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记录在案
压住胸中戾气，高祯阴沉着脸，看向牛家老太爷。
“还好某存着几分小心，不然你怎会同某说这许多？我说牛老儿，我金山寨同你牛家无冤无仇，为何这般害我？”
那些害人的心思歹毒不说，牛家老头儿也没有好心思。
高祯确信，这老儿当真是害怕冤魂的，事实上除了高祯，怕是所有人听闻都会怕。他之前不言不语，就是盼着高祯没头没脑撞进去，被冤鬼吃了才好。
人之愚昧，可以害人，不曾想还能救人，但无论如何，却是不能轻易放过这老儿。
“我牛家哪里敢害你？”
牛老头儿急的跺脚，“上边的人，我牛家一个也招惹不起，却偏偏躲不过！
老朽实言，要害你的人不是牛家，只是你我素无交集，又凭甚说其中的龌龊与你？我牛家还不想被抄家灭门！”
“死道友不死贫道么？”
高祯唯有冷笑，“不管你如何说，今日奸计被某撞破，你牛家要保平安，我金山寨也是同样心思。
牛老太爷，您想个法子吧？不然咱们谁都别想讨到好处！”
“老朽……老朽哪里来的办法？”
牛老太爷胡须乱颤，又急又气，咬牙言道，“大不了我牛家补上米粮的缺额，算是此事的赔礼？之后再有什么腌臜事，同我牛家无关！”
“嗯哼！您老当真好算计！”
高祯一声冷哼，阴笑道，“这边拿几袋米粮安抚我，那边去往开封送信，好叫人来收拾俺们几个贼配军，某说的可对？
呃，怕是送信的人已经出庄了吧？”
“没有！怎么可能！”
牛老儿面皮抽搐，暗道这小儿真不好对付，难道他开了天眼，任事都能看见？
“那你说怎的办？便是闹到官府那里，我牛家最多也不过是偷盗之罪，可你却是彻底得罪了上边，再也没有回旋余地，老朽劝你慎重！”
“老官儿，走到了这一步，你说小爷还有什么可怕的？”
高祯凑到老货耳边，“某也不为难你，将米粮补齐了自是你牛家当做之事，另外还需送百二十袋麦子去我军营，这算是你牛家坑害我金山寨的赔礼。
再有，那个放木柴的场子，劳烦牛老太爷帮衬，将木柴给某填满，我金山寨人生地不熟，可没有地方帮着王府去砍柴。
只这两件事，答应了便还是好邻居，不然么，小爷便将这别苑给拆了，拿怨灵的骨灰泼你家祖坟！”
“你……你……”
“你什么你，你答应还是不答应？给个痛快的！”
“老朽怕了你，日后你好自为之，这些烂事莫要再牵扯到我牛家！”
“哼哼，放心，我金山寨做事从来都是说话算话，不过牛老太爷也要小心着点，莫要再被人当枪来用，小心崩掉了牙，被人挖了心肝！”
牛家事到此为止，高祯也不想逼迫太甚，不是他良善，而是没有意义，惹急了这条老狗，天天在你身边想着怎么样报复，又何苦来哉，总不能将牛庄给平了？
这样就很好，讹诈老儿一番，金山寨既得了实惠，又拿捏住老家伙的尾巴。
鸡飞狗跳一日，金山军终于正式接手王府的三处产业。
至晚，牛家人偷偷送来米粮，王府粮仓的亏空被抹平，那处专为王府准备木柴的场子也被填满。
两家人皆有默契，没有声张此事。
高祯是为了钓鱼，等着人来寻晦气然后打他的脸，牛老儿么，生怕旁人知晓牛家同金山军有牵扯，更不会声张。
……
军营中。
高祯盘坐，杜月霜，旺财旺禄，曹鹏张虎围拢在侧，白面馒头就着鸡肉汤，味道爽歪歪。
一边吃着，高祯一边将牛家父子所说讲给众人听，说到那处别苑，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面色不正。
“少爷，当真如牛老儿说的那般邪门？”
旺财这个蠢货，拿筷子的手都在抖，“要不咱们也请几个道士，为他们超度一下？”
“你闭嘴！”
高祯瞪眼，“人又不是你害的，怕甚？冤有头债有主，便是有鬼，也寻不到你头上来！”
“该死！都该死！”
杜月霜银牙咯吱咯吱作响，“梁王府里没一个好东西，姑奶奶迟早要一枪戳死那害人的混蛋！”
“呃，你认识梁王？”
高祯看杜月霜愤怒模样，莫名所以，这个婆娘，可不是个悲天悯人的主。
“要你管，先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吧！”
杜月霜冷冷一笑，“不要以为收拾了牛家便万事无忧，王府的狗子凶的很，害人的手段多的很，不达目的是不会收手的。”
“是啊，所以才叫你们过来商量。”
高祯擦了擦油手。
“咱们只是堵住了文斗的手段，但武斗的手段还需防着，例如有人来放火？这些王府的狗才为了保住自家的小命，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
我料可能文斗在先，不得已才会动武，毕竟烧了别苑，那个周管事也讨不到好处。
所以要加紧训练，所以要日夜巡逻不停。
我意我金山军兵分三队，每队二十人，轮流看守那别苑。再有，多买一些水缸，三处产业都放些，水要存满，以备不测！”
“相公，不杀了那周管事么？他若不死，定会麻烦不断。”
“杀了他也没用，死了一个周管事，还会有张管事，李管事跳出来。”
高祯摇头，“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在王府没有人脉，什么事都任人拿捏，历朝历代为什么宦官专权层出不穷？永远不要小看那些狗腿的下限，没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做的。
只希望早点来正经差事，离了这是非之地。”
“你不是判官么？”
杜月霜微微撇嘴，“怎的遇到头铁的便不敢下手了？惘我看你是条汉子。”
果然是‘嫌’妻，生怕自家男人不惹事，活的久！
“是啊，那么多冤死的，魂魄都被人镇压，确实该管。那婆娘，你去王府将梁王给抓来，咱们这就送他去投胎做猪狗！”
“嗯哼！”杜月霜哼哼几声，不作声了。
高祯叹了口气，“旺财，明日去别处多买些香烛纸钱来，即是有缘，本少爷好歹要同那些冤魂打个招呼。
若是当真有灵，本少爷不介意有人托梦来寻我，有冤诉冤，有苦诉苦。”
“少……少爷，您不是开玩笑吧？”
旺财手中的汤碗险些落地，“那可是冤鬼，躲还来不及，您偏要凑上去？”
“旺财，你回头看看？你身后便有一个，一身红衣，小模样很可人，正看着你呢，只是眼睛里流着血……”
“少爷就知道吓唬小人……”
旺财脖子缩了缩，知道少爷这是生气了，不敢再言语。
“这世界本没有鬼，作恶的人多了，才有了鬼。”
高祯喃喃自语，“有人上香，有人作法，终归躲不过一个怕字。
为恶的怕报应本少爷可以理解，你一贼配军，本就受尽鸟气，那鬼好不容易保住魂魄，不去寻仇，寻你做甚？
所以本少爷不怕，且希望他们魂魄有灵，能站在本少爷面前鸣冤诉苦。
可惜，本少爷怕是见不到他们，不过小本本却是要记录下来，人间债还是要人来催。
娘子，刀要磨利一些，怕是不久就能用到。”
“安心，只怕他们不敢来！”
……
一夜难眠，天还没亮呢，高祯便被外边的吵闹声惊醒。
“逆子，给老子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高建武的开场白总是那么直白，高祯打了一个哈欠，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