若是在这期间,再让他查出个什么,那恩父危矣”
闻言,申宏黝黑的脸庞更显忧愁,死,他倒是不怕,能从战场上活下来,就已经比战死疆场的兄弟们幸运多了,如今,多活了这么多年早已够本,只是,自己一死,那些战死袍泽的遗孤又该怎么办呢?难道要为奴为婢?
“恩父勿忧,孩儿有一计,只是,恐有伤天和”青衫文士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恩父,既然这少年不肯出府,我等可如此如此”
“什么!你要绝对不可!休要再提!”
“是”看着申宏远去的身影,青衫文士愣愣的出神。
“恩父,我知道您心善不忍,这么多年,您虽是有自己的苦衷,却终究保留着最初的善良,这事,孩儿来做,愿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您待我如亲子,就让我来承受这罪孽吧”
自言自语中,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的眼神逐渐坚定。
叶萧今天又失眠了。
正是酷暑时节,雨水稠密无比。淅淅沥沥就没停过,雨点敲打在古老青石铺就的石板路上,仿若珠宝洒落了一地。
这已经是第三天暴雨了,要不是安泽城四通八达的水利设施,加之背靠大泽湖,水流可以顺利排泄,倒也对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
只是自从上次的刺杀过后,一切突然变得无比平静,既然有人想灭口自己,想阻止自己调查,怎么会只行动一次呢?
太平静了!平静的不正常!
如今,自己困守公主府,哪里也去不得,更别提调查了,敌人就像个影子,无比诡异的盯着自己,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半夜时分的村庄,天空中厚厚的云层遮盖着本就微弱的月光,家家户户早已熟睡,只有偶尔两声狗叫声断断续续。
像往常无数个夜晚一样,小六子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敲打着挂在手臂上的铜锣,他是个打更人。
远处的大泽湖反射着月光,亮闪闪的一片。小六子难得地放慢了脚步,这份工作虽然辛苦,但是好在不需受人欺凌,每每此时,他总会顺道欣赏这朦胧又有美感的夜景。
只是,今晚的湖面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亮光似乎在上下晃动,仿佛整个天际都被湖面铺满了似的。
又走了几步,小六子惊疑不定的看着远方的湖水,似乎,湖水正在向自己这边靠近了一点。是幻觉吧?使劲摇了摇头,心道可能是自己太困了,看花眼了。
快要走出村口的那一刻,小六子睁大着双眼,眼神里满满都是惊恐,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竟再也挪不动半步。
他看到了什么啊?
那是高达几十丈的水墙,层层叠叠垒砌,一条条鲜活的银色大鱼扑腾间被卷上了高空,继而又狠狠地摔了下来。沿途所过,一株株参天巨树,咔嚓咔嚓声中,拦腰折断,巨石也在冲击下碎成了无数块。
大水!是大水!大水就要淹村子了!
终于缓过神来的小六子,转过身就撒丫子狂奔,沿着来时的路,一边跑,一边还不忘了敲锣打鼓叫醒熟睡的村民。
吵吵闹闹声中,陆续有村民惊醒,拖家带口,衣衫不整地逃命去了。
距离大水漫灌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天边渐渐浮出了鱼肚白,漫山遍野的大水中,到处漂浮着残碎的木屑,还有那来不及逃命的可怜人,如今都成了大水的一部分。在一处处被大水分割的高地上,入眼尽是哀嚎哭泣的村民。深夜时分突如其来的大水,淹没了安泽湖边这千里沃野,淹没了依湖而建的数百座村庄,也淹没了村民们生活的希望。
那可是数千里的田野,下一季的庄稼刚刚播种下去,一切,就这么没了!好多村民的茅草房里,还有来不及带走的金银首饰与食物,那是他们半辈子的积蓄啊!
秦父秦母也在某个小山坡上躲避着,还算幸运,家里的钱粮大多换成了银票,仓促间得以保存。可惜了家里的良田,夫妻俩半辈子的心血。
“经过这场变故以后,怕是又要饿死好多人了。哎,吾心痛矣!”
身旁的妇人也是脸色疲惫,心疼地抱了抱丈夫。
“也不知阿音丫头一家怎么样了”说完不免忧心忡忡。
“阿音家是咱们那儿最好的地儿,应当是没有危险”这一点,叶父倒是想的明白。
“这好好的,怎么安泽湖就决堤了呢”隐隐间,略有见识的夫妇二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是啊,数十年无事的安泽湖,怎么会因为大雨就决堤呢?
“难道是人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