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背锅侠
高祯回营，看着手中的军令，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宋琦，这份军令可有效力？一个巡防营的游击将军，便能跨过指挥使，直接向咱们下令？”
宋琦拿过军令，仔细看过，面上带着疑惑。
“少爷，这份军令没有问题。
按我大齐制度，我军户在原籍戍卫，则隶属卫所指挥，若外出作战，则大多隶属朝廷委派的将官，指挥大人只有训兵，派兵的权力，若无朝廷明旨，是没有指挥作战权力的。”
“嗯？说清楚点，我就问你，咱们金山寨现在归哪个管？”
“呃，谁都能管，谁都可以不管！”
宋琦苦笑，“就说咱们驻扎牛庄，按规矩来说，卫里还要负责咱们的吃喝，但一应调动则由开封衙门负责。
巡抚、知府有权调动咱们，便是知县，调动咱们一个百户也不违规矩。巡防营受知府衙门节制，负责开封城周边治安，我金山军需得遵其军令。”
“直娘贼！这是要坑死咱们啊！”
“少爷，为何如此说？”
宋琦不解，“这军令上只说要咱们暂时看管王府产业，多安排些人手巡逻也就是了，少爷为何这般担忧？”
高祯不理宋琦，陷入沉思。
该死的刘县令、杜通判，周管事，三个老货合起伙来，铁了心要坑死金山寨。
在牛府，高祯死活不接这份差事，谁曾想那周管事早有准备，拿出一份军令直接甩在高祯脸上。
这差事，不接也得接!
想要核对王府产业？不存在的，周管事只给高祯留下一份清单，所列极为简略。
例如王府在牛庄有别苑一座然后就没了，别苑里边有什么一概不知。
那别苑，高祯回营时绕弯瞄了一眼，院墙虽修的漂亮，可隔着门缝向内观瞧，已是杂草丛生，屋梁破败，显然许久无人打理。
高祯猜测，里边值钱的物件，十有八九被贪了，一群败家玩意合起伙来蒙骗王府，却是让金山寨来顶罪，心思何其歹毒！
可是理清来龙去脉又有什么用呢？现在看来，金山军似乎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干坐着等死！
“宋琦，你去开封县衙去寻纪捕头，将硝石给本少爷采买回来！有多少买多少！”
“少爷，买硝石？咱们不需要那玩意啊。”
“你不要管，只管买来，我自有用处!”
高祯目视宋琦，神色肃然。
“再有，一定要找到我爹，让他马上回来，一刻不得耽搁！”
“少爷，偌大的开封城，我去哪里找老爷啊，便是找到了，老爷又怎会听我的？”
“告诉我爹，再不回来，咱金山寨人都得死！”
“这么严重？少爷啊，你不要吓我！”
“说了你也不懂！你只管去！”
恐惧源于未知，高祯那些小聪明在权力面前不值一提，就如同一个孩童同壮汉对垒，无论那孩童如何灵巧，壮汉也不过是一巴掌解决的事。
他不知道那些鸟人会动用什么手段来毁灭证据，但高家绝对会没有好下场。坑已经埋好，只等着你往里跳，这个感觉，当真令高祯极为不爽!
杀了一个牛二，却令自家处境如此不妙，这是报应么？
高祯咬牙，若是当真如此，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跑路！
宋琦带着几个弟兄走了，高祯又将杜月霜、旺财旺禄叫在一起，将来龙去脉说与几人。
“你说人家要害你，偏你又没有证据，只是推测？”
杜月霜很是不以为然，“会不会是你紧张过度？或许人家就只想着让你顶替一阵儿呢。”
“我的大小姐，等有了证据，你相公怕是早被关进大牢，排队等着掉脑袋了。”
高祯一副生无可恋模样，“本少爷还想着官运亨通，飞黄腾达呢，看来是没戏了，都准备准备，一旦风头不对，少爷便带着你们去海上做强盗。
娘的，做不成将军，本少爷就做反贼，总是这帮鸟人给逼的。”
“大齐有你这样的兵，皇帝真是瞎了眼！”
杜月霜戳了一下高祯额头，恨铁不成钢。
“官场总是这样的，勾心斗角，不是你害我，就是我害你，若是几个王府的狗腿你都对付不了，还想做将军，还想飞黄腾达？做梦吧！
他欺负咱，打回去就是了，大不了姑奶奶今晚去砍死他，一了百了！”
“停！停下！你就知道砍人！那周管事一旦有个闪失，官府定然会怀疑到咱们头上，暂时，砍人这条路行不通！”
高祯琢磨片刻，“狗日的害人，无非两个途径，一者拿着假账前来核对，诬赖咱们偷了王府的财物。二者派人将王府的产业给毁了，恐吓咱们玩忽职守，渎职。
无论哪种途径， 要么咱们能补上亏空，要么就被拉去见官。”
“少爷，好手段啊！”
旺财见几人面色不善，不由讪讪，“呃，狗日的灭绝人性，都是畜牲！”
“对，都是畜牲！”旺禄附和。
“都闭嘴！”
高祯气咻咻言道，“说这些有甚用，又骂不死他们，月霜说的没错，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反击！”
“少爷，您说，怎么干都听您的！”
旺财第一个表忠心，旺禄急忙点头，把眼看向高祯。
“……”
高祯泄气，眼前这几个就不是能商量事的，终归还是要自己拿主意。
“这样，月霜你继续练兵，没走到最后一刻，咱们还是按着计划来。旺财旺禄，你二人负责收拾行装，只捡紧要的，总之可以随时走，而且要走的快。我去清查王府产业，做到心中有数。”
“相公，你说了许多，怎么好像同没说一样呢？咱们不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说，是让弟兄们有个心理准备。说废话，那是相公我也没有好办法。你这婆娘，要气死我不成！”
高祯懒得继续废话，出营帐，叫过曹鹏张虎出营，前去查看所谓的王府产业。
梁王府在牛庄有三处产业，一个是别苑，一个是粮仓，一个是存储木材的场子。说是三处产业，实际上都在一条街上，彼此挨着。至于田地之流，自有佃户租赁，倒是不需看管。
没有任何疑问，高祯带着人直接扑向粮仓。
按着那位周管事所说，这个粮仓并非常用，只是佃户交粮时临时存储，现在只存着百二十袋夏粮，约两万斤。
门口，有四名汉子正在焦急等着，为首之人正是牛家老二牛甫。
“高小旗，你总算是来了！”
牛甫拉过高祯，“昨日知晓牛二身死，我牛家怕那些泼皮生乱，便派人在门口守着，且落了锁。这门，我牛家无一人踏入，这是钥匙，你拿好了！”
高祯没接钥匙，手拿周管事给他的清单，淡笑着看向牛甫。
“此为公事，还是交接清楚的好！周管事言库中有粮百二十袋，约两万斤夏粮。
牛员外，开门吧，你我一同对账！”
“可我牛家就没人进去！”
“牛员外莫要多心，某只是要你做个见证，鬼知道那牛二有没有监守自盗，若是库中一粒米都没有，我金山军去找哪个喊冤？”
“呃，这不干我牛家事啊！若是当真少了，你自去寻周管事说话。”
说话间，牛甫将钥匙挂在房门，带着几个仆人转身便要退走。
“围起来！”
高祯哪里能让他走掉，一路上正愁怎么对付周管事呢，却是忘了还有一个冤大头……
或许人家不是冤大头，而是同谋呢？
“你要干什么？”
许是牛甫未曾料到高祯居然敢动用武力，这厮的脸色顷刻间变的铁青，嘴唇都在颤抖。
“干什么？牛员外安心，只是对账而已，只要库中米粮数量无误，某再向你赔罪。”
高祯微微冷笑！
“来人，都给某绑了！开门验粮！”